涼爽的秋意下,總會有種莫名的傷感,有人會懷古傷今,過往之事不過南柯一夢;有人會輕嘆時光匆匆,往昔的美好總是物是人非;有人會感傷時運不濟,修煉一途道路艱難險阻。
在颯爽之下,儘管少不了一些泱泱的**,不過在幽怨之後還會期盼重逢的喜悅,團圓的溫馨。
正如皓月當空的夜裡,渾圓的月宛若明鏡,濃厚的思念下,人們寄予明月以團圓的祈求。
微風拂過,將唐慕霜鬢角的髮絲撩起,露出絕美的側顏。她的臉上帶着點點晶瑩,複雜的情緒在她的心中瀰漫着,她不由自主的一步步走向那個熟悉的背影。
她從小就被唐休帶到唐家修行,不知爲何,自己對來到唐家之前的記憶記不得分毫。可眼前這麼背影,確實如此的熟悉,似乎是在哪裡見過,卻在記憶中尋不得絲毫蹤跡。
唯一一種解釋,那是那個背影,只在自己來到唐家之前見到過。
“這一天,你也等了很久吧。”唐休望着面前唐潛逐漸顫抖的身子,無奈的說到。
“既然如此,十多年了,今天也是你們該相認的日子了!”唐休嘴角掛起淡淡的笑容,雙手接了一個印法,一個藍色光芒交織的‘解’字在空中浮現。
“去!”唐休一聲輕叱,一指彈出,藍色光紋激射而出,一閃便沒入了唐慕霜的眉心,消失不見了。
叮!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像是有什麼東西碎裂一般。唐慕霜只覺得心底像是平靜的湖面上掉到下一個石子一般,在湖面上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久久不能停息。
同一時間,有着許多像是塵封已久的畫面被解放了出來,一下子全部涌入了他的腦海之中。唐慕霜瞪大着眼睛,半張着嘴,內心無比的驚駭,眼光中的淚水一下子就像決堤的河水一樣,順着臉頰流淌下來。
唐慕霜全身不斷顫抖着,雙眼泛紅,哭成一個淚人,讓人看得十分心疼。
荒天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兀自摸着自己的下巴,彷彿是知道了什麼,在一旁安靜的看着,沒有作聲。
“何必呢,讓她重拾以往的記憶,瞭解那段過往,那不是徒增煩惱嗎?讓她重新開始不好嗎,這些記憶全都是無用的。”唐潛有些責怪的看着唐休,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件事情,她有權利去了解。我們本就剝奪了她的過往,還不能讓她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嗎?”唐休直視着唐潛,目光絲毫不閃躲,“大家都說你爲了逃避,放棄了自己,一蹶不振了。但我瞭解你,你不是那樣的人,就如同我瞭解小霜一樣。”
“她很像你,也很像她的父親,更像我們的父親。唐家人的脾氣,就是這樣,明明自己倔的要死,還要寧願自己痛苦,也要讓別人看開一點。”
“你……這麼多年,我對不起你。”唐潛聲音都有些顫抖,看了唐休一眼,然後垂下眼睛盯着地面。
“親兄弟之間,何必說這些。這麼多年,我一直相信你會回來的,昔日唐家最耀眼的人,怎會沉淪?”唐休臉色涌起潮紅,明顯有些激動的樣子,“小霜很不錯,有你當年的影子。”
“可是,她還太小了,這些事情還是太……”
唐潛還未說完,只覺得自己突然被人從身後緊緊抱住。他整個人一下子就僵住了,不知道怎麼辦了纔好,整個人有些呆住了,同時眼睛有些發酸,喉嚨有些哽咽。那裡還有先前貴爲聖者意氣風發,不怒自威的樣子。
兩行熱淚從他的臉頰處流淌下來,縱橫在他這飽經風霜滄桑的面孔上。
“這麼多年,苦了你了孩子……”唐潛聲音顫抖着,如同這秋季的西風,寒涼中透着絲絲悲切。
“爲什麼?爲什麼當初要拋下我,還要封住我的記憶?爲什麼?”唐慕霜邊說邊哽咽着,一字一句包涵着強烈的情感,最後情緒激昂,近乎嘶吼,嘶啞的聲音像是撕裂的心一般,讓人與之共鳴。
看着唐慕霜賭氣的一拳拳砸在他的後背上,他語塞了,就算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到最後也沒敢轉過身看前者一眼。任憑唐慕霜如何打,他都沒有吭過一聲。
“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唐慕霜停下了雙拳,“一個人,承受着這樣的痛苦,很難捱吧。”
