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11、“驚喜”
人靠衣裝……我覺得這句話說得也不能全對，脫去了那些貴重的衣裳，穿起珠兒的衣服，少了那一身的華麗，卻多了一份質樸……氣質的本身，根本就與衣服的貴重無關吧！</P>
我看着鏡子裡那個嘴角含笑的女子，粗布衣裳，但眉角，都是清麗的風情……如開在谷中的一朵淡淡的小山花……這樣的打扮，等下和那些女孩子一起工作的時候，應該很易溶入其中吧？生活，始終還是需要朋友和人羣的。</P>
“姐，我把她們都找來啦。”</P>
“姐妹們，這是我的芯表姐，以後就住在我家了，你們可以像我一樣叫她姐。”</P>
珠兒興奮地領着一羣女孩，跨過門檻，吩咐她們一一找位子坐下。我輕輕向她們點了點頭，投去笑容。漁村裡的姑娘真是靈秀，是近着大海的原故麼？可是，她們回報以我友好的笑容後，並沒有把視線太久地放在我身上……我看着前面幾個女孩突然紅起來的臉蛋後，再看看站在一旁正整理着一些用具的守玉後，有些了悟了。珠兒呀珠兒，原來她們可不是衝着你的那誘人的工錢來的呢……</P>
我們開了一個小小的工作坊，除了珠兒和玉媽還有四個女孩兒，都是針線做得不錯又心手靈巧的人物。這樣一來，珠兒的負擔就沒那麼重了。過了些時候，等她帶熟了那幾個女孩後，她就可以分身出來，和守玉專門負責攤子的生意了。而她，也在我不斷的現代推銷理論的培訓下，漸漸成長……其實，主要是一個入門，克了膽怯的心理後，其它的，她會依照自己的個性，做得更好，她一直是一個靈巧的女子。</P>
我喜歡這樣的工作氣氛，大家都在認真地忙碌，空氣中蘊釀着一種叫專注的氣味……很融洽的感覺。我掃視着已經進入角色的珠兒和女孩們，這樣就很好了！目前這樣，一個小小的工作坊，能夠可以用自己力所能及的能力過上較爲寬鬆的日子，能和一郡純樸的人們相處，能被他們所接受，並感染着他們胸無城府的笑容，這就夠了。</P>
在我被針紮了第十一次後，嘆氣。學了很久，但只能穿一些比較簡單的東西，複雜點的，依然還是做不來……我泄氣地看着手中那條鏈子，一條用黑珍珠組合成的十六顆小星星的項鍊，就在最後要完成一個小月亮鍊墜時，手已經紮了無數個洞……可那個月亮卻還是歪歪扭扭的！</P>
我偷偷地描了下春兒的，唉，人家新來的也比我做得好，那朵梅花做得多有立體感！我對着手心輕呵着氣……手，經過生活的磨練，變得有些粗糙，但手背突起的青筋卻告訴我，它的力量更加強了。也許，這就是遇強越強的道理吧？如果你想不被困難壓倒，那麼你要變得更強去壓倒困難！我總覺得人生最大的快樂，就是征服困難後的感覺！這次，我更加小心地把珠子穿進去……</P>
看來這一針也扎得也更加用力了……我剛想把出血的手指放進口裡，卻不料，旁邊有人更快地遞過一個瓶子來……</P>
“給，阿芯，擦上這藥。”</P>
守玉把瓶子塞到我的手裡，又看了一眼我的手，轉身拿起工具向外屋走去。他把藥隨身帶着的呢，還是早已看到我這樣笨手笨腳了？看不出，這個平時不多話的青年，其實，也是很熱心的一個人。</P>
“守玉哥哥。”</P>
我追上他：</P>
“你要出海？”</P>
我瞧了一眼他背上的東西，很明顯，是他要出海了……珠兒不是說，這是她和媽媽最擔心的事嗎？的確，海是充滿危險的，也是無情的。</P>
守玉好像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拎緊了緊手上的東西。</P>
“珍珠存貨快用光了，我得出去。”</P>
我堵在他前面，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玉媽媽，守玉，應該是她的命根吧？他是她們家唯一的男子，也是全家的寄託。</P>
