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啦哈啦……”
曹浮生一路向南,幾乎跑出了市中心的範圍,終於從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確切的說是狗吐舌頭的聲音。
這種熟悉感他一下就認出來,是小夜!
“唔……唔……”
曹浮生再往前跑上一段距離,一道四肢着地的身影猛然躍起撲到了他的懷裡。
小夜伸出舌頭在曹浮生臉上舔個不停,以示再次見到老朋友的喜悅。
“好好好,小夜乖,快帶我去找他們,天柱那邊發生了變故,我們得快點行動起來。”曹浮生撫摸着小夜的腦袋,聲調略顯急促。
小夜聽懂了曹浮生的話,咬着他的褲腿甩了甩腦袋,率先朝着另外的方向跑去,時不時還回頭看向曹浮生,示意他趕緊跟上。
曹浮生面色一喜,在路上他還在擔心若是碰不到沈動他們怎麼辦,沒想到小夜居然過來接自己了。
狗鼻子確實比他強化過的嗅覺還要靈,或許小夜也不是聞到了氣味兒,就是專程回來尋他的。
……
“小夜呢?小夜怎麼不見了。”
韓舒清後知後覺的發現之前一直在巡邏,護衛他們周全的狗子消失了,頓時着急了起來。
“韓姐姐,你這是關心則亂了,小夜好歹也是異種,沒那麼容易出意外的,可能是聞到了什麼氣味兒追出去了吧。”楚薇安撫道。
在場的四個人之中要說誰最冷靜,只能數她了。
沈動已經危在旦夕,高翼又顯然不在狀態,韓舒清因爲聯繫不到曹浮生有些失魂落魄,只有她還是個正常人。
韓舒清木訥的點了點頭,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曹浮生,如果兩頭都出了問題,那他們這個小隊還該怎麼堅持下去。
連個方向都沒有。
之前所有的計劃安排都是曹浮生制訂的,如果在一天之內接連失去曹浮生與沈動,想想就覺得可怕。
如果真的得到了曹浮生不幸遇難的確切消息,哪怕是她的駕駛技術還達不到可以駕駛油罐車的地步,也要拼命去走上一遭。
反正再活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倒不如拉着成千上萬的屍種墊背,也省的提醒吊膽的生活在廢紀元了。
廢紀元先拋開恐怖的捕食者不說,單單是人性的那些醜惡,韓舒清都見識了太多。
活着實在是很累,沒有目標很難堅持下去。
說不定在哪一天分神幾秒鐘,就會被屍種給咬上一口。
“汪……汪汪……!”
小夜的犬吠從遠處傳來,還帶着些許興奮。
聽到聲音楚薇下意識的認爲是有捕食者在追逐小夜,跟着跑了過來。
她急忙戴上沈動拿走的天柱【氪金】系列夜視儀,朝着犬吠來源處望去。
初時她只看到了小夜的身影,就在其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在小夜的身後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快速接近。
“是曹隊長!曹隊長回來了!”
“什麼?”韓舒清正在分神之際沒聽清楚,好像是什麼曹隊長回來了,“浮生!”
高翼頓時來了精神,主心骨回來了就成,現在大家都聚在一起總算可以拿個主意了。
沈動聽到動靜,快要合攏的眼皮也睜的老開,掙扎着從高翼的肩上坐起身子。
曹浮生通過高級視覺已經看到了前面駐足的幾人,正是自己的隊友,與此同時映入眼簾的還有那輛如同長龍般的油罐車。
“這……這也太誇張了……”
顧不得驚歎,他趕忙跑上前去。
小夜自覺的站直身子,邀功般的搖着尾巴。
曹浮生默揉了揉小夜柔潤的身體,輕聲道:“沈動怎麼樣了,之前你在對講機裡講他受傷了,怎麼回事兒?”
高翼攙扶着沈動走向前來,之前楚薇和韓舒清二人剛好擋住了他們兩個,這才導致曹浮生一時沒發現沈動的現狀。
“我沒事兒!嘿嘿,曹哥,好着呢……”沈動剛說完兩眼一翻就要向後倒去,形影不離的高翼急忙攬住他的腰,生怕他磕下去後腦着地。
曹浮生邁出一大步,拽起沈動的身子將他扶到一旁坐下。
看着臉上毫無血色,黑色血管已經蔓延到臉頰的沈動,他倒抽一口涼氣。
這分明是感染許久了,絕不是剛受傷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都什麼時候你還逞強!這叫沒事兒的樣子嗎!”曹浮生怒道。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沈動是一個非常愛逞強的人,但他卻不做作也知道量力而行,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再加上心大和開朗的性格一直很遭人喜歡,特別是遭高翼這個兩米大漢的喜歡。
看着有氣無力的沈動,曹浮生實在狠不下心再訓斥他,也不忍讓他再費力開腔,只好將目光看向高翼。
他是和沈動一起走的,路上發生了什麼事只有他知道的最清楚。
高翼只好將前因後果再次與曹浮生講了一次,後者聽聞久久無語,握了握拳,連喘息都重了幾分。
“你知道嗎,我很少會懷疑自己的決定,因爲我是一個不信命的人,只要我堅信去做的事情就一定會成功,當然在這個過程中會出現很多不可控因素,我會迷茫會難過甚至也想過這還能完成麼,不過最後無論前方是千里溝壑還是百丈深淵我都過去了……”
“哪怕是到了最絕望最艱難最困苦的時候,我也會選擇絕地反擊,從不曾坐以待斃,也不成坐享其成,我所擁有的一定是通過我自己的努力和付出某些代價纔可以得到的,因爲這樣我纔會心安,我纔會有獲得感,我纔會引以爲傲而自豪……”
“可現在看到你的樣子,我後悔了……或許當初我就不該帶你們來蹚這趟渾水,這是我的故事,我的任務,我不該將你們牽扯進來……”曹浮生深深嘆了口氣道:“我好恨,恨自己爲什麼總是在快要失去的時候纔開始後悔,纔開始懷疑,這些類似的話,我曾經也對冰然說過……”
“我恨!我恨這該死的廢紀元!我恨這永夜的降臨!我恨永無光明的天!這無邊無際的黑幕,遲早有一天一定會被某個人給撕得粉碎!那個人可能是我,可能是你,可能是後代子孫,可能是千千萬萬的倖存者!”
曹浮生一拳砸牆地面,周圍的大地都輕輕顫動了一下,被砸的路面凹陷下去,同時鮮血也從他的手面上流了下來。
“沈動……對不起……”
在這一刻,這個曾經也頂過天立過地的男人終於哽咽了,人都是會變的,對於自家人來說,他早已不是那個冰冷的獨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