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宿舍,顧小暖呆呆的坐在牀邊,一臉的苦相,沉思冥想着。
一會兒,她動了動,生無可戀的望着牀下那雙41碼的鞋子。
又過了半晌,她低頭伸出右手撿起那雙鞋子,悶頭捯飭了一頓,便穿上了那雙41碼的鞋子,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她沉思許久,忽的擼下了捲起的褲腳,又仔細地低頭端詳着,一時不由得感嘆,覺得自己聰明極了。
2點,正是烈日似火時,大地像個巨大的蒸籠一般,熱的使人喘氣都費力。但這絲毫不會影響下午的軍訓。
烈日雖當頭,顧小暖也是顧不得抱怨,只期盼着一切順利。
“腳”下才是最重要的,這要是被人踩到鞋,那畫面簡直不敢想象……
“立正、稍息……,第二排第三個女生,你爲什麼不穿軍訓服,”趙阿強站在隊伍前面,望着人羣中穿着白色短袖,緊身藍色牛仔褲,身材坡好的女生說道。
趙阿強話一落口,全班同學的視線都轉移到了此人身上。
“報告教官,我是今天剛來報道的,已經沒有合身的衣服了。”此人正是何賽賽,顧小暖現在的同桌,瘦瘦高高的,臉上還畫着淡妝,此時正故作可憐的望着趙阿強。
“額,你儘量找你們班主任協調一下,學校要求統一着裝…你哪怕穿個顏色相近的衣服都行,你現在這樣實在太突兀了。”面對何賽賽一臉的委屈,又是個女生,趙阿強實在不好拿出強硬的那番話,只要委婉的勸說道。
聞言,何賽賽一臉得逞的模樣,似笑非笑道:“是,教官。”
顧小暖清楚的記得午休時分何賽賽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因爲衣服的布料太過粗糙,才拒絕穿的,而此時竟又是這般回答,顧小暖不禁感嘆自己爲什麼沒想到這個方法呢。
第二天,又是一個烈日當空的下午。
顧小暖在練習齊步走時,覺得自己體力耗盡,她實在不敢在腳上用太大力氣,怕鞋裡面的紙掉出來,所以每次擡腳做動作只能輕拿輕放,將重心放在前腳掌。
無奈,腳後跟還是被磨出了泡,又接着,被磨破,流了血,再加上汗水的浸透,那滋味簡直不敢想象。
顧小暖也不是什麼嬌氣的人,但此時她不得不跟趙阿強請假去醫務室處理下,否則接下來的訓練她只能坡腳進行了。
中場休息時,顧小暖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的去找趙阿強請假,說明了原因後,趙阿強二話不說便批准了。
顧小暖一瘸一拐的往醫務室走去,即使走動時腳下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但她卻爲能暫時躲過訓練而莫名的開心。
陽光熾熱,一縷金色灑在她身上,偶爾來的一股暖風掀起她被汗水打溼而梳到兩邊的劉海,不一會兒,劉海便變得蓬鬆了起來。
因爲校園裡目前只有高三年級在上課,高一新生又都集中在操場上訓練,經過花園時,顧小暖停下腳步,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便索性脫掉了鞋子,拎在手中,露出了以白色爲底色,帶粉色兔子圖案的襪子,她並不覺得不得體,反而覺得更舒服、自在。
顧小暖左右手各拎一隻鞋,像是在公園散步似的,神情悠閒,懶懶的邁着步子,剛走了幾步,身後便傳來了一聲呵斥。
“這位同學不好好訓練跑着偷懶來了?”身後的男人說話時故意提高音量,彰顯自己的嚴厲以便能威懾眼前之人。
聞聲,顧小暖僵在原地,呆若木雞般,不敢出聲。
雖然自己是請了假來醫務室處理傷口的,但此時她更覺得像是逃課打遊戲而被老師抓了個現行,大驚失色。
“怎麼,領導問你話都懶得回答了是嘛……是不想在這個學校混了嗎……”男人的話像連環炮彈般在顧小暖身後轟炸。
