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眼神一暗。
雷梟扣動扳機。
傅正都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子彈就射入了他的手腕。
空氣中頓時瀰漫開一股濃濃的血腥的味道來。
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疼，傅正反應過來，手拼命地握緊了遙控器。
接着很快，另外一隻手搭在了架着的武器上。
沈慕橙聽到聲音轉過身來的時候，恰好對上黑洞洞的槍口。
那一瞬間，沈慕橙突然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陷入到一陣黑暗中去。
再醒來的時候，沈慕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牀上，吸入肺裡的空氣，帶着一股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
居然還活着？
當時她分明看到傅正的槍口對準她，有子彈朝着她飛過來，然後她就昏迷了。
後面發生了什麼事，她根本一點都不知道。
“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來，沈慕橙不由擡起頭來。
眼裡的男人，滿臉是血，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很髒。
似乎是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搏鬥。
“你受傷了？”沈慕橙叫出聲來。
“沒。”雷梟搖頭。
“你的臉！”
雷梟正準備開口，這時，門被推開，顧止匆匆走了進來。
“梟。”顧止喚了一聲，當他在看到沈慕橙，頓時把要說的話給嚥了回去。
雷梟回頭，看到顧止臉上的神色，俯身低低地說了一句，“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來。”
沈慕橙點了點頭。
雷梟邁步走開。
兩人出了病房，一路走到走廊盡頭。
兩人剛離開病房，傅唸白就抱着傅念笙走進了病房。
看到沈慕橙，傅念笙叫了一聲姐姐，隨後就從傅唸白懷裡掙脫出來，朝着沈慕橙奔了過去。
沈慕橙一臉驚愕。
傅念笙居然會說話了？
想着，把目光投向傅唸白，帶着詢問。
“念笙會說話的，只是原來一直不願意說。”傅唸白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沈慕橙不明所以。
傅念笙撲進她的懷裡，“姐姐，爸爸是壞人。”
沈慕橙……
傅念笙這話什麼意思？
傅唸白走過來坐到牀沿上，把傅念笙抱起來放到腿上，看了沈慕橙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開了口，“我爸就是你爸。”
沈慕橙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我，你，還有念笙，都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這樣說你明白了嗎？”傅唸白的聲音壓得很低。
沈慕橙瞪圓了眼睛。
她怎麼可能是傅正的女兒！
“慕橙，你還記得那年你救過的大哥哥嗎？”傅唸白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握住了沈慕橙的手，“我就是那個大哥哥。”
他知道沈慕橙肯定是記不得了。
畢竟，當時她還那麼小。
“我回B市後不久就知道了我們是兄妹的事。”傅唸白陷入到回憶裡。
沈慕橙一臉的難以置信。
她和傅唸白怎麼可能是兄妹！
“你別這樣的表情看我，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我想辦法驗過DNA，你的確是我父親的女兒。”傅唸白眼底閃過一抹憂傷，那近乎透明的肌膚顯得越發的蒼白。
如果他們不是兄妹，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雷梟爭了。
可是，他們卻偏偏是
兄妹。
這個世間，大抵沒有比這更狗血的事了。
“既然你早就知道，爲什麼現在才告訴我？”明明他有很多的機會可以告訴她的，不是嗎？
“你現在的父母不是很好嗎？”活潑陽光的沈慕橙，怎麼能有那樣心思陰暗的一個爹呢。
他不想讓沈慕橙失望，所以纔會一直都沒說出來。
“姐姐，你別生氣了。”傅念笙眨着眼睛看着沈慕橙，小聲開口。
“我不相信！”沈慕橙覺得一定是傅唸白在騙她。
“你可以問雷梟！”傅唸白輕輕地吐出這麼幾個字來。
沈慕橙看着傅唸白的眼睛，想從他的眼睛裡找出那麼一點點撒謊的痕跡來。
然而，她卻失敗了。
恰好此時，電視機里正在播本市要聞。
“今天上午我市破獲一起最大的人體器官販賣案，所有涉案人員目前已被逮捕。”
沈慕橙頓了一下。
傅唸白的眼神變得黯然。
傅念笙縮在傅唸白的懷裡，臉上的表情很怪異。
沈慕橙看着傅念笙臉上的表情，不由想起那天晚上林妙兒給打的那通電話來。
那天晚上傅念笙做了什麼，她不知道，但感覺很奇怪。
似是感受到了沈慕橙的目光，傅念笙擡起頭來看她。
……
此時，走廊盡頭，顧止把一個U盤遞給雷梟，“這些是傅正全部犯罪證據，既然他是沈慕橙的父親，這個決定就由你來做，究竟要不要交給警方。”
