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拆散你們的原因，是因爲白素若曾經爲了幫葉鎮南把事業做起來，所以當了我父親的小三！”
恍恍忽忽之間，也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久，葉依珊始終都還是站在了原地，面無表情。
肖之瀚或許也是察覺到了異樣，走到一半的腳步頓了下來，猶豫了片刻以後才緩緩的轉過身子，看着葉依珊站在原地，面無那麼平靜的樣子，眉心忍不住微微蹙了起來：“怎麼了？”
話音落下，葉依珊的眼眸微微顫抖，冰冷的淚水瞬間滾落。
她依舊沉默着，沒有開口說話，嘴角卻是無力的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生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這一抹笑，更讓肖之瀚震驚，他詫異的目光看着她，忍不住再次開口問道：“到底，怎麼了？”
這一下，葉依珊算是徹底的笑了，她的頭部輕輕的搖着，脣瓣微微打開，低聲說道：“就算是要欺騙，也得找一個比較好的理由不是嗎？肖之瀚，你看看你說的這句話……我媽咪那麼愛葉鎮南，怎麼可能會背叛他？”
說道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葉依珊幾乎想要怒吼，只是害怕吵到房間內的白素若，她吼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聽起來就完全是沙啞的。
聽着她說出來的這句話，肖之瀚也沒有過多的怒火，反倒是靜靜的看着她，眼眸微微眯起，像是在想些什麼一般。
葉依珊也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虛，忍不住別過頭去，皺着眉說道：“這些事情，如果不是我媽咪親口跟我說的話，你別指望我會相信！”
“其實你心裡早就相信了，只是聽到我說出來，事實你還是不能接受而已，對嗎？”
“你胡說什麼？”
心事被戳破，葉依珊當即拉不下臉來，衝着肖之瀚便吼道：“她是我媽咪，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我還會不知道嗎？輪不到你在這裡說！”
“你知道的是現在的白素若，二十多年前的白素若，你懂嗎？”
此話一出，葉依珊當即沉默下來，佈滿怒火的雙眸死死的盯着肖之瀚。
隨之時間一分一分的流逝，葉依珊雙眸之中的怒火也在慢慢的淡去。
心底的某處柔軟被狠狠的拉扯着，她只覺得自己的喉嚨很痛很難受，一個顫抖，淚水便狠狠的從眼眶內砸落，直接砸在了地板上。
四周的氣氛顯得那麼的平靜，平靜到連葉依珊的淚水落在地板上發出的那一點點聲音，都顯得那麼的清楚。
她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雙眸緩緩的垂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才輕輕的開口說道：“我不懂二十多年前我媽咪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可是從我一出生她就是這樣的人，這些年來，她對我，對身旁的人，對任何事務都是這樣，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做過什麼壞事，就連違法的事情，都不曾去觸碰過！”
“也許白素若真的如你說的那樣，可是到底，當初她也是爲了葉鎮南纔會走上的那一條路！”
葉鎮南！
再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葉依珊才恍若如夢初醒，迅速的擡起頭來，詫異的目光看着肖之瀚，臉部的肌肉有些抽搐，脣瓣顫抖着，開口問道：“爲什麼會說，是爲了葉鎮南？”
“看來我剛纔那句話，你並沒有聽清楚？”
“再說一遍！”
“他們拆散你們的原因，是因爲白素若曾經爲了幫葉鎮南把事業做起來，所以當了我父親的小三！”
是爲了幫葉鎮南把事情做起來，所以纔會去做了肖冷楓的小三……