“你爲什麼不轉過身來看看我?你還記得我的樣子嗎?這些年我可長大了不少,與分別的時候長高了很多。”唐慕霜自顧自的說着,眼淚一直啪嗒啪嗒的滴落下來,“有機會我會經常在想,慕楓和慕雲,還有其他同齡的族人,都有父母親人在身邊陪伴,在修煉不順,疲憊的時候,都有着一雙手安慰着他們。”
“我也很想有那麼一雙手,能在我孤單的時候陪着我,在我修煉不順的時候安慰我。雖然家主爺爺對我很好,平日裡總是對我噓寒問暖,在修煉上也幫助我很多。”
“我在心中也把他當做我的爺爺來看,可是我心中知道我是有自己的爺爺的。雖然沒有關於他的記憶,也不能確定他是否真的存在,不過我相信,他一定會在一天來見我。”唐慕霜雙手輕拭了下淚水,唐潛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
“爲了那一天,想見的時候可以成爲他的驕傲,我比別人修煉的更努力,更刻苦,絲毫不埋怨遇見的一切挫折。最後,我終於成爲了唐家年輕一輩的第一人。受到了家族的器重,但我知道這樣還不夠,星空這麼大,我知道我做的還不夠。”
“我只知道努力,努力,在努力,只爲了有一天你回來的時候,我能成爲你的驕傲,爺爺。你回來了,我終於等到了……”
說到這,唐潛終於忍不住,唰的一下轉過身來將唐慕霜緊緊抱在懷裡。
“小霜,爺爺……來晚了。”唐潛嚥了咽口水,滿臉都是淚水,“爺爺每一天都在想你,每一次只能偷偷的望着你,不敢與你相認。看到你這麼出色,我很欣慰。”
“爺爺……”唐慕霜擡起淚臉,擡起手幫唐潛擦去眼淚,“這一天,好久,不過我終於等到了。”
“慕霜你很出色,你父母泉下有知,一定會會欣慰的。”唐潛說道。
“如果他們泉下有知,知道爺爺成就聖者之位,幫他們報仇,也一定會安息的。”唐慕霜點了點頭,“爺爺,這回你不會再走了吧!”
“既然已經踏入聖者,已經有能力對抗他們了。而且族中經歷過這次事情,應該會亂作一團,外憂內患,我想我會留下來,幫助族內渡過難關。也算爲以前我犯下的過錯,彌補一些。”
“這樣,也可以見證你的成長。你也身爲瀚藍冰體,在我的指點下,你一定會更出色。”唐潛說完,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就是不知唐家主,能否讓我這位唐家罪人……”
唐慕霜帶着祈求的目光看向唐休,此時他已經明白,這位一直在她心中視作爺爺的唐家家主,其實按照血緣關係是她爺爺的親弟弟。
“家主爺爺……”唐慕霜輕聲說着,可憐巴巴的望着。
“哈哈,你們祖孫二人團聚,這樣一個大喜的日子,我怎麼能掃興呢?”唐休哈哈一笑,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唐慕霜趕緊跑過去攙扶着他。
“既然如此,我就先在這承諾,不管家族有什麼異議,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讓潛哥留下來。”唐休轉過頭看了看旁邊的那位唐家大長老,“我覺得族內也不會有人有想法吧,你說是吧,大長老!”
“既然家主已經心中有所決斷,不必在意他人,老朽會支持你。而且,仔細來說,小潛在那事中,也是受害者。”大長老這一次也負了很重的上,他本來就年歲大的驚人,這一次過後想必要很久才能恢復的過來了。
“更何況,小潛已經成就聖者果位了,想必族內的反對聲音會更少了。瀚藍冰體的聖者,小潛,你要多出出力了!”大長老目光灼灼的看着唐潛,目光中滿是懷念與期許。
“大長老……”唐潛朝着二人深深了鞠了一躬,“唐潛,一定守護唐家,至死方休!”
“你早就知道他們的關係?”雲伊低聲問着荒天,她看着這麼一出相認的悲情場面,心神也有些觸動。但反觀荒天,像是有所預料一樣,完全沒有她的反應那麼大。
荒天微微一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你,唐潛施展的火焰,應該就是古籍中記載的瀚藍冰焰。這是瀚藍冰體的天賦神通,可記載的,只有唐家的人覺醒過這種靈體。”
“而且,唐慕霜傳聞也是瀚藍冰體。百年內,接連出現兩次,絕不是巧合這麼簡單。還有,你沒發現唐慕霜與唐潛的長相,比唐休更加相似嗎?”荒天揉了揉鼻子,“並且如果不是至親的話,唐休如此將唐慕霜視如己出,完全當她是親孫女一般,這樣也說得通了。”
雲伊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時,在沒人注意的角落中,一點黑芒閃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