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房間是密封的,四周的窗簾也都被拉得緊緊地,所以房間內基本上就沒有陽光,所有的光明,都是因爲房間內吊了很多好看的水晶燈。
葉依珊曾經詢問過護士說能不能拉開窗簾,讓白素若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得到的回答是白素若現在必須要好好靜養,房間內所有的一切都是麥可自己親手弄的,就算是要拉開窗簾,也必須要徵求他的同意。
在聽到了這樣的回答以後,葉依珊就算是有再高的興致也難免頹廢了下來,直接擺擺手說不用了,就這樣吧!
在她的思緒還在神遊的時候,白素若已經休息夠了,睫毛微微顫抖着,雙眸隨之緩緩的打開。
牀頭櫃上的燈刺疼了她的眼睛,她一時間有些不大適應,便擡起自己的手遮擋住了額頭:“依依,怎麼那麼早就過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剛醒來的原因,她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問完了這句話以後,居然忍不住就咳嗽了起來,把葉依珊驚的連忙轉過頭去倒水:“媽咪不着急,你先喝杯水再說話!”
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溫開水,坐正了身子以後小小的喝了一口,直覺喉嚨處好像有什麼硬物被衝了下去,沒有剛纔那麼難受了。
她的嘴角微微裂開,綻放出好看的笑容,繼而緩緩的開口說道:“這還是早上五點多吧,太陽都還沒出來呢,你怎麼就到我這來了!是不是昨晚失眠麼睡着,這纔過來我這邊啊?”
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葉依珊輕聲說道:“媽咪你一醒來就問了我那麼多話,讓我怎麼回答啊?”
是因爲都是爲人母嗎?葉依珊跟白素若的對話,無形之中竟然有些與葉依琳根林晨曦的對話相似......
聽到葉依珊的話以後,白素若尷尬的笑了笑,轉而開口說道:“都是我不好,一看到你醒來就忍不住想要多問幾句,好像你待會就要離開我走了一樣,心裡總有些捨不得!”
此話一出,葉依珊臉上的笑容當即僵住。是母女連心嗎?要回J市這件事情我都還沒有跟媽咪提起,可是離開的日子就要到了,媽咪現在這麼跟我說,難道她真的感應到了我要離開嗎?
見葉依珊沒有開口說話,白素若倒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自從那天葉依珊趴在自己身上大哭了一場以後,之後的每次見面基本上都是白素若在說這話,然後葉依珊靜靜地聽着,當一個很盡責的聽衆,卻又是一個孝順的女兒,一天有十幾個小時都守着她。
“依依啊,其實就是按照咱們之前說的。媽咪心裡也清楚,你總是要回J市的,時間早晚問題而已,不過我希望你記住,如果三個月後你真的不能回來接我的話,那就放棄吧,自己一個人走。反正我現在的身子我自己也是知道的,沒有辦法動手術,就只能等死,就算你真的帶着我離開,
我也只會死在半路,只會成爲你的拖累而已,你已經爲我做了很多的事情了,我真的不希望你再爲我付出了,好嗎?”
“你是我媽咪,就算要我把命放到你的身上,我都覺得無所謂!”
許久,葉依珊纔再次淡淡的笑了,伸手握住白素若的手,緊緊的握在了手心之中,久久都捨不得放開:“當初是你不顧社會的輿論堅持要生下我,自我有記憶以來,就是你每天都辛苦的工作,認真的教育我,將我培養成人!我不知道這輩子對我好的人有多少,對我壞的又有多少,可是我知道,不管我做出什麼事情,出發點都必須是爲了媽咪你好才行!”
話說道最後的時候,葉依珊直接雙手抱住白素若的手:“反正我自己心裡很清楚,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可是媽咪,你爲了我做了那麼多,連一點福都沒有享到,世界不能那麼不公平的。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救你的!”
“白血病本來就是不治之症,我能夠拖到現在已經讓醫生都花白了頭髮,你也不是醫生,你不過就是一個小女孩,你還能夠做些什麼呢?”
“我問過了,只要進行骨髓移植,你的病情就可以很快就康復的!”