好像有一把鈍刀，用力的割着葉依珊的心，她雙眸失神，不顧全身每個角落傳來的疼痛，倔強的看着肖之瀚問道：“當初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對嗎？”
“不多！”
今晚的肖之瀚，卻好像是有些不尋常，沒有了先前的冰冷，也沒有了那偶爾的溫柔，語氣顯得十分的嚴肅，就連說出來的話，都有一種例行公事的感覺。
那輕輕的兩個字，不帶任何的情緒，卻讓葉依珊像是捕捉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直接速步走上前去抓住肖之瀚的手臂，也不去管他的表情是什麼樣的，只是輕輕的搖晃了幾下，就像是在撒嬌一般。
肖之瀚略帶掀起的皺了皺眉頭，看着葉依珊的動作，低聲開口說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話，這裡不是詳談的地方，回房間吧，我跟你說說！”
腳步，剛剛纔擡起一下，腦袋就嗡的一下，讓葉依珊的動作再次停下：“怎麼？”
眼看着肖之瀚因爲自己的表現再次皺起了眉頭，葉依珊突然顧不上解釋，反而是快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腳步踉踉蹌蹌的往後退去：“你到底是怎麼了？”
“既然當初我媽咪跟肖冷楓有……那他們有過孩子嗎？”
孩子？
這個詞語落下，肖之瀚的眉頭也隨之皺起，什麼話都沒有說，反而是冷冷的轉過頭：“你要是不想聽的話就隨便找個地方休息吧，我先回房間休息了！”
“肖之瀚，你不要回避我好嗎？到底我媽咪跟肖……”
“依依！”
葉依珊的話纔剛說到一半，身後便傳來了一陣虛弱的女聲，將她說道一半的話直接噎了回去。
身後的房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被打開了，白素若穿着一身素白色的病號服，神色慘白的站在門縫之中，身子的半側探了出來，看着站在面前的肖之瀚跟白素若，眼眸神色複雜，看不出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
身後，再也沒有傳來任何的聲音，葉依珊也一直害怕着，不敢再轉過身去。
平靜的雙眸只覺得酸脹無比，她顫抖的擡起自己的手，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臉上早就已經是一片冰冷，指尖傳來的潮溼感覺讓她的心底微微顫動了幾下。
她伸手用力的在自己的臉上抹了幾下，直到手心全部溼潤，臉上已經有些
幹了，她這才深呼吸了一口氣，勉強的扯起一抹微笑，看着肖之瀚那不解的神情，艱難的轉過自己的身子：“媽咪！”
誰知道，她一開口便泄露了所有。
在看到白素若那慘白的臉色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的時候，她好不容易纔撐起的一抹笑就這樣垂了下去，眼眶再次滾落出淚水，聲音也有些顫抖，一個媽咪的詞，甚至都沒有辦法叫完整。
白素若卻好像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一般，只是靜靜的看着她，嘴角，依舊掛着淡淡的笑：“還不回房間，是在這裡商量什麼事情嗎？”
這句話說的看起來很平常，可是葉依珊聽着就好像是自己的話被揭穿：“我睡不着，恍恍惚惚好像聽到你在外面說話，就出來看了下！”
話說道這裡，白素若才注意到葉依珊的神色有些奇怪，這才忍不住再次開口問道：“依依，我是不是出來的時間不對，打擾到你們了啊？不好意思，要不然，我先回房間吧！”
她那怯弱的神色，狠狠的刺痛了葉依珊的心，她忍住即將落下的淚水，強撐起勾起一抹淡笑，而後說道：“剛纔肖之瀚跟我的對話你肯定都聽到了不是嗎？媽咪，現在你告訴我把，到底，肖之瀚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葉依珊承認，她確實就是一個不孝女，當着肖之瀚的面如此逼問白素若，不管是怎麼說，終究還是她不好。可是她就是不能忍受，尤其是當看到白素若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就好像全身的皮都被剝了下來，難堪到不行……
