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傳承

這一邊,古月去了書房見古行風。

古行風這幾天來身體抱恙,特別是昨晚就折騰了大半夜。但他得知女兒要前來見他,還是撐着病弱之體把古月叫了進來。

書房的內側,有一個簡單的睡榻,那是古行風平日休息裡使用的。因古行風仍常覺得身體不適,就喜歡靠在睡榻上假寐。

古月進了書房,見到的是一個有些衰弱的身影躺在榻上,呼吸緩慢無力,只有大病過的人,纔是這般的體力。其實,古行風本是不到五十歲的中年人,不應該如此虛弱。要不是這個原因,南府的事,怎麼輪得到張姨娘作主。

而且,古行風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古月心裡一直有一份懷疑。只是,在沒有搞清楚原由之前,她什麼也幫不上。

看着父親的樣子,古月鼻子一酸,差點掉下眼淚來。心裡更加渴望自己的實力強大起來。

“爹爹,女兒不該這個時候來打擾你。要不等爹爹的身體好一點再來?”

古行風起身,笑了笑。臉上仍保持了一份雲淡風輕的樣子。

“沒事!爹爹就是這樣的病體,早習慣了。”古行風又道,“說吧,瞧你這眉頭上愁緊了,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女兒這麼着急?”

古行風說完,半喘着氣,又靠坐在了那個睡榻前。

古月聽了,緩步上前,搬了一個矮凳子放在榻前,端來一杯熱茶遞到古行風的手裡。

“爹爹,可有吃藥?女兒也是不得已來這兒的。這兩天,女兒從一個貴客那裡聽說自己是天生元體,想了想,那人應該不是說謊的人。因此,女兒便有了一個想法,如果有相應的功法可修練,那女兒就可以成爲真正的修行者了。而爹爹這裡,正好有一本傳承功法的秘籍,不知現在可否讓女兒得見?”

秘籍的事,古家的子輩們都知曉,古月也是很早以前就聽說了。

古行風聽了這話,神色一下子變了。

他一直不想告訴古月關於銀月飄渺的事,就是覺得現在的女兒太弱小了,背後還沒有找到靠山來保護她,在她嫁出去之前,如果有人得知秘籍已轉承到了她的手中,說不定會帶來莫大的危險。女兒要出了什麼事,到時候,他如何去見她的親孃。

那人說的天生元體,以前也曾聽紅綿說過,只是時間太長了,他也不太記得清楚了。古月真是天生元體的話,那就不得了了。

“他說你是天生元體?”古行風詫異地望着古月。

如果真是這樣,或許,也可以試試讓她接受傳承,這個機會本就是她的。不管外面的環境怎麼樣,他也不能耽誤女兒的修行。

“是呀,爹爹知道元氣之體是怎麼回事嗎?”古月比古行風更加的鬱悶。她來書房,一方面是想弄清楚天生元體到底是怎麼回事,因古行風是個博學多才的人,經常看一些古老的書籍,說不定他知道這些事情。另一方面,她還想說服古行風把傳承的機會現在就給她。

“元氣之體的事是誰告訴你的?”

古行風確實知道一些,他先是驚了一頭,然後,神色閃爍了那麼片刻。

“哦,家裡來了一個貴客,此人叫遊旦之,聽說他是藝榜的高手,還是劉家的幕僚。就是那人告訴我的,他還說知道我修練什麼功法好。”

“唔,原來是這樣。我也知道一些,但不多。其實,月兒你是不是天生元體這個並不重要。那本銀月飄渺的功法,最終是要交給你的,你不能修練的話,就傳到你的後代去。當然,你是元體之人的話,修練起來更快捷了。爹爹沒有提及此事,是有些擔心會給你帶來大禍。”

古月自然明白古行風的顧慮。

“不,爹爹!既然你遲早會交給女兒,那就現在傳承吧!要是女兒可以修練神功,以後不是可以更好地保護自己嗎?再說,爹爹老在南府裡受着委屈,等女兒學會了神功,沒人敢再欺負我們了。”

