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從零結束

零穿着一件棕櫚色的收腰風衣,像一隻散發着荷葉香味的糉子,誘人卻因堅韌而孤獨。一個男子渾厚的聲音響起,她聽見有人溫柔地說:“ling,你好嗎?好久不見,我很想你。”

久違的悸動從鼻腔涌出來,她擡起頭卻見一個清瘦的年輕男子對着手機在說着什麼。一陣失落激遍整個身子,她快步地從那個男子身邊穿過,帶着神經質的笑。

她在一家廣告公司做總經理文秘,偶爾兼職做廣告模特。從兩年前她留了一封信離開朔開始,她如一隻鳥一樣漂泊而無歸宿。

“小姐。”零收回自己的思緒,轉過頭。那個男子遞過一款紅色的“松下GD55”手機,零疑惑地摸下自己的口袋,才發現自己的手機丟了。她伸出手,看見男子細長白皙的手,小拇指留着長而乾淨的指甲。她擡起頭對他說謝謝,微笑着點頭,然後轉身而走。

在工作上零總是認真而出色,她巧妙地周旋於每一個善意的或者不懷好意的客戶中,保護自己也周全業務。零的女性柔弱中有股強烈的剛烈的執著。她不允許任何人侵犯自己。

終有一次隨老總出席酒會,一個失態的客戶竟當衆肆無忌憚地遊搓她的手。她抽出來的手優雅地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然後落在那個男人的臉上。全場在一瞬間安靜非常。

她以爲自己丟了工作,於是回到公司向老總遞辭職信。她說文秘是個勞累而令人浮想翩翩的工作,她的性格適應不了。她的上司平靜地望着她:“我並沒有心理準備失去一個好的助手。”她愕然。這個臉上隱藏着滄桑與疲憊的中年男子對她說:“你沒有做錯什麼,我若有女兒也是你這般大,我也捨不得她被人欺負。”那一刻,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動,她幾乎要哭了。她決定久久地跟着他,他認她做了乾女兒。

零在公司裡叫他程總,下班了叫他乾爹。他帶他的乾女兒回家。零乖巧地坐在沙發上跟他拉家常。門在剎那間旋轉開了,露出一個年輕的男子的面孔。他望見地板上的拖鞋問:“咦,家裡有客人咯?”兩雙眸子對望時,零突然間覺得這個男子好熟悉。當程互相介紹時,男子伸出手:“這個世界真小。”零想起了他的手。

她不禁莞爾,伸出手,對男子說:“這個世界真小。”程驚訝地問:“怎麼你們認識?”“他曾經撿到過我的手機。”

零在留給朔的信裡說:“離開你,是因爲我愛你。”當愛成爲一種煎熬,人總選擇逃避。而無論如何對於朔的記憶仍然不會淡忘。

所以她選擇了誕生朔卻沒有朔的城市,呼吸着城市上空的塵埃,有種似乎能觸摸朔的感覺。可是她遇見了束,這是個溫文爾雅的男子,總是能讓人心靜如水地待在他的身邊。不同於朔的桀驁不遜與激情,沒有大起大伏的情緒起落,沒有想過愛或不愛。

束一直沒有說愛或不愛,彷彿照顧零是一種義務。而程不動聲色地望着他們的交往,沒有任何語言。

每天下班跟束在一起,總是很和諧地逛夜市。人只會轟轟烈烈地愛一場,而激情之後只有平平淡淡才能走完一生。零以爲自己只是依賴束。她一直忘記問束的愛情。

直到有一次,束的手機鈴聲響起。她聽見手機裡傳來一個女孩清脆的聲音,她聽見束溫柔地叫她“ling”。頓時,她想起第一次見到束的時候,他對着手機說:“ling,你好嗎?好久不見,我很想你。”

她猜想,女孩的“ling”一定是“鈴”。那是鈴鐺一般清脆的聲音,被戀人想念的女孩總是幸福快樂的。不同於“零”,一個空靈而寂寞的發音。她的心開始膨脹着有種不舒服的疼痛。愛上一個人似乎很容易,只要一剎那的感覺就可以。可她想,也許束只是把自己當作妹妹罷了。

