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雪姨小心的在我身邊,喊着我的名字,聲音裡充滿了小心翼翼和憐惜。
我靜靜地把頭埋在地板上,左臉貼着冰涼的地板,正好就看見了對面遊天祁的書房——那個自從我霸佔了他的房間之後他就一直在那裡面生活的房間。那就像是他的聖地,他的禁區一樣,沒人靠近過,也沒人進去過。
在我腦海裡盤旋的是:
“地瓜!地瓜!”
“地瓜就是那個畫裡的男人……”
“那個男人跟遊天祁長得一模一樣……”
“遊天祁他恨我!”
“遊小地死了,地瓜……死了!”
我艱難的爬起來,坐在地板上,對面的雪姨緊張的看着我,擔心的眼神顯得我好像很可憐一樣。
我笑不出來,雖然我很想展現一個溫暖美麗的笑,讓雪姨不至於這麼擔心我,但是我沒力氣笑了。
“雪姨,地瓜的照片,地瓜的照片,你有沒有?有沒有?”我抓着雪姨的手臂,急切地問。
“深深……”雪姨看着我的樣子居然捂着嘴哭出來了,聲音顫抖着,“你不要這個樣子……”
我看見她哭,又開始神志不清的安慰雪姨:“雪姨,我沒事,你不要哭,不要哭……對了,地瓜,我要看地瓜的照片,我……”
我站起身,我要去遊天祁的那個書房裡面找一找,遊天祁看到我畫地瓜那麼生氣,他一定有地瓜的照片,一定有……
“深深!深深!”雪姨跟在我後面拉我。
我甩開雪姨的手,一直就往前面遊天祁的房間那邊走去。
我好不容易記起那麼一點,好不容易有勇氣將自己的記憶往前拉一點,我不能放棄驗證的機會!
“快去叫小天回來啊!還有叫老爺,叫老爺爺回來!”雪姨氣急敗壞的衝着身邊的人大喊。
“要是高管家在就好了,這真是急死人了!”雪姨在後面任我往前癡癡傻傻的走,“深深這到底是怎麼了啊?該不會是記起什麼了吧?”
“地瓜,地瓜……”我覺得自己像是走進了一個冰窖,寒冷就如針尖一樣穿刺着我的骨頭。
子彈、血、溫暖、小不點、地瓜、還有森林……
我的腦袋裡好多東西,具體場景我已經沒辦法拼湊出來了,腦細胞像是被用盡了一樣,只是想要狠狠地抓住地瓜這個溫暖的人,似乎只有他纔是最重要的。
我覺得我馬上就要想起地瓜的臉了,但是……
“深深!”有人衝我大叫一聲!
是誰?好熟悉,好溫暖,好焦急的聲音……
我麻木的轉身,就看見一個人,喘着粗氣,身上還穿着白大褂,看着我,表情嚴肅又認真。有點像是思辰……
“思辰?”我看着面前的人,叫出他的名字。
他看我說出他的名字,立即朝樓上跑來。我還在渾渾噩噩中,然後就被撞進一個熟悉的懷抱裡。耳邊響起溫暖的話語:“深深,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我皺眉,推開顏思辰,眼睛沒有焦距地說:“思辰,我沒事……我要去確認一下,確認一下地瓜是不是我之前畫裡的那個人……”
“深深!”顏思辰抓住我的肩膀,滿眼疑惑地問,“什麼地瓜?什麼畫?”
“我要找地瓜,是的,找地瓜,找照片……”
“李深深!你清醒一點!”我感覺在整個眼前都在搖晃。
我暈暈的轉身,往遊天祁書房的門口走去,覺得真相就在眼前。
這時候,顏思辰抱住我的腰身,阻止我的前進。他把頭埋在我的脖子裡,說:“深深,你不要這樣,你這樣子叫我如何放手讓你呆在遊天祁的身邊?你讓我如何放手?”
似乎顏思辰的悲傷感染到了我,在那種還沒有完全褪去的我自己腦海裡壓抑的悲傷的情緒的帶動下,我也覺得好憂傷……
我一轉身就看見一張帥氣的溫暖的臉在我面前,茶色的眸子,溫暖裡帶着沉重的憂傷。我緩緩地扶上他的臉,嘴裡不自覺的念着:
“地瓜?地瓜?是你嗎?”
忽略掉對方眼裡的詫異和傷痛,我自顧自地說:“你跟我到底有什麼聯繫?我們認識嗎?爲什麼你的悲傷全部都印在我的腦海裡?”
“地瓜,”我撫摸着對面的人溫暖的眸子,這溫暖似乎觸手可及,“你爲什麼這麼極端的矛盾?你爲什麼總是一邊溫暖着跟我說話,一邊在流血?你到底在說什麼?你可不可以大聲一點?我……我聽不清啊!”
我的眼裡,對面的人笑着,溫柔的笑着,一直都在說話,但是我卻怎麼也聽不見!於是我就跟他再拉進距離,當我的臉貼着他的脣的時候,他居然有停止了說話。
我疑惑的挪開臉,疑惑地看着他。
他爲什麼突然不說話了?
“深深,你……”對面的人似乎被驚呆了,說不出話來。
“啊!”雪姨大叫!
“遊天祁!你他媽的混蛋!”顏思辰的聲音。
伴隨着他們的大叫,我感覺到一陣風颳來。然後我的臉被一隻冰冷的大手拍了一巴掌!撲向地面的時候,地瓜的臉就這樣一瞬間就消失在我眼前!
我瞬間清醒!
我剛剛,看見地瓜了!
“遊天祁!你幹什麼!”顏思辰怒髮衝冠地衝着遊天祁大喊。
“我要你來是爲了要你讓她早點清醒,而不是要你頂着這張妖孽的臉來讓她繼續沉迷於幻覺的!”遊天祁冷靜地說。
顏思辰看着他不說話了,嘴裡念着:“幻覺……”
“那不是幻覺!”我聽見遊天祁說我剛剛看到的是幻覺,我立即反駁。
此時的我早已被遊天祁的巴掌大醒了。
“你還沒清醒嗎?”遊天祁毫不客氣地用他陰冷凌厲的語氣問我。
雪姨看我似乎正常了,立即走過來扶起我,說:“沒事了就好,起來再說,來!啊!怎麼還出血了?”雪姨緊張的在我身邊大喊,“快去給深深準備藥箱和開水!”
“我很清醒!遊小天和遊小地本是孿生兄弟,而遊小地就是地瓜,遊小天就是,你,遊天祁!”我說,眼裡痛楚開始氾濫。不是因爲我回憶起來了什麼,而是因爲我又感受到了那份地瓜留下來的悲傷。
“而地瓜……已經不在了……”我說着底下頭,淚水在打轉。
“深深……”顏思辰準備上前,被遊天祁擋住了。
“你知道了多少?”遊天祁冷聲問我。
我搖頭,擡頭看着他,痛苦地說:“我就知道那些了,天祁!”我走向他,抓着他胸前白色的襯衫,“求你告訴我,我們是不是早就認識了?爲什麼地瓜會留下這麼悲傷的感情在我的腦海裡?天祁……”我抽泣着,“求你,你告訴我,好不好?什麼他總在我的夢裡?爲什麼他總是笑着溫暖的跟我說話,但是我卻聽不清內容?爲什麼他總是在流血……”
我邊說着,邊慢慢的下滑,我沒有力氣支撐自己的身體,我真的好想知道這些到底是因爲什麼,這些極端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