古月可不是以前的古月兒,她就是再冒險,也不會把命運交給別人來掌握。

“這個……”古行風低下頭,心情有些激動,古月的話很有道理,他以前也不是沒有打算過,可是,臨到頭來,那份勇氣就消失了。萬一不成的話,對女兒來說,該是多麼大的打擊呀!現在,聽了古月的意思,他內心開始動搖了。或許,真的等不及幫她找個靠山後再接受傳承,因爲,那些虎視眈眈的人是等不到她羽毛豐滿的時候。他們必定不會安於現狀,而是在古月回到家之後,想辦法對付自己和女兒。

況且,古月三年前的測試結果,讓古綏也無法幫她再說話了。書房裡安靜下來,彷彿一個人都沒有。古月也靜靜地等待着古行風的決定。

過了一會兒,不失她所望,古行風終於做出了決策。

“好,爹爹就正式地把它交給你,看你能不能接受它的認可。但是,無論結果如何,這事情都不能讓外人知道了。”

古月開心地笑了,同時也有些納悶。她要是能修練銀月飄渺的話,又如何躲得過那些日夜窺視着的眼睛呢!

古行風嘆了口氣道:“月兒,爹爹沒啥能耐和本事,在這個家裡保不住你不受傷害,以後得靠你自己了。那本功法還需要一顆陰陽珠才能啓動,你稍等一下。

過了一會兒,古行風從秘室裡拿出一個盒子。裡邊裝着他說的陰陽珠。

古月驚訝地接過來,見這顆陰陽珠是藍色的,表面晶瑩剔透,散發着一股吸引人的藍芒,如鴿蛋那麼大小。

“月兒,把它放在手鍊最底下的那個小凹槽上!”

古月不明所以地銀手鍊翻轉過來,把陰陽珠放入了扇形玫紅珠子下面的小凹槽裡。原來,這條手鍊也是秘籍的一部分。

古行風見了,灑然一笑道:“爹爹送你的銀鏈,是神功的藏身之處。”

“啊!原來真是這樣。”

古月有些吃驚地看向手腕上的銀色鏈子,正好那顆陰陽珠放入之後有光芒閃現出來,跟凹槽上方的玫紅珠子交相呼應,在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兩道光束化作一條銀白光帶旋轉着,直到兩珠合爲一珠,成了一顆藍紅相間的花珠子,穩穩地鑲崁在手鍊上方。與此同時,這顆神奇的花珠子啓動了銀月飄渺的功法。

花珠子幻化出了十幾道銀色的扇柄來,在半空中散開又合攏,花珠的一半光芒,化成了藍色的扇面,另一半則化成一根由窄到寬的銀色扇柄,扇柄和扇面在空中打了幾轉,接着,慢慢地合成一把銀月般的扇子。

扇形逐漸地固定下來,藍色扇面的中央隱約現出銀月扇三個大字,充滿了無盡地神秘感。

此扇在一圈聖潔的光芒下,變得又大又完整起來。它不像普通的功法只是一本書的形式,整個傳承裡,先出現的扇形。這扇形跟這套功法的本命靈器有着不可分割的關係。

它就是功法的所在,也是靈器的所在。

古月不由得懷疑了一下,那個消失不見的銀月扇是真的消失了嗎?難道,它就不能在這套功法傳承來出現蹤跡嗎?眼前的一切,雖然是一個虛影,但也是銀月扇器的真實外形。

就在她思索的時候,這個幻影好像對她散發出一絲的善意來,只有古月自已能體會到這種感覺。就是她身旁不遠處的古行風,也感受不到這種善意的存在。

如果古月有一點經驗的話,她一定能知道這種善意是發自銀月扇的認可。沒有得到功法傳承的認可,這樣的情形,是不可能再繼續下去的。

果然,只聽見‘卡嚓’一聲,銀扇的幻影在剎那間消失了,爾後,一束更爲璀璨的銀色光芒,以驚人的速度向着古月的額頭眉心處飛去,且在她無法躲避的情況下,直接飛入了她的大腦裡。

真正的傳承開始了。

古月只覺到腦子裡‘嗡’地一聲作響,靈臺前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她彷彿看見一個完整的扇葉世界在腦海裡出現了。

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朝她涌來,古月不得不努力保持着一絲清明,她的神識可以輕易地進入到腦海的靈臺之前,同時,清晰地看見那把幻影銀月扇又現身出來,它正漂浮着自己的靈臺之上,扇葉完全地打開來,彷彿正噴涌着一股激情,想要向世人表現出它的神奇來。

隨後,大量的功法信息以無數的小字的方式,從神識的正前方浮現出來。

此套功法,名爲銀月飄渺!

