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爹和娘……。”葉中華鼻頭一酸,淚水落得更兇。當年他親眼看着爹和娘慘死在仇人手裡,看着姐姐被黑衣人一刀砍倒在地,這六年多來他被九欲夫人抓住,受盡折磨,每每午夜之時。看着黑漆漆的夜空無法入睡,如果不是報仇的信念驅使,只怕他早就受不了而魂歸離恨天了。
如今一切都過去了,姐姐沒有死,甚至還報了仇,仇人都死了。他也被救了出來,而姐姐看起來也很好,他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葉影平靜一下心神,拉着葉中華坐下,道:“中華,回來了,過兩天陪我去祭拜一下爹孃。”
“姐,我想回去住。”葉中華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葉影看向墨夜,見他微笑點頭,這纔回頭對葉中華道:“恩,祭拜爹孃之後,我們就回去住。我們的中華都長那麼大了,也該娶親了吧!”
葉影似是感嘆的話卻讓葉中華跳了起來,葉影看着葉中華煞白的臉,直覺告訴她,葉中華這幾年中似乎發生了什麼,對他的心裡造成陰影。
看見葉影疑惑的表情,葉中華這才發現自己的反應有些大,連忙神色一正坐下:“姐,那個……你什麼時候和姐夫成親?”
“咳,你說什麼?”葉影沒反應過來,姐夫?跟誰?
墨夜悶笑出聲,把他告訴葉中華的話說了一遍,這才明白原來葉中華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事情。只是自從中了斷情蠱之後,葉影對墨夜便再也沒有了原來那種萌動的感覺,對着他就像對着平常的人一樣。
如果是當初剛知曉墨夜的心思時,她那種羞然澀澀的心情,或許還真的會有更大的反應。只是這會兒,她只除了心微微跳動幾下之外。便沒了其他感覺。瞅着兩個男人看她那期許的眼神,隨後想了想,她雖然對墨夜沒了感覺,可墨夜對她的心,當初她也喜歡墨夜。這心情還是知道的,反正也沒幾日可活。那便隨性一次也好。
“什麼時候?回去祭拜爹孃之後吧!到時候你們決定何時拜堂成親就何時拜堂成親。”
兩人原本想着葉影會孜口否認,這乍然聽到她答應,都有點呆鄂。葉中華如此,更不要說墨夜這個眼瞅着就要晉升爲新郎官的人。
他瞪着一雙難掩喜悅的眼睛看着葉影,兩手緊緊的握着葉影的兩隻手,小心翼翼道:“影兒。你……你說的可是當真?”
葉影縮了縮手,被墨夜這樣握着,她竟然沒有什麼感覺:“自然當真,放心吧,我會嫁給你的。”
墨夜見葉影鄭重的模樣。這才相信了她的話,於是兩個男人當即手舞足蹈的開心了好一會兒。便開始商量着成親事宜,兩人往往說到一處時便問問葉影的意見。葉影只是點頭,心裡沒有多少觸動,之所以會答應,只是不想他們失望而已。到底斷情蠱的毒還沒有深入肺腑,將死之人也就無所謂了。
葉影與墨夜要成親,這件事情當天就傳遍了整個炫夜仙宮,化成子急哄哄跑去找葉影聊了許久這才離開。高高小雪他們也來道賀,之後便開始忙着成親的瑣事。到了第二日一早,葉影便收拾妥當,與葉中華和墨夜前往葉家莊。
相隔六年再回到這裡,葉影和葉中華兩人感觸良多,更多的,還是堆積在心頭的悲涼。葉家向來善行待人,不是大善大悲,但也絕對沒有做過任何虧心事。卻還是招來了這樣禍事,葉家上下被殺只剩他們兩姐弟,當真悲涼。
葉家莊是個規模不算大但也不小的小鎮。鎮口豎着古樸的牌坊,上面三個蒼松石刻大字‘葉家莊’。剛走到鎮口,一個路過的老婦停了下來,驚疑的瞅着眼前這三個錦衣貌美的公子小姐。忽而驚喜的上前,左右打量其中比較年小的一男一女,驚呼道:“呀,影子和華子?這不是影子和華子嗎?大夥們,快來看啊,是影子和華子回來了嗎?”
