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觸莊家三個月,許寶兒保持着平常心,如有神助。
那天鄧宏一定要請他吃飯,喝人頭馬。
“感謝大哥幫我打回來了!”鄧宏端起酒杯道:”認識你之前,我欠莊家八十幾個,都打算跑路了。”
“玩得太大了!你們。”許寶兒搖頭道:“輸了還不起怎麼搞呃?萬一。”
“哪個還得起嘛?”鄧宏邊倒酒邊說:“還不是儘量拖,拖不動了就躲!”
“欠了沒還清,莊家還給你玩呀?難道。”
“那不可能!我在四五個莊家玩,東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唦。”鄧宏很老道地說:“我們跟你不一樣,離不開場子,白天打牌,晚上玩球,哪天不是十個二十個的進出?麻木了。錢個嘛,紙個嘛!”
難怪他眼睛充滿血絲,估計天天都在熬更守夜。
不折不扣的賭徒。
五一節七天長假,家人回老家了,許寶兒一個人在家研究足彩。
晚上七點多,他正在猶豫要不要去百利威,電話響了。
”許哥,我李茂,節日快樂哈。”
“你怎麼有我的號碼呀?”許寶兒奇怪問道。
“朋友給的,你不要介意嘛,在我這邊玩玩吧,看看感覺如何?”李茂說道。
他想了想,能不出門當然好,就說道:“好吧,試試看吧,先。”
報了一場八點半的過去,還是五百。
十點過完場,紅了。
第二天下午三點,李茂準時把錢送到家。
“恭喜許哥哈!我這裡是不是更方便嘛?”
他點頭道:“確實是方便!晚上繼續吧就。”
當晚又贏了。
第三天禮拜天,賽事多,他挑選了五場下注,三黑一紅一走水,前面兩天白玩了。
他不甘心,又選了三場下半夜的。
甘心與不甘心是一道分水嶺,甘心了也就放下了,海闊天空。不甘心就容易上頭,容易瘋狂,甚至入魔。
全部加倍下,都收米了。
晚上沒做美夢,他徹夜難眠。這錢來得太容易了,難道真的就這麼輕鬆愉快?無本萬利,而且足不出戶就能獲取豐厚利益?
他想不透,越想越渴望去挑戰這種刺激,
殊不知這就是所有賭徒的開端,自以爲是,心癢難耐,不知不覺中就跳進火坑。
常言道:輸錢皆因贏錢起,贏了就想贏更多,慾壑難填。
輸了呢?會想法撈回來,結果越撈越深,陷入一個惡性循環。
人性所然!
任憑許寶兒幾多機智,幾多冷靜,還是一頭就跳了進去。
轉眼又到了週末,他廢寢忘食地看數據,心態已經天翻地覆了。
英國是足球博彩業最發達和成熟的國家,人們對博彩有着非常深刻和高度理性的認知。
玩家憑啥跟莊家鬥法?憑啥跟莊家共舞?
人家不僅有龐大的利益集團,有精算師和操盤手,還有富可敵國的財富。
英國盛產鐵桿球迷,但凡有自己追捧的隊伍參賽,都會買點彩頭,當作娛樂。彩頭不過一包煙,一瓶酒,職業賭徒絕無僅有。
華夏卻是另一番景象,足球業滋生出大量地下莊家,也衍生出數量驚人的賭徒。
人一旦執迷於賭博,絕難醒悟過來!
許寶兒盯着足球網,隨着比分的變化,心驚膽跳,垂頭喪氣,自怨自艾。
網站把進球都設置成鳥叫聲,鳥一叫,心就跳;鳥不叫,心發慌。
熬到天亮,輸了七千多。
他沒有反省自己的行爲,反而牽強附會地總結出輸的原因,心安理得地想:今晚上肯定撈回來!
下午三點,李茂過來收了錢,說道:“這點錢小意思!憑你許哥的水平,整大點,一場就回來了!”他繼續說道:“你下均注的辦法太穩了,贏了還好,輸了就不容易打回來。”
“你那些客人是哪種玩法呢?”他問道。
“累計唦!輸一場,下場加倍,再輸再加倍,哪怕連輸四五場,只要贏一場就夠了!”李茂介紹道:“絕大多數都是這樣玩。”
許寶兒眼睛一亮,思忖道:吔,我怎麼沒想到呢?昨晚上這樣的話,豈不是還要贏錢?
賽事開始前,他電話下了一場:”李茂,阿森納上盤讓一球,高水七千。”
李茂邊接聽邊登記。
開賽幾分鐘,阿森納就進了一球,半場結束前2:0。
他欣喜地念道:“這下穩如老狗了吧!”
接下來準備好下一場,雲達不來梅不錯,受讓半一高水。
離終場還有十分鐘,突然傳來鳥叫,對方扳回來一球。
他有點發慌了,煮熟的鴨子飛了呀?雖然走水不輸,卻空歡喜一場。
還差幾秒鐘,他正祈禱阿森納出現奇蹟,又是一聲鳥叫,果然進了!
2:2,絕殺平局
狗日的槍手!他罵道。
點上煙,手有點不聽使喚地發抖,大腦發懵。
加上昨晚上輸了一萬四,下一場敢博這麼大嗎?
他膽怯了,不敢出手,咬牙放棄了不來梅,看看走向再說吧。
十二點半,不來梅居然3:2贏了比賽!
天意弄人啊!他狠狠地拍了拍頭,媽的!膽子小了,果然是一場就夠!
膽大日龍日鳳,膽小寸步難行。
他想起在百利威聽過的這句話,撥通電話,強壓內心的緊張:”摩納哥讓一球球半,高水一萬五。”
“好的!祝許哥好運。”電話那邊應承道。
許寶兒又泡了杯咖啡,端坐在電腦前,全神貫注。
這一把結局如何?他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