零說:“我累了,想回去了。”她不再說話,轉身走開。如同上次她提着一個大行李不辭而別一樣落寞。零本不是一個很吉利的數字。如同她的愛情,一種虛幻的圓滿。

再見到束,她總是說:“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束似乎意識到她在躲他,卻感到無辜而茫然。他一如既往地接她下班,給她送點心。

零始終是個冷色調的女子,明媚而不着邊際。她總是下班後一個人在辦公室裡打印文件,收發傳真。常常忘記時間,忘記就餐。

偶爾的一次,程回公司拿東西,意外地發現明亮的燈光。他站在玻璃門外,靜靜地望着零專著的身影。她的臉在柔和的燈光下閃爍着動人的光彩。

好久,她發現他在門外。她微笑地望着他走近她,輕輕地叫了聲:“乾爹。”他溫柔地問:“這麼晚還在?”在一瞬間零發現程的神情怪異,一絲尷尬流轉於兩人之間。

程突然放下她手中的文件,將她的手捉住。她有些驚慌地叫了聲:“乾爹”。程摟住她,臉慢慢地靠近她,他對她說:“我愛你很久了……”她錯愕,掙扎着試圖推開他,可是程緊緊地抱住她,嘴裡喃喃地說:“我一直愛着你,你知道嗎?”零開始慌亂起來,她一直沒有察覺她的乾爹,給她溫暖與親情的男子居然與他人一樣心懷叵測。

失望與羞愧有一股強烈的反抗力量使她推開了他。驀然間看見門口一個提着點心的身影,她狼狽地叫起來:“束。”

束一臉憤怒地望着他的父親,眼裡充滿了悲哀。他把那些點心丟在程的身上,拉過零的手快步離開。他走的很快,很遠之後零發現他們站在一架天橋上,身邊的男子依舊憤怒而沉默。

她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她對束說:“束,我的工作給你砸了,明天我要失業了。”束莫名地看着她,不解地問:“你,不害怕嗎?也不難過?”

“沒有什麼好難過的,習慣了。他是你的父親,不要這麼傷害他。”

“哼,父親?他根本就不配做個父親。你知道嗎?我媽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出走了,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零一直想不到,看上去那麼善良而正直的程是這樣背叛愛情與家庭的人。

束的身子一直在顫抖,他潛意識地摸出一支菸,猛吸了幾口,突然意識到什麼似地問:“介意煙味嗎?”零搖搖頭,伸手將煙要來,放進嘴裡。她裝作很老練的樣子,可是她劇烈的咳嗽拆穿了她的僞裝。束禁不住笑了:“你真可愛。”

她淡淡地笑了,沉寂下來。束問:“你爲什麼一個人來這座城市?”她平靜地望着他:“我沒有親人了。”“那……男友呢?”這是一種試探。

“因爲不適合所以我離開了。我是零,寂寞而虛幻的零。任何的人加上零減去零都等於自己。”零的淚終於滑落下來,淌進束的心裡。

束伸出手,輕輕地將零擁在懷裡。這個臉上看不見憂傷的女子心裡有太多的創傷,癒合不了,也無法癒合。她感覺到他細長乾淨的指甲輕輕地滑過她的臉頰,一股溫情的暖流穿遍全身。