雷梟接過來，緊緊地握在手心裡。
“林妙兒最近和米亞有過接觸，林妙兒在醫院裡呆過兩天，據說是病毒性感冒，不過，似乎並不是這樣。”
“另外，林妙兒的蝴蝶骨下方有一朵白色的情花，聽說，身上有這朵情花的人必定會成爲‘暗夜’首領，現在傅正被逮捕，林妙兒是不是就有機會了？”
雷梟皺了皺眉。
沈慕橙身上的紋身沒了。
林妙兒突然間多了一朵情花。
這兩者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繫呢？
“向菲菲死了，跳樓自殺。”
“有關沈唸的身世，已經查到了。”
聽到這裡，雷梟陡地收緊了手指，U盤恪着掌心，生疼。
“沈念不是你的兒子，而是……”
手機的來電鈴聲打斷了顧止的話，雷梟看了他一眼，掏出手機來接通了電話。
“來我辦公室一趟。”
藍正庭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嚴肅。
“嗯。”雷梟斂眉。
不用想都知道藍正庭找他什麼事。
掛了電話，雷梟挑眉看向顧止，“我去見藍正庭。”
顧止點頭。
“病房那邊再加派人手，務必保證沈慕橙的安全！”雷梟已經知道傅正就是‘暗夜’的首領，傅正被逮捕，‘暗夜’的人肯定會尋機報復。
敵人在暗，他們在明，防不勝防。
“那枚炸彈呢，你弄到哪裡去了？”
“扔到海里就爆炸了，幸好來得及。”想起當時的場景，顧止到現在仍是心有餘悸。
太可怕了。
要是遲一步，可能他就被炸成肉醬。
“感謝一下風夜蕭。”當時沈慕橙緊張的暈了過去，他去抱沈慕橙，差點被傅正打死，幸好傅唸白趕來把他和沈慕橙救了下來，接着風夜蕭帶着拆彈專家進了房間。
後面的事，發展順利。
不過，他知道，這次他們雖然打了一場漂亮的仗，卻並沒有人覺得開心。
傅唸白親手把自己的父親送上了絕路。
而他也知道了沈慕橙和傅正之間的關係。
“我知道了。”顧止看着雷梟，欲言又止。
“傅正那邊，我會想辦法的。”雷梟拍了拍顧止的肩膀，心裡像是壓着一塊大石頭，感覺沉甸甸的。
……
傅唸白抱着傅念笙走出病房，正巧碰上雷梟。
兩個人對視一眼，卻都沒有開口。
雷梟推門進了病房，傅唸白和傅念笙離開。
走進電梯，傅唸白看着傅念笙，壓低聲音問了一句，“念笙，你怎麼會有那些視頻？”
那天傅念笙丟掉的U盤，裡面全都是傅正這些年來的犯罪證據。
傅唸白沒辦法想像，自己的父親竟然是那樣一個人面獸心的人。
身爲醫生，他卻偷偷把病人弄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割掉他們身上的器官，然後高價賣出！
不僅如此，他還把妻子送給一些官員，拉攏關係。
因此，他的每一任妻子都是意外身亡。
而他，卻把這些掩飾的很好。
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妻子是意外身亡。
這十年來，他和林妙兒就這樣狼狽爲奸。
如果不是傅念笙的U盤，他又哪裡會知道自己的父親竟然是這樣的人。
傅念笙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傅唸白突然想起視頻裡那個小女孩，心口有些疼痛，不由抱緊了傅念笙的身體，沒有開口再問。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傅唸白掏出手機來，接通。
“讓人把孩子送回家！”雷梟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傅唸白愣了一下，“有事？”
“一起去見藍正庭！”
傅唸白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打電話讓司機過來接走了傅念笙，傅唸白倚在車上抽了一支菸。
雷梟走過來，看了傅唸白一眼，“一起。”
隨後轉過身，大步走向自己的車。
傅唸白跟了上去。
兩人坐進車裡，傅唸白看了一眼雷梟身上的衣服，“你的衣服是不是該換一下？”
當時爲了救沈慕橙，雷梟以一敵十，十分的勇猛。
雷梟低頭看了一眼身上凌亂的衣服，抿脣，“沒事，趕緊過去吧！”
傅唸白靠在靠背上，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還會做同樣的選擇嗎？”雷梟繫好安全帶，把目光落在傅唸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傅唸白的眼皮動了動，想睜開，最終卻還是沒有睜開。
其實這個問題他也問過自己好幾次了。
答案是，會。
這些年來，他多少知道一些有關傅正的事。
可以說，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是預料之中的。
傅正做了那麼多喪盡天良的壞事，理應受到懲罰！
而他，不過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而已。
儘管，他會因此而背上不孝的罪名。
雷梟看了他很久，最後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默默地發動了汽車。
此時，病房裡，當沈慕橙看到向菲菲墜樓身亡的畫面時，終於還是忍不住吐了。
死狀實在是太慘烈了。
如果不是恰好看到那張臉，她甚至都要以爲看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