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起來吧。”神農氏伸開雙手,做了個奇怪的,類似於擁抱的姿勢。——這個傢伙看樣子真是想打架想瘋了。
我將伏魔棒直指向他,跟着他閃避的速度開始了一輪猛烈的交戰。身邊,不破銀色的戰衣和銀色的瞳孔交相輝映成了一道閃電的姿態,三個身影在教堂的穹頂之中交錯,一道一道的光線劃開寂靜的時空,只剩下啪啪作響的打擊聲音。
奇怪的是,神農氏只是一直以飛快的速度閃避,卻並不出手迎戰,彷彿很享受這種我們打他逃的感覺。又或者,他根本沒有反擊能力,所能做的,就是以這樣的方式耗盡我們的能量——畢竟,以他的速度,沒有人能夠真正近他的身。
這樣的狀況,我們的戰術也不得不改變。必須有人盡力抓住他的全部注意力,另一個人纔好找準時機突破進去。不破漸漸能夠跟上他閃避的速度,一時間,兩個身影幾次重疊在一起,銀色和黑色的光交織閃過眼前,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
終於有那麼一刻,黑色的身影似乎被銀色狠狠擊中,動作稍有遲緩了下來,我躍過半空用伏魔棒劃出一條鋒利的弧形曲線:“龍神敕令,天地玄極借法,誅邪!”強光就這麼穿過黑色身影,令他猝不及防地將他的身體牢牢釘在了園地,無法動彈。
“你釘我們的時候沒想到吧,自己也有被釘住的時候?”看他激憤而驚愕的表情,我甩了甩自己剛剛被弄亂的頭髮。
神農氏哈哈大笑了:“好,很好!都一起來吧!反正已經沒有了玄武,毀滅已成定局!來吧,不是你們毀滅我,是我毀滅你們!”
不破朝我點點頭,我們一起將全身力量凝聚在指尖,對準這個數萬年來處心積慮要取代盤古的老人——我們都是盤古手上的棋子,唯一不同的是,有黑棋和白棋之分,明明知道盤古會冷眼看我們的互相用性命來廝殺,卻還是不得不將戰鬥繼續:黑棋和白棋除了盡力打敗對方以外,沒有其他的生路。如果沒有盤古,我們也將隨之全體消失;而如果沒有了眼前這個人,或許,我們之中還有人可以存活下來。
然而這一次,我們卻猜錯了。
正準備好給被釘住的神農氏致命一擊,女媧在這個時候一反平日的端莊大聲喝止我們:“趕快停手!”喊着還整個人衝了過來欲擋住我們的那一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們大吃了一驚,已經發出去的一擊來不及停住,只好又用盡全力往回收!將臣也在此時沉穩而迅速地拉開了擋在面前的女媧,我們收手已經太晚,那股強大的力量至少有七成已經直直的刺入了神農氏的身體。而我們,也因爲收回的力量反作用,被重重擊倒。
神農氏的身體頓時發出巨大的爆裂聲,似乎有一層表皮正爆開,脫落!而裡面有個閃耀着金棕色光芒的形體在醞釀,迅速成型!這又是怎麼回事?
剛剛喘過氣來的女媧手扶着將臣,焦急地說:“來不及了,已經成形——你們這一擊正好就是他要藉助的力量,藉助這個破除我給他的肉身,他自己已經和伏羲八卦合爲一體,不會再有任何人可以戰勝。”
不破掙扎着站起來,不敢置信地問:“爲什麼會這樣?”
人王緩緩回答:“我當年所創的伏羲八卦,並非後世流傳的那一張八卦圖。我的伏羲八卦是一個體系,一個維持天地萬物運行規律的無形體系。當年,可能因爲體系剛剛誕生並不成熟,很輕易就被神農氏盜取了去——所以他有能力造出命運,也就是皇極驚世書。經過上萬年來的演化,幾乎可以說,天地萬物根本就可以被他操控,而今天伏羲八卦根本就認他是主人!”
“他,纔是盤古的心腹大患對不對?我們根本就微不足道,一切都是爲了引他出現是不是?”我突然明白了過來,“如果沒有這樣的狀況,你們根本無法找到一個可以自由操控天地萬物的敵人,我說的沒錯吧?”
人王點點頭:“是。盤古創造這個世界,就必須爲它負責。如果需要有所犧牲才能成就太平盛世,盤古願意付出這個代價!”
這就是統治者。盤古,他可以因爲對世界的悲憫而對某些人某些事殘忍;他可以爲了拯救他想拯救的一切而去毀滅另一些東西。這就是統治者必須做出的冷靜抉擇。盤古扮演了數萬年的統治者角色,得到的是什麼?一個傷痕累累的世界。除此之外,還要承擔上殘忍冷酷的惡名。然而他們是這個世界的父母,除了不惜一切保護自己的孩子,他們別無選擇。
就在這一刻,我甚至突然明白了盤古這整整一個族的苦心。
神農氏的新身體已經完全成型,他高聲笑着:“哈哈哈哈,你們做夢也想不到,成全了我。成全了這個世界新的主宰!這個世界有今天,全都是因爲我,我纔是它的主人!”
“你做夢倒是挺像真的,”媽媽站起來,瞟了瞟他,“你有沒有當過人家父母?沒有吧?你知不知道這樣一個道理:把孩子生下來,養育他的人才是他的親生父母;而你,充其量不過是一個自以爲是地支配着孩子的不相干的人!你根本是在害怕,害怕孩子有一天最終會認回自己的親生父母;你根本是在妒嫉,妒嫉盤古纔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人!”
“住嘴,全都住嘴!我說過,沒有了盤古,我就是天。我的意願,就是天意!”他表情扭曲起來,伸開十個手指施咒——這一次,我們又全體陷入了動彈不得的局面,比剛纔更甚,窒息的感覺也一起襲來。
Nick的身影在這個時候突然閃現,跟隨而來的還有呼嘯着的神龍,迅速而兇猛地在我們頭頂上盤旋,頓時,空氣裡到處聽見“啪啪”的,像玻璃碎掉一樣的聲音。法界再一次被破除!只見箭頭叔叔緩緩落到地面,顯出了人形的元神——還是那樣挺拔的站着,回過頭朝向我們說:“完顏不破,我到底還是不放心把天涯交給你一個人照顧。”他頓了頓,轉向爸爸媽媽:“還有你啊況天佑,早就知道,沒有了我,你們也過的沒有那麼舒服對吧?”
“Nick,你……”一陣驚喜過後,我反應過來,惱怒地盯着Nick。
他無奈地笑了笑:“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拒絕箭頭大哥。”
“小鬼,你就別添亂了,乖乖在一邊呆着,箭頭叔叔幫你收拾他。”箭頭叔叔拍了拍我,挺身站到了我們前面。
不破和他並肩站着,輕輕揚起嘴角笑了笑:“箭頭,這個麻煩的小鬼只能交給我們兩個保護了。”
前方,正在跟神農氏激烈打鬥的人王和將臣都已經受創,開始漸漸不敵。我將符拋向半空:“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誅邪!”神龍劃破天空,直衝到了那個渾身發着金棕色光芒的身影前面,漸漸糾纏成了一團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