靈器乃銀月扇,有十二根扇柄,呈半月狀,藍色扇面的右側上方還蕩着一圈細細的銀紋,像一個滿月的影子。

她快速地掃過功法的說明,基本上弄清了此功的來歷和學習方法。

銀月扇除了有十二層內功心法的傳承外,還有一些不斷流動的圖像,這些圖像文字的移動而移動。影像有些模糊不清,好像每一根扇柄上都有附加了一股魔力,除非真正能進入到心法的修練之中才能看見。

這是一套完整地藝門功法傳承。不締是一部高階功法的傳承。而且,最爲神奇的是,這部高階功法的品階不會止步於前,它還是一部可以晉升爲聖階的功法。

古月越往後看,越是心驚不已。她心裡隱約有些明白了,這些東西恐怕是連古行風都不曾見過的。此功的神奇之處,讓人慨嘆。這麼修練下去,豈不是要逆天了?!顯而易見,古家得到的三本秘籍,真是了不起的事情!僅是這一部,就讓她大爲吃驚了。

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古月想看清楚銀月飄渺的第一層內功心法和需要學會的技能。

在銀柄的第一格扇葉上,有她要學習和領會的第一層功法,還必須學習好幾個技能。

只有學會了第一層功法和技能後,才能看見下一層心法和技能的傳承。因此,這本秘籍是非常擇人的,它充滿了靈性,可以在半道上把不合格的傳承者拋棄。

半晌之後,古月才慢慢地收回了神識,頭腦也不再暈乎了。她的臉上仍有一絲疑惑的表情。

古行風靜靜地站在一邊,看着古月不同的神色變化,眼底閃過一絲欣喜若狂的光芒,臉上也露出了寵溺的表情。依他的經驗,古月真的得到了傳承,不管將來她在這份傳承裡能走的多遠,總之,得到收穫是無法估量的。

“太好了,月兒已得到了銀月飄渺的傳承!”

“爹爹,我可以修練了。”古月喜悅道。

“是的,你終於不用再看那些人的臉色了。在你修練的時候,最好是找一個避靜無人的地方。爹爹會幫你安排好的!”古行風激動地在書房裡轉來轉去,又道,“這部功法是可以升級的功法,只要它一直認可你成爲主人,那顆花珠子就不會剝離開來,而它不再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功法就會繼續往升級的方向前進。以後,就看你跟它之間的緣份深淺了。”

“好。女兒知道了!”古月開心極了,又道:“嗯,爹爹,你接受過這套功法傳承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呵呵,不是!我只看見了那個銀月扇的幻影。沒有真正得到它的認可和功法傳承。而且,兩顆珠子很快就分開來,其中的陰陽珠從手鍊上脫落下來。但是你不同,那束銀光飛入了你的腦子裡。我相信,月兒一定會有大的成就的。”

古行風說着,眼裡有些溼潤,同時,也閃着希望的光芒,古月不難看出他的心情非常的激動。過去了百年的光陰,好不容易纔盼來一個能接受傳承的人啊!他爲古月感到驕傲,看來她的體質果然與衆不同,並不是什麼廢材,而是極爲少見的元體。

這本功法本是具有靈性的,若不被它認同的主人,就不會把功法傳承到那個人的腦子裡。

以前的日子,古行風就是一直守着一座金山不得而入。

其實,在歷代的老祖宗那裡,三套秘籍真正被打開的次數,極爲罕見。

據說在三百多年前,一位古家老祖宗想修練銀月飄渺,後來也進入到了功法的傳承中,可只修練到了第五層就沒法再進行下去了。直到他壽終正寢的時候,也再沒機會領悟到更高一階的心法,由此,連古家的史文中都沒有留下銀月飄渺完整的功法表述。

“哦,父親不要傷懷,女兒會努力學習的!”古月道。

古行風點點頭,毫不懷疑她的信心。

古月摸了一下手鍊上的花珠子,一時間心潮澎湃。隱約地,她對花珠子竟有了一絲模糊而熟悉的感覺。

這本功法,難道跟她在冥冥之中還有着什麼關連?