隨着身後之人一句接着一句的苛責,顧小暖大腦一片空白,雖然平日裡自己敢懟天懟地,但真遇到了這般情景,卻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忽的她舉起雙手,兩隻鞋也晃晃悠悠的被舉在了兩側,由於動作迅速,其中一隻鞋子還拍打了下顧小暖的手背,略顯滑稽。
此情此景,二人像是警察與犯罪嫌疑人。
顧小暖雙目微撐,吞嚥着口水,磕磕絆絆的解釋道:“報告領導,我…我沒有偷懶,我是…我是來醫務室處理傷口的……”說罷,她斜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想看清身後之人。
見身後之人不作聲。
顧小暖又訥訥的補充道:“我…是請過假的。”覺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並沒有犯什麼錯,顧小暖這纔將舉起的雙手連帶着鞋徐徐放下 。
“哦?那你覺得我是在冤枉你?故意找你麻煩?”身後的男人說話的聲音降了許多,這反倒沒讓顧小暖消除恐懼,反倒剛放下的雙手又重新舉了起來。
聞言,顧小暖身體一怔,淡抿着脣,咕噥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儼然一副可憐的小白兔的樣子,她只求身後之人能放她一馬。
見狀,身後的男人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他在想如果再繼續當前的對話,顧小暖估計會被嚇哭,他可不想光天化日之下在學校因爲把女生弄哭而出名。
聞笑聲,顧小暖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身體猛地站直,目視前方。
她依舊沒敢回頭,甚至內心覺得這個領導怕是心理有什麼大病,剛好自己不幸撞到了他的槍口上,還是不要做無畏的口舌之爭。
男人見顧小暖僵在原地,不作聲,便擡腿向前邁了一大步,平復了情緒,淡抿着脣,似笑非笑道:“喂!嚇傻了?都不敢回頭?”
說這句話時,男人的聲音似乎沒有剛剛呵責顧小暖時那般故作低沉渾厚之感,反倒是有着十幾歲少年那般清脆、略帶稚嫩又摻雜着些許磁性的嗓音。
不,這就是位少年。
顧小暖似乎也發覺了些許的不對勁,她覺得剛剛的聲音有些許的熟悉,但又不敢確定,身子微微向後傾,側着耳朵,想再聽身後的人多說幾句話,以來證明自己的猜測。
他微微俯身,在距離顧小暖大約十釐米處的地方定住,兩片單薄的嘴脣一張一合撩撥般說道:“顧…小…暖。”
顧小暖感受到左耳邊呼出來的熱氣,癢癢的,身體又是一僵,愣了幾秒。
忽的,顧小暖猛地轉身,她想證實了自己的猜想,篤定身後之人。
由於心中帶着憤怒,又是忽然的轉身,身後之人來不及躲避。
“啪!”顧小暖手中的鞋子重重地拍在了身後之人的臉上,還隱約留下了幾道灰色的鞋印。
“嘶!你想謀殺啊!”男人猛地站直身子,微皺着眉,一臉窘迫,連忙用手心輕揉着臉。
顧小暖忽的丟下了手中的鞋子,她只顧得看清身後之人,一時竟忘記自己舉了這麼久的鞋子,也沒想到身後之人距離她這麼近。
本應理直氣壯責備身後之人,卻不料發生此等無心之舉,顧小暖模樣窘迫到極致,故作不甚在意道:“誰讓你捉弄我的……活該。”說話時還左腳搭在右腳腳背上磨蹭了幾下,原本襪子上粉色的兔子變得灰溜溜的。
“我……”
“肖逸白,你是很閒嘛,捉弄我很好玩?”顧小暖一副沒好氣的問道。
聞言,肖逸白微皺着的眉舒展開來,慢條斯理道:“我是很閒,捉弄你也確實挺好玩,但你被捉弄最重要的原因是什麼,你知道?”
“呵呵,我當然知道了。”顧小暖一副肯定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