整個夜晚零的心裡暖暖的,他們站在天橋上聊天。不去想那個ling,不去想明天的工作,不去想怎麼面對程。

早晨,束牽着零的手站在程的面前。束望着他可恨又可憐的父親,一字一句地說:“零是我的,希望你以後尊重她。”程疲憊地望着零和束,他的臉上愈發蒼白,愈發衰老。

零輕輕地說:“乾爹,我沒有怪你。我會一如既往地把你當作我的父親。”她在心裡同情這個將要老去的男子,她總是對別人仁慈對自己殘酷。

而那夜過後,她依舊有個解不開的心結。束始終沒有向她提起那個女孩,始終沒有給她任何暗示的承諾。或許他一直同情她,於是對程說她是他的。

終究有一天,零透過玻璃窗尋找不見束的臉。她嘆口氣,7點了,他終於沒有來接她了。

她寂寞地遊走在陌生的城市街頭,似乎在期盼什麼。聖誕節的都市裡到處是迷離閃爍的燈光以及歡笑的面孔。一個女孩撒嬌着讓身邊的男子給她帶聖誕帽。零遠遠地站在男子的背後,想象着他臉上的寵溺與幸福。那一刻恍如隔世,去年的她和朔也曾演繹地栩栩如生。

她轉過身走開,再回頭,錯愕地發現那個男子居然是束。她慌亂地跑了,淚順着指間淌出來,愛情很奇妙,可以讓她在一個人身上發現另一個人的影子。然而,任何一個人都不是零能擁有的。她聽見女孩風鈴般的笑聲,猜想她就是ling。

她的手機在口袋裡響了很久,是束:“零,你在哪?我在樓下等你好久。”“多久?”零試探地問。“恩……從7點吧!”零掛上電話,心裡感到絕望。她不知道束什麼要說謊,她也沒有揭穿他。

她一直是個容忍而堅韌的女子。她裝作什麼事沒有發生地站在束面前。他一臉焦急地望着她,狠狠地吻着她。零在他溫暖的懷中軟下,脆弱地流下淚來。她在心裡問:“你爲什麼還要來找我?你不是有她了嗎?我不做別人的替代品,我不是那個ling。”

可是,她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束的指甲輕輕觸摸零的臉頰:“零,我們結婚吧!無論加上零減去零是否真的只有我自己,你都永遠活在我心裡。零,在愛情裡我加上你等於一個完美的人。”

多麼美的求婚,似乎有一圈一圈幸福的漣漪從心湖中泛散開來,那一刻零忍不住要答應了。而心中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零,他在欺騙你,他還有別的女人。”她強忍着淚水對束說:“對不起,我太愛那個人。”

束的臉在剎那間蒼白起來,他囁嚅着說:“原來你一直都沒有忘記他,原來我一直只是你空虛的替補。”

零心痛而清醒地望着他。這個世界除了自己還有誰可以相信?男人的演技似乎也很出色,她在束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欺騙的蛛絲馬跡。而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一幕始終在她的眼前晃動。她冷靜地對束說:“我要回那個城市找他。”

零再一次拖着箱子離開,她不知道她要去哪,她的心被束佔滿,即使束在欺騙她。看穿程的時候也未曾這樣心痛,而束給予她的是殘缺的一種愛。愛一個人總是不能圓滿,零卻圓了一個謊,成全了束和另一個ling。她回到從零開始的那個城市,繼續漂泊。

很久之後,她低着頭走在大街上,一不小心撞見兩個人。她擡起頭想說對不起,卻瞥見一張熟悉而久違的面孔——朔。朔平靜地點點頭,一如零淡淡的心。朔的身邊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

零見到她心揪地疼了一下,那是一種熟悉的疼痛,她禁不住地問:“我好象見過你,你去過A城嗎?”

“我家在A城。”女孩疑惑地望着她。“那你認識束嗎?去年聖誕節的晚上……”女孩恍然大誤,她撲哧地笑出來:“他是我堂哥,約我出來選戒指。說要給他喜歡的女孩一個驚喜,然後趁機求婚呢!”

零的腦海瞬間空白。她在恍惚間聽見女孩說:“不知道爲什麼那個女孩後來走了,可憐他一直到現在還一個人。”

她匆匆忙忙地走開,忘記說再見。身後的女孩問朔:“她是誰啊,怎麼這麼奇怪?”零又神經質地笑起來,是的,她就是很奇怪的一個女子,害怕失去卻總是讓自己失去。

她買了一張去A城的車票。這一次並非逃避愛情,而是不願失去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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