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荀和宮俊基互相攙扶着,猶如剛從戰爭上撤下來的生死戰友,有說有笑,無比的輕鬆自在。
趙荀笑呵呵的說:“大功告成,等到了赤誠,我請你們好好玩玩。”
宮俊基樂着答道:“一定奉陪,到時不醉不歸。”
九泉可沒他們輕鬆,黑線整齊的排滿了額頭,看着懷裡的宮欣燕是一陣陣的不爽。想她千萬別突然醒來,要不然又要被誤當作流氓,然後不得不展開口水戰,要知道有時候說話也是件苦差事,特別是在不願說話的時候同一個不想說話的人說話,那就不止是苦,而是痛苦。就這樣想着,九泉不由自主的加快腳步,早點把宮欣燕扔馬車裡了事。
趙荀見九泉急步走向馬車,他還是不慌不忙,只是輕笑了一下,看着九泉的背影若有所思。他發現九泉其實和宮欣燕蠻配,要是能結爲姻緣的話,說不定會是件天大的喜事,於是問宮俊基:“宮兄,不知令妹婚配否?”
宮俊基略是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趙荀兩圈,心道趙荀不會是想給他當妹夫吧,這也太突然了,好歹也得作個心理準備。而且就憑趙荀那帶着些古板的性格,保管與宮欣燕成親不到三天,就得給活生生的折磨死。他宮俊基可不想幹“吾隨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吾而死”的缺德事,於是只乾笑着不語。
趙荀見宮俊基半日不語,面色帶尷尬,猜到他有所誤解,釋然笑道:“哈哈,宮兄別誤會,我是覺得義弟與宮小姐很配,所以想給他們撮合一下。不知宮兄覺得如何?”
“哦?!”宮俊基也看了看抱着宮欣燕前行的九泉,略一思索,所謂冤家到頭是緣家,九泉倒的確是治宮欣燕的上佳人選,如真能讓他倆湊成一對,不疑是恩賜給了碧玉莊一個太平天下,再不用爲宮欣燕闖的禍搞得焦頭爛額。想到此,宮俊基也儼然笑道:“趙兄呀,你此言……正合我意呀!哈哈……”
“你們笑什麼?”九泉突然回頭問道。
宮俊基連忙掩飾道:“沒什麼,我們只是在想剛剛那小女孩到底是誰?那麼厲害。”
九泉吧嗒了下嘴巴,說:“不用想了,她雖然有些來路不明,讓人覺得莫名其妙,但我可以保證她不是壞人。”
“呵呵,那就好。”
瞞過了九泉之後,宮俊基小聲對趙荀說:“要想撮合他倆,就得慢慢來,操之過急會適得其反,得讓他倆日久生情,那時自然……嘿嘿……”
趙荀讚許的點着頭,“嗯,說得有理,有理,嘿嘿……”
一個“出賣”義弟,一個“出賣”親妹,兩個“壞”傢伙不約而同的瞟着九泉,陣陣陰笑,短短几句話就完成了一莊販賣人口的勾當。
“阿嚏!阿嚏!”人就是經不起唸叨,趙荀和宮俊基剛合謀完九泉的姻緣,九泉就接連打了兩個噴嚏。他心想定是含笑等兄弟又掛念他了,得趕緊去赤城和衆兄弟碰面,好好跟他們敘談下這段時間來的際遇,那時衆兄弟肯定會圍着他又說又笑,快活得不得了。哈哈,想到這裡,九泉的嘴角不自覺地彎出一個慰心的笑容。
九泉三步並兩步的走到馬車前,剛欲把宮欣燕放下,就見寒光一閃,一把亮錚錚的刀子從車廂裡冒出來,直砍向九泉抱着宮欣燕的右臂。
情勢危機,如若九泉閃開右手,宮欣燕定會被這凌厲一刀砍中。九泉出於本能的救人之心,竟沒移臂躲閃,反而舉臂迎上,誓要爲宮欣燕擋住這危險一刀。刀光掠過,這突來一刀不偏不倚的砍在智神武臂的肘腕上,削皮斬肉,直剁上智神武臂那用鈦合金做成的骨頭上,發出“鐺”一聲激響,引得偷襲之人驚訝異常——居然有人擁有大刀都砍不斷的骨頭!
趁着偷襲之人驚呆之機,九泉伸左手抱回宮欣燕,同時開啓神臂利劍,擡手反“八”字斜削,削斷了大刀,也削斷了敵人的咽喉,鮮血如龍吐水般從咽喉噴出,噴得馬兒一屁股都是,活脫脫就像拍了一個嘔心瀝血的大馬屁。
“小心!有埋伏!”九泉回頭大喊,十分擔心正虛弱的宮、趙二人着了道。
話音畢,立足未穩,箭雨又下,數十支箭同時射了下來。九泉抱着宮欣燕險險避過,急忙伏下身子,背靠在馬車輪上,警惕的四下觀望。而總喜歡突然發話的智神武臂此時又說道:“細胞再生系統已損壞,傷口無法完全癒合,已啓動血凝系統,傷口已結成疤痕。”聽它如此一說,九泉下意識低頭看了下肘腕,傷口果然已結成一條血紅色的細疤,就像針頭那麼細。
相比於九泉的狀況,位於九泉正前方的宮、趙二人的處境更兇險,他們此時戰力甚弱,又無障礙物遮避,稍有不慎就會變成刺蝟。而剛纔全靠宮俊基及時施展紫氣光盾,才擋掉了致命幾箭。此時他二人對視一眼,看着眼前突如其來的箭矢,不由得手心滲出冷汗,要不是得九泉及時提醒,怕命有可能已休矣。
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從四面樹林裡一下子涌出了三四十個漢子,將九泉等人包圍了起來。這些漢子都像見不得光一樣,渾身包裹的嚴嚴實實。當然,做賊的人包裝下自己是應該地,太正大光明就失去“賊”的神秘與風采了。只是,他們的包裝技術太爛,且審美的眼光也很膚淺,居然是通體的綠色,綠鞋子、綠褲子、綠褂子,甚至頭上還戴着綠套子,弄得那個頭跟綠毛龜的**一模一樣,除了讓人打完冷顫冒冷汗,就剩下冒完冷汗打冷顫,着實不敢恭維。看來看去,就只有那雙露在外面的賊眉鼠眼還看得過去。
九泉頓時在心中猜想,這幫蠢賊的臺詞定是——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不留買路財,管殺不管埋!
