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漢問劉東:"你覺得趙市長是壞人嗎?"劉東撇了撇嘴,不置可否,沒有直接回答。馬漢又接着問:"那你覺得韓明是壞人嗎?"劉東看了看馬漢,不清楚馬漢問這些的意思,他想了一會,搖了搖頭:"他?他應該不算吧……"
馬漢笑了,眯着眼睛說:"其實啊,好人壞人,都只是相對而言的,沒有人是絕對的好人,也沒有人是絕對的壞人,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任何事情都是相對的。我再舉個例子,知道我爲什麼一定要把所有的燈關上,那是爲了防止更多無家可歸的人進到超市裡面來。"
劉東皺着眉頭說:"其實這也是我十分疑惑的事情,爲什麼不讓外面的人也進到這裡面來呢?他們在外面四處躲藏,很有可能會被野貓野狗老鼠吃掉的。"
馬漢狡黠的笑了笑,壓低嗓音說:"我們現在只有七個人,卻各有各的想法,我這都費了半天功夫,才把大家凝聚到一起,就算是這樣,我都不敢保證人心齊。你想想如果進來一大幫人,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你能想象的出來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場景嗎?像我們七個人,小團隊好管理,但是一大羣雜七雜八的阿貓阿狗,全窩在超市裡,這裡物資極大豐富,是個風水寶地,呵呵,我想接下來將是一場巨大的災難。小子,很多事情並非你想象的那樣。"
馬漢說的似乎也有一定道理,不過馬漢爲什麼要說這些話呢?劉東一時間沒有明白馬漢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看着劉東一臉迷茫的表情,馬漢笑了:"你是個不錯的小夥子,有勇有謀,膽子超級大,我是見識過了……"
馬漢急忙閉嘴,差點說漏嘴,他打岔道:"至少在你的同齡人中,你是十分優秀的。你也別謙虛,關於謀嘛,你的聰明才智我就不多說了,大家有目共睹。至於勇,我是真沒想到,你面對和自己一樣大小,卻無比兇惡的老鼠,能夠表現出那樣的勇氣,我很佩服!嘿嘿,你知道當時燈一亮,趙市長看到那隻老鼠的時候是什麼反應嗎?"
劉東搖了搖頭,馬漢忍俊不禁:"他差點一下子跳到我的懷裡來,哈哈。"
王茜和劉東忍不住笑出聲,遠處傳來趙市長打噴嚏的聲音,這傢伙被金魚打溼了衣服,或許是感冒了。馬漢做了個噓的動作,小聲說:"不早了,你們倆趕緊去睡吧,你是個聰明的小夥子,我說的話,我相信你很快就會明白的。"
劉東和王茜離開馬漢,找了個空房間,鋪好厚厚的餐巾紙,兩個人躺下來,被子卻是百元大鈔,曾經劉東戲謔用錢當被子的美夢終於實現了,他卻睡不着了,並非是心儀的美女在身邊所至。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興奮的睡不着,王茜也是,不過小姑娘卻是有心事,她側過臉來問劉東:“劉東,我睡不着,說會話吧。”
劉東笑笑,打量王茜,美麗公主就在身邊,他蠢蠢欲動,在最後關頭壓制住慾念,說:“既然睡不着,那就說會話,不過說什麼好呢?”
“就說說你的經歷吧,作爲同學,我還沒真正瞭解過你呢。”
劉東仰面躺好,頭枕雙臂,喃喃道:“好吧,就從昨天早晨說起吧,現在想來很有點意思。”
……
"先生!我看你額頭有朝天骨,眼裡有靈光,十有九八是仙人轉世,神仙下凡啊!"
上班路上路過步行街的劉東,忽然被一個戴墨鏡的女人拉住了,他漫不經心的扭過頭,這女神身邊擺着一張桌子,上面放着一本易經和一個風水盤,旁邊一個挑子上掛着一匹藍邊白布,上書四個大字,"算命看相"。
再看看這個女人,四十多歲的模樣,頭髮梳成一個麻花辮綁在後面,黝黑的面龐配上那身跟孝服似的老唐裝,看着着實有些好笑。
"我說你食神電影看多了吧?出來騙錢也不要一張嘴就露餡嘛……"劉東很不耐煩的扯回胳膊,誰知那女人卻再一次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滿臉堆着諂媚笑容,"哎呀先生您真是好眼力,一聽就聽出來了……其實幹我們這一行的都是這一套說辭,全國統一口徑啊……您別急着走,我給您算一卦,不靈不要錢怎麼樣?"
劉東懶得聽這女人亂七八糟的說辭,再一次掙脫了那女人的雙手,皺着眉頭指着她的鼻子說道:"我要趕着上班,沒時間在這跟你耗,你要算的真靈,就算算你那個時候被城管抓走吧!"
"先生啊您要是有什麼想實現的心願啊都可以跟我說說的嘛,我來看看能不能幫您批個字兒助您一臂之力讓您儘早……"那女人第三次拽住劉東的衣角,徹底把劉東激怒了,他差點飛起一腳踹翻那女人的算命攤子,扯回女子手中抓着的衣角,他惱羞成怒的撂下一句:"那我想有一個城堡宮殿那麼大的房子行不行啊?你行行好別浪費我的時間了。"
那女人看劉東一臉想打人的表情,便沒再伸手去拽劉東,聲音也降了好幾個調,弱弱地說:"也……也不是沒可能嘛……畢竟願望有很多種達成的途徑嘛……"
劉東懶得再浪費一秒鐘的時間,攥了攥拳頭,無語轉身走進了川流不息的人羣當中。
劉東有自知之明,他這樣的人,知道自己完全沒有可能住進那麼大的房子裡,因爲就算現實沒有逼他放棄,他便已經主動選擇了自暴自棄。
也許上高中的時候劉東還對未來抱有那麼一丟丟不切實際的幻想,但是當高考成績出來,他的成績距離三本線還差了一百分的時候,他才徹徹底底的決定,當一輩子的二流子。
什麼是二流子?這個詞恐怕在學術上並沒有什麼標準定義。不過,劉東在大三結束後的招聘會上,走了狗屎運被一家央企通過抽籤的方式抽中,進了這家全國一百強的公司實習,卻完完全全沒有打算好好幹的意思,一直在混吃等死坐等開除,他恐怕是完全有資格被定義成二流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