這一聲驚呼如同驚雷般,四周涌來大波的人,老少均有。
“真是影子和華子,他們沒有死,影子和華子回來了。”
葉影和葉中華兩人看着一張張關切的臉,心裡說不出感動的滋味,自從爹孃死了之後,這些其實在他們的心底裡,已經是唯一的親人們了。
“李三叔,張大娘,老劉爺爺……。”葉中華深吸口氣,露出一個笑容一一跟鄉親們打招呼。
葉影站在旁邊看着,這些人她每一個都記得,曾經記在心底的人,如今卻沒多少感覺。冷漠得如同看路人一般,墨夜站在葉影背後,一雙手搭在她肩上,緊了緊。葉影回頭,微微一笑算是回答。
這時,遠遠傳來一聲大喊,帶着絕對的中氣:“影子和華子回來,在哪兒?在哪兒?三丫頭,你莫不是在尋我老頭子瞎開心。”
“張爺爺,誰尋你瞎開心了,這事兒能開玩笑嘛?影姐兒和華子真回來了,瞧,就在那兒。”一道清麗的女聲說道。
只見原本擁堵的人羣自動散開一條小道,葉影三人看去,那通道遠處。一個身穿粉衣,皮膚略微黝黑的女子跟在一個老人身後急急走來。老人手拄一根龍頭柺杖,頭髮花白,背脊佝僂,下巴的鬍子直垂到胸口。老人看起來老態龍鍾,然而走起路來卻是虎虎生風,身後的粉衣姑娘只能小跑跟上。
那是……。
“外公……。”葉中華喊了一聲,激動的上前兩步。葉影紅了眼眶,無波的心在見到這老人之後所有的委屈都涌了出來。
葉影也上前兩步,哽咽道:“外公。”
這老人,正是葉影的外公,張國林。張國林老來得女,老伴兒在生下女兒之後便去世了。他一個人把葉影娘拉扯大,疼到心坎兒裡去,後來葉影娘嫁給葉影爹,生下葉影和葉中華。
葉影和葉中華兩人對張國林很是親近,爺孫三人幾乎好到不行,六年前葉家慘遭橫禍。張國林當時正在外地,回來的時候兩個孫子身影無蹤,後山上豎着八十二個墓碑。
中年喪妻,老年喪女,張國林可以說是個極其悽苦的老人。本以爲今生永無再見兩個外孫的面,沒想到,兩個外孫此時活生生出現在他面前,這讓他怎能不高興!
“外孫,外孫女,我的影子,我的華子,你們……你們可算回來了。想死外公了,可想死外公了!”張國林抱住葉影和葉中華,一張老臉老淚樅橫,他的外孫和外孫女回來了
“外公。”葉中華靠在張國林身上,也落下淚來。
葉影只是站着任由張國林抱着,心裡很不是滋味,真的很不是滋味。明明應該很高興很喜悅的心情她卻感覺不到多少,那種回到家中無甚喜的古怪感覺讓她沒來由一嘆。
旁邊的鄉親們看着這爺孫三人重逢相擁,均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三人抱了一會兒,有人哈哈笑着提醒他們現在還是在鎮口,還是回家裡坐着好好聚一聚。
一行人回到張國林的家中,張國林的家離葉影原本的家並不遠,也就相隔的幾百米。後面跟着鄰里鄉親,張家家境在葉家莊來說還是不錯的,整個家宅寬大整潔。
張國林一手拉着一人,面上的笑容一直未曾減過。葉影回頭看墨夜,臉上頗有幾絲欣喜和無奈,墨夜微笑安慰她。
張家大門站着兩個中年男子和婦人,婦人旁邊站着幾個跟他們二十幾歲的男女。面相上慈眉善目,大多有幾分他們的神韻,這些便是葉影他們的外舅外舅嬸和表哥姐。張國林早年育有兩子,年長葉影娘十多歲,兩個兒子後來去了大城鎮做了宇滄派外門管事。整日奔走在生死險惡之間,未免家族招禍,兩人便很少回來。
這次兩人退出了宇滄派回來,沒想到小妹的女兒兒子竟然也平安回來了。
張國林拉着兩人來到兩個兒子面前,笑道:“得力,雲才,你們快看,影子和華子回來了,他們可是你們小妹的女兒和兒子。影子,華子,這是大舅,這是二舅。”
葉影和葉中華看向兩個面目俊儒的中年人,那眉宇間當真很似孃親,血緣間的牽扯讓兩人心裡生出一些親近:“大舅,二舅。”
“影子,華子,回來就好,來,這是你大舅母,二舅母,還有你的表哥表姐。”張得力拍拍兩人肩膀,一一介紹旁邊的幾人。
葉影和葉中華一一問了好,這才進屋。張國林心裡高興,本想請鄉親們吃頓飯。
“國林老爺,不用了,你趕緊去跟你外孫聚聚,我們就不用招呼了。改天再登門找你喝茶下棋……。”一個五旬左右的老頭笑道。
其他的人也紛紛附和,說說笑笑離開了,葉家往日對他們這些鄉鄰多有關照,他們心裡念着。葉影和葉中華能回來,他們也很高興。
張國林道了謝,一大家人進屋,丫鬟婆子忙前忙後的做吃食。等大家坐在一起時,這才注意到一直跟在葉影旁邊的俊美男子。
張國林一雙老眼瞅着這男子,開口問道:”這位是……?影子啊,他可是你的朋友?都不說一聲,可讓我們怠慢了。";葉中華聞言立馬接口道:”墨大哥是我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