果然……他猜錯了,賊人說得更簡潔,更讓人摸不着頭腦。那個長得最像綠毛龜的賊人走出來,這樣說:“要想活命,就把金蟲交出來。”
他意指金幣和蟲子,簡稱金蟲。可是他說得如此高深,又叫誰能明白呢?九泉還以爲他說的是精蟲,差點嚇得把胃酸吐出來,不搭理他。而宮俊基和趙荀因身體虛弱,此時正在爭分奪秒的恢復能量,更加不搭理他。
綠毛龜見沒人答話,又說道:“沒金幣也行,把麒麟蟬交出來。”
哦,這下明白了,原來他不是變態。
九泉把宮欣燕扶到旁邊坐好,緩緩站起身,問:“你怎麼知道麒麟蟬就一定在我們手裡?”
“這……”綠毛龜語塞片刻,解釋道:“我兄弟看見你們抓了麒麟蟬,快把它交出來,大爺饒你們不死。”
九泉當即判斷他說謊。一來在這險象環生的龍嶺,連個人煙都沒有,也不會有商隊之類的人從此經過,又怎麼會有盜賊蠢到在此盤踞;二來汁尾林所有的汁尾樹都不超過一米,根本藏不住人,且就算真僥倖有人潛了進去,按小囈和白卿雪那般厲害的高手,定會將其發現,不可能有機會看到九泉抓住麒麟蟬;三來既然洞悉了一切,那爲何只在馬車裡埋伏一個身手一般的刀手?大可多設置些陷阱,將衆人一舉殲滅,搶走麒麟蟬就是,何必故弄玄虛,大張旗鼓的現身來自找麻煩。
綜合以上幾點,九泉得出一個結論:這批人並不是單純的盜賊,目的也不會是單純的想要麒麟蟬,且他們知道衆人何時進的龍頭山,又知道衆人進龍頭山是爲抓麒麟蟬,那麼,有可能在炎城之時就已經被他們盯上,並從炎城一路跟來了龍嶺。可他們到底是誰?到底目的何在?九泉猜不透,只好先不去猜,脫離險境纔是當務之急。
“既然如此,那好說。”九泉一邊敷衍着,一邊觀察四周的環境。周圍都是森林,很利於逃躲,可是趙荀和宮俊基身體虛弱,宮欣燕又昏迷未醒,根本無法突圍,且如果趙荀和宮俊基沒事,完全可以硬拼,根本不用逃,所以這個方案被自動否決。敵方有三十四個人,但不知有沒有還未現身的人手,而九泉雖天不怕地不怕,可他並不盲目自大的傻瓜,現在能做出有力攻擊的就他一人,他斷定難以將對方全部制服。那麼,剩下的方法就只剩下一個——孤注一擲,擒賊先擒王。
每次即將戰鬥之時,九泉都習慣將嘴角上翹,此時他同樣如此,翹着嘴角,一臉瀟灑自如的笑意,不經意地邁着小步子,緩緩說道:“一隻麒麟蟬而已,自然比不上生命寶貴,我給你就是了,不過……”
“不過什麼?!”綠毛龜急忙問道。
九泉沒馬上回答,而是瞄了趙荀和宮俊基幾眼,才淡淡說道:“不過這麒麟蟬並非我一人之物,你還得問問我兄弟肯不肯才行。”
綠毛龜聞言朝着宮俊基吼道:“喂,想活命就交出麒麟蟬!”
宮俊基和趙荀當然信任九泉,相信九泉如此做定是有了妙計,於是裝出特別無奈地樣子,說:“哎,事已至此,算我們倒黴,麒麟蟬給你拿去。”
綠毛龜舉刀指着九泉,凶神惡煞的喝道:“快拿來吧!”
九泉依然邁着腳步在不知不覺裡前行,同時也在繼續用敷衍的話語做掩護:“嗯,那就行了,可是不過……”
“你又不過什麼?”綠毛龜不耐煩道,直罵九泉像個老太婆一樣囉裡吧嗦,可卻對九泉的異動毫無察覺,竟不自知九泉漸漸地已離他越來越近。
“不過……”九泉舉起左手腕,利用手腕裡的麒麟蟬移開敵人的注意力,同時智神武臂暗蓄力量,隨時準備連續發出空氣彈,並啓動神臂利劍挾持綠毛龜。
“啊!這……這就是麒麟蟬!真是麒麟蟬?”一衆盜賊全望着九泉的左手腕,又驚訝又疑惑,驚於麒麟蟬的形貌,疑惑於不知是真是假?畢竟他們都見識膚淺,從來就沒見過麒麟蟬這麼高級的靈蟲,所以他們由無知產生的疑惑可以原諒。
“對,這就是麒麟蟬,不過……”九泉突地語調揚高,嘴角翹高,“唯吾獨尊”的氣勢頓時漲得老高,“不過你沒命得到它!”說着,九泉就似離鉉的箭一般,飛奔向綠毛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