說着這句話的時候,葉依珊的聲音不可抑止的有些顫抖,她知道就算自己說出了這句話,白素若也未必就會高興。
之前J市那邊的醫生就無數次的說過,骨髓移植是個大手術,先不說白素若的身體本來就是特殊體質,想要找到適合的骨髓根本就是比登天還要難,更何況還有大筆的手術費,還有之後一系列的其他費用,種種所有,任何一條,都能夠讓葉依珊喘不過氣來。
放眼現在,雖然葉依珊已經成爲了肖之瀚的情婦,可是她卻從來就沒有得到他半點的獎勵,更別說是金錢了。
白素若的臉色在聽到了這一句話以後,果然沒有多餘的喜悅,反而是濃重的憂傷:“醫生也說了,就算做了手術,也是會有復發的機率!依依,我真的不想浪費錢!”
“如果能夠用錢換回你這一條命的話,不管需要多少錢,我都會去湊!”
這一句話,葉依珊說的十分堅定,語氣也不容置疑,就連雙眸看着白素若,也是沉重的:“我的命是你給的,遇到事情,我也必須擋在你的面前!葉鎮南無法全心全意的保護你,我可以!”
或許,這一種話更加適合男人來說,可是在白素若的身旁,除了一個葉鎮南,再無其他人了,而葉依珊身爲她的女兒,說出一句話,帶給她的,是更多的感動。
可是,感動之餘,也難免會有一抹苦澀從她的心口慢慢滋生:“葉鎮南無法全心全意的保護你,我可以!”
身爲丈夫,他無法在她生病痛苦的時候陪伴在她的身旁,甚至是連來探望一眼都無法,可是她作爲女兒,卻
是排出了千難萬險來到自己的面前,女人那柔軟的一面,在葉依珊的面前,就只能是母親,無法柔軟出來。
看出了白素若的失神,葉依珊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話有些許的不對勁,連忙皺眉說道:“媽咪,我的意思只是在說你現在在這邊,葉鎮南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他纔沒辦法來看你的!”
“就算我一直都呆在J市的醫院,他來看我的次數也是寥寥可數。甚至是爲了不讓狗仔偷拍到,他每次都要再三的躲藏,那麼辛苦!”
話說道最後的時候,白素若有些語塞,聲音略帶沙啞,語氣之中,有說不出的無奈,順着空氣的流通,在葉依珊的心底,留下不深不淺的一道痕跡。
她的雙眸隨着她的話的落下而緩緩垂下,脣瓣微微打開,嗓子卻乾啞到發不出聲音。
耳邊,傳來淡淡的笑聲,她皺着眉頭擡起頭來看着白素若,她的笑容從眼底深處傳出,嘴巴微微裂開,好看的弧度已經是許久不見。
“我突然想到你剛纔提起到醫藥費的事情,對葉家你完全就是漠視的,我沒想到你居然會替他說話。依依…..”
“我只是按照事實來說。如果葉鎮南做了什麼錯事會傷害到你的話,我也完全不會去顧及他到底是誰,該做的事情,我一定會去做!”
最後一個字落下,葉依珊的手突然顫抖起來,縱使語氣控制的那麼好,她的身體,依舊隱瞞不住。
心底某處的柔軟被輕輕的觸動了幾下,白素若的眼中微微有淚水在晃動:“依依,別再怪他了好嗎?逸辰的事情現在也算是得到了解決,爲什麼你還是不能放下呢?當年的事情,也許是有他的錯誤,可是那件事情也不是他想要去做的啊!”
恍惚間,記憶回到那年的初夏,葉依珊還沒有遇到肖之瀚之前,在醫院的時候,白素若幾乎每天都在跟自己談論這個話題,而她因爲尚未遇到肖逸辰的關係,對於葉鎮南的憎恨,在心中早就成爲了一道牆,堅定的立在那裡,又格外的高大,讓人只能仰望,無法翻越。
那年在醫院內,白素若每次提到葉鎮南的時候,她都會冷冷的打斷,語氣之中全是不耐煩,甚至是憎恨。
可是卻也是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在白素若提起葉鎮南的時候,她原本築起的圍牆竟然在無聲中慢慢被瓦解,哪怕那一些仇恨依舊存在,可是她卻沒有了以前那麼多的憎恨。
“我曾經也爲那件事情責怪過你父親,可是後來想想,有些事情,其實也不能全怪他啊!依依,當初的逸辰什麼都沒有,他也是爲了你的未來,爲了你的幸福着想,他只是一個純粹的父親,做的所有,都是爲了你!”
伴隨着這一句話落下,葉依珊的眼眸微微顫抖,幅度不大,只是輕輕的,卻還是被白素若清楚的看在了眼睛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