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原縣,寫字樓。
雪凰房間內。
她將曹浮生的腦袋枕放在自己緊緻的大腿上,雙手無意識的撫摸着男人充滿胡碴的臉龐,臉上無悲無喜。
“我們纔剛剛見面啊,你就這麼忍心拋下我?哥……我好想你……求求你醒過來好不好……”
雪凰小心翼翼的捧起身體已經冰涼的男人的手掌,將其輕輕放在自己的心頭,如泣如訴。
在很久以前,雪凰對能見到這個已經“死去”的哥哥沒有任何念想,因爲官方公告他確實是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不幸犧牲了。
那時的雪凰心中悲切,將自己一人獨自關起來很久,經歷了一段孤獨的歲月才能憑着強韌的內心走出來。
當失而復得的驚喜降臨後,雪凰一時之間興奮的無以復加,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與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重逢。
然而相遇時有多驚喜,離別時就有多突兀。
她幾乎要瘋了。
“既然上天註定我們不能活着在一起,那麼死了總該可以吧?死了就再也沒人能阻攔我們了……”雪凰如畫般的美目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她輕輕伏首貼在曹浮生的胸膛上,蔥蔥玉指不停的在心臟的地方勾勒着心形圖案,心與心之間夾着的是那塊破碎的玉。
雪凰心中想的就是在等曹浮生變異,如今人只要死亡就會變異已經不是什麼大秘密。
很多人在廢紀元的倖存歷程中都親身體會過。
“我等着你……咬我吧……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了……”雪凰輕輕啜泣,閉上眼睛細細聽聞。
“咚……”
“咚……”
雪凰雙眼迷離的睜開,她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緊接着從死去的男人身上再次傳來心跳的悸動。
很微弱,微弱到不緊緊貼在胸膛細細感受,根本就不會發現。
雪凰猛地擡起頭,明亮的雙眸一眨不眨的望着曹浮生,神色上滿是希冀與懇求。
不一會兒,除了那幾聲微不可查的心跳,男人再沒了其他反應。
雪凰再次貼在他的胸膛,心跳消失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我沒有聽錯,我明明沒有聽錯的!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我!爲什麼總是給我希望在讓我失望!爲什麼!”雪凰激動的大喊,啜泣也變成了嚎啕大哭,與其往日的形象大相庭徑。
外面還在擔心的幾人都聽到了房屋裡面的動靜。
高翼不再猶豫,一咬牙就撞向那扇對他來說並不顯得結實的門。
“砰!”
羅颯與楚薇緊隨其後,都跟了進去,生怕裡面出現什麼變故。
“雪隊!你沒事兒吧!”
三人一進屋,就看到失態的雪凰紅着眼睛,淚水順着雙頰流淌到下巴,結成晶瑩的水珠。
高翼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老隊長,心中也不由得一痛,對於曹浮生的離世,他們都很難過。
但都比不過打小就與曹隊有兄妹之情,一起長大被同一家福利院收養的雪凰。
曹,是那家福利院院長的姓。
雪,是其妻子的姓。
與其說是一個福利院,倒不如說是私人的福利機構,二位慈祥的老人收養了十幾名孩子。
許多孩子後來都被人接走撫養了。
唯有曹浮生與雪凰留了下來,倒不是說沒人選中兩個孩子,而是兩位老人不願意二人從自己身邊離開。
因爲他們唯一的兒子犧牲在了戰場上,白髮人送黑髮人,沒了兒女陪伴,多了許多寂寞以及對人世的毫無留戀。
雪凰,曾經只是一個聽起來比較別緻的名字,比起名字它更像是一個代號。
但她卻將自己的名字變成了一個代名詞,變成了一柄尖刀隊伍。
也有無數人以這兩個字爲榮耀,跟隨她的主人雪凰南征北戰。
這次雪凰沒有再責罵高翼的舉動,而是呆呆的抱着男人的軀體,道:“他還活着……他還活着的……”
“雪隊,我知道你很傷心,我們大家都和你一樣,但我們必須得認清現實……”高翼嗓音沙啞,明明是在勸導雪凰,自己卻不自覺的被淚水打溼了眼眶。
眼前的一男一女,可是自己曾經最敬佩的兩位隊長。
“不!他真的還活着,不姓你們聽……他的心跳……有的……有的!”雪凰嗚咽了幾聲,趴在曹浮生身上失聲痛哭。
看到她這副魔障的樣子,楚薇與羅颯也都於心不忍的別過頭去。
現在隔壁房間還躺着一個呼呼大睡的“病號”,正是擊退第一神使陷入沉睡的小夜,它的狀態比起曹浮生這種身體機能已經退散的來說,已經好了很多。
“曹隊動了!”高翼正默默擦着淚痕,不知如何勸慰失志的雪凰,忽然注意到曹浮生的手指輕輕彎了彎。
他瞪大雙眼指着曹浮生,第一反應是屍變了!
羅颯神色凝重的走上前去,他莫名的感覺有些不對勁,這不是屍變的過程,曹浮生身上也沒有一點屍變的跡象。
身爲曾經天國的第六神使,他對屍種再瞭解不過,畢竟天國就是人類與屍種共同生活的怪癖地方。
“奇怪……”
羅颯握着曹浮生的手腕,仔細感受,過去良久後,他面色一驚,望向高翼與楚薇道:“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但他現在的狀態看起來確實是還活着!只是生命跡象很微弱,必須得快速救治,或許他真可能活過來!”
“不到最後一刻我們堅決不能放棄,那還等什麼,快去找醫生啊!”高翼興奮的喊道,只要曹隊沒死,怎麼都好說,接下來怎麼幹也有了主心骨。
在剛纔確認曹浮生死亡的消息時,高翼第一個想法就是帶着楚薇和雪隊回到天柱去,然後再看後續怎麼行動。
但他沒敢告訴楚薇,因爲依着楚薇的性子肯定會堅決的執行未完成的任務,龍潭虎穴也要闖。
至於雪凰那就更不可能同意了,沒人能擋得住她找北方天國復仇的決心。
當然,如果他知道之前雪凰還有自殺的想法,就不會這麼天真的以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