“守玉哥哥，其實我們可以用賺回來的錢，去收購村子裡的其它人的存貨，然後再加工，這樣，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P>
這樣，你母親和妹子也可以睡個安樂覺了。不過，我沒有說出來。</P>
守玉呆了呆一片刻，好像認真地想了想，說道：</P>
“芯妹子，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很聰明，你總是會想出很多我們一輩子都想不出來的主意，在你面前，連說句話，我都覺得自己帶着傻氣哩。”</P>
守玉又不自然地撓着頭了，他臉有些紅紅地看着我：</P>
“可能是我傻吧，我每次覺得出海都是一件開心的事哩，不覺得辛苦啊！”</P>
“尤其是有時出海在遇到暴風雨時，我依然還能撈到東西，嘿嘿”</P>
他的臉更紅了：</P>
“那時候，我總覺得自己很能幹呢！”</P>
很質樸的語氣，卻讓人爲之動容！這也許是守玉對快樂的定義吧！珠兒和玉媽媽又怎麼會理解呢……</P>
但我能理解，真的，有時我們總以自己的眼光去理解別人，卻不知道，也許在我們眼中看來的辛苦，在他自己眼中，卻別有另一樣註釋。就像元哲和龍承乾，也許應該說這古代的男人，他們總用他們的角度去解決我的問題，但從沒有顧慮過我的感覺。比如元哲，我喜歡不喜歡你這樣爲我安排的身份？還有龍承乾，明知我討厭宮中的生活，爲何還要硬擄我回去？我搖搖頭，又想遠了……</P>
壓低聲音，但還是要問：</P>
“守玉哥哥，你……有沒有想過也許玉媽媽會擔心，畢竟風浪是件危險的事。”</P>
“可是做什麼都是有危險的呀，況且，我習慣了，不怕的。她們哪，就算我在家坐着她們還是要擔心這擔心那的。”</P>
我還能說什麼？我讓開身子，向他微笑：</P>
“那快去吧，我們等着你撈回的好東西哦！”</P>
看來，要告訴珠兒，我的任務失敗了。也許，她應該也試着理解她哥哥的這種快樂。我快步走回屋內，卻發現，屋內空空如也。珠兒和春兒應該去海青鎮了。我只好幫玉媽媽收拾着桌面的一些還沒完成或做壞了的飾物，準備把它們拆開再利用……</P>
我拈起一枚只做了一小半黑珍珠戒指，咦，怎麼看怎麼面熟呢……是……是……？</P>
“玉媽媽！”</P>
“這……這是什麼？”</P>
我拿着東西的手有些微微發抖……</P>
玉媽媽擡起頭看了一眼我手中的東西，笑着說：</P>
“這是珠兒做的戒指呀！還沒做完，你當然認不出來了。”</P>
她又低下頭收拾東西，一邊笑一邊用輕快的語調說：</P>
“那丫頭呀，她說見你胸前繫着個戒指，知道你喜歡得緊，這不，她想用珍珠做一個送給你呢！”</P>
哦，我心放下了，我按了按胸口，好久都沒記起它了。那一切，都好像離得我好遠。</P>
玉媽媽奇怪地看了看我的表情，接着說道：</P>
“可是珠兒說，做了兩個，一點都不像，要再研究下，給你個驚喜！”</P>
“做了-兩-個！！”</P>
我猛地跳了起來……語調都是抖的：</P>
“還有一個呢，還有一個在哪？？”</P>
玉媽媽見我緊張的神情和增大了的嗓音，也緊張了起來：</P>
“啊，怎麼了，另一個好像春兒收拾東西的時候，一起拾去了吧！”</P>
啊！！！我想尖叫，這下，想不驚喜都不行了！</P>
“玉媽媽！”</P>
我緊握住她的手，深呼一口氣：</P>
“快，偷也好搶也好租也好，快找艘船，載我去海青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