銀鏈的前方,已沒了先前的異象。經過兩珠融合的花珠子還形成了一個可以儲物的空間,裡邊大約有幾十立方米的樣子,這讓古月是喜上加喜。

古月站起身來道:“爹爹,我去後山避開那些人的耳目,好好地學習這套功夫!只是,女兒不在爹爹身邊的話,望爹爹多多保重了。”

月夕院離西邊很近,原來住在那裡的兇獸,基本上都被古家歷代的家主收拾得差不多了。現在,西山上僅有一些小獸在活動。其危險性並不大,還能讓古月當作練手的對象。古行風自然放心讓古月去那裡修練。

聽了古月的話,古行風欣慰地點頭,沒再說什麼了。

南府裡的人,只要不去月夕院找古月,誰也不知道她去了西山上。就算有人要去探視,月夕院的僕人也可以找藉口推脫掉。

這一切都是際遇,功夫也是一樣。

古行風並不強求古月能練成什麼絕世功夫出來,只要她有自保的能力就心滿意足了。

目前的情形,古月到後山練功是再好不過的了。另外,古月平時只需要抽出一點時間來,到演武場上去跟其它弟子比劃切磋一下,以表明她仍在家裡呆着,同時,也不忘修練功夫就行了,這樣一來,那些居心不良的人,便很難發覺其中的不尋常。

古月非常明白古行風的意思,父女兩人現在是同仇敵愾。

到了下午的時候,古行風沒有去賽場看比賽,而是找了一些下人前往西山。

在西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塊平地,旁邊是一片靜默的竹林,跟月夕院裡的竹子長得一模一樣,竹林的一側是那條流經月夕院的小溪,晶瑩而光潔,泉水的源頭在山頂上,水質甘甜可口,日復一日地灌溉着這片清香的林子。

這一處,正好可以爲古月搭一個小木屋,以便讓她留居在此修練,因爲,山道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被竹林所遮蔽,外面看似無路,實則是在通路的一旁,且又讓人望而卻步,不會輕易地跑進來打擾此地的主人。

古行風找來的人有好幾個力氣大的,他們蓋一棟小木屋的時間不會超出一個晝夜。

只有安頓好了古月,古行風心裡才真正放得下。

很快地,一棟小屋就這麼蓋好了。

門前有數株花苗,剛剛種下的花種裡,還有古月最喜歡的藍色鳶尾花,白色幽蘭等花種。

屋子分爲三個小間,前後緊挨着,其中最後面的小側間是用來作廚房的,裡邊有米杵,水缸和其它廚房用具,正屋中間安放了從月夕院搬來的小牀,以及被子和枕頭,另一個小間是堆放新鮮食材和雜物的地方,古行風已告訴這幾個人,以後專門護送所需物品的事就交給他們了,其中一些人是從別院那邊抽來的。

張氏的手伸得再長,也不可能完全地掌控南府的一切。

那條小溪在屋子的側面還有一個迴旋的深窪處,天然地形成了一個裝水的小池子,池子很淺,裡邊養一些小魚是沒有問題的,在屋子周圍都攔上一大圈竹籬之後,整個屋子多了一點人氣的味道。

有小獸在林子裡偷偷地瞧着這面的動靜,它們似乎知道半山腰上來了住戶,但是,這些小獸們大多數不會主動跑出巢穴來攻擊人,而古月修練的場所不需要有多大,在屋子前面有一塊平整的地面就足夠了。

銀月飄渺,將帶給古月很大的變化,它一定會讓她天生的元體變成一個神奇的傳承者,繼而,徹底地改變她的命運。對此,古行風是深信這一點,在他實現不了的理想面前,古月必定能辦到。

到時候,南府纔是到了大洗牌的時候,他暗下決心,絕不能讓那些一肚子壞水的人奪走了他們的一切。

古行風很滿意地看了看小屋的擺設,然後,叫人放下帶來的東西,這才施施然地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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