或許是沒有預料到葉依珊會面對着自己說出這樣的話，白素若的臉色剎那間慘白，肖之瀚的身子則是半倚靠在門旁上，神色平靜的看着他們母女之間的對話。
時間緩緩流失，看白素若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的樣子，葉依珊有些憋不住，再次冷冷的開口問道：“是不是因爲肖之瀚說的話全部都是真的，所以你無從反駁？”
媽咪，我多麼希望你可以對我撒謊，只要你跟我說這件事情是肖之瀚撒謊的，你跟肖冷楓的關係不是這樣的，只要你說了，我就會無條件的相信你的！
可是如果你始終不開口解釋，也不承認，也不反駁，你讓我能夠怎麼辦？媽咪，求你了，快開口，撒謊也好，實話也好，真的求你了，好嗎？
“你希望我怎麼回答你，依依？是希望我說實話還是希望我照舊隱瞞你？”
猛地聽到白素若對自己的回答，葉依珊的雙眸當即緩緩的合上，嘴角抽動着，任憑着眼角不斷有淚水滾落下來：“媽咪，我只想知道真相，到底肖之瀚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跟肖……”
肖冷楓的名字，幾次到了嘴邊，都沒有那個勇氣說出來，肖之瀚看着葉依珊的背影，緩聲開口說道：“葉依珊，她是你媽咪，也許是爲了在你面前維持最後的一點尊嚴，難道你還是看不出來嗎？”
“我問的是她，不是你！”
怒吼聲，從葉依珊的口中發出，她迅速的轉過身子，雙眸佈滿怒氣的看着肖之瀚，語氣冰冷，臉部肌肉狠狠的抽動着。
肖之瀚沒有預料到葉依珊會突然轉過身來衝着自己怒吼，面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雙眸凝住，冷聲開口問道：“你知道你在幹嘛嗎？”
“我在幹嘛？肖之瀚，我還能夠幹嘛？”
她顫抖着聲音，帶着哭腔看着肖之瀚反問道：“在你的面前，我的臉皮一次一次的被剝下，你們所有的人都對我有所隱瞞……或多或少，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們總是有一些事情對我隱瞞……可是爲什麼你們就是沒有想過呢？肖之瀚，不管你們是誰，你們所隱瞞的事情，都是與我有關，否則就是對我造成了影響……爲什麼你們那麼不公平，爲什麼你們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偏偏隱瞞着我？”
“依依，是真的！”
隨着葉依珊的怒吼聲落下，白素若的聲音無力的從她的身後響起，讓葉依珊猛地一個激靈，大腦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是迅速的回過頭。
她的臉上，掛着一抹尷尬的笑，失聲說道：“媽咪，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你應該說這件事情是肖之瀚開玩笑的，是他污衊你的……”
“當年你父親一無所有來到J市，我是真的不忍心看到他四處碰壁，不想看到他的雄心壯志就這樣被摧毀，這才做出瞭如此無奈的選擇！”
心，像是被鞭子狠狠的抽了幾下，疼的直流血，葉依珊呆滯的眼眸看着她，不覺得有些失神：“你真的，是爲了葉鎮南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彷彿陷入了回憶一般，白素若始終是淡淡的笑着，慘白的臉色，竟然在無聲中蒙上了一層幸福的色彩。
許久，她纔再次啓動自己的脣瓣，輕聲開口說道：“我只是單純的愛着鎮南。”
一句話，證實了她自己對待葉鎮南的真心：“從小到大都是鎮南在照顧我，這些年來，我們到底經歷過多少的事情，我自己都忘了，所以當初我知道他拼盡全力就是爲了在J市謀到一個好的未來的時候，我沒有一絲絲的猶豫……是肖冷楓自己找上我的，他跟我說，只要我能夠呆在他的身邊，他就願意投資葉鎮南的公司，讓葉鎮南的未來蓬勃發展……”
“你做這些事情，葉鎮南知道嗎？”
葉依珊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白素若的回答，可是他的回答，只是讓她更加心痛難過罷了。
她眼看着她臉上那甜蜜的幸福突然消失，嘴角的笑容也不再高掛起來，臉色的幸福消散不見，轉而蒙上的，是一層淡淡的憂傷以及濃霧：“他一直都以爲他的公司能夠發展的那麼好，是因爲林晨熙的孃家給他疏通了人脈關係！而他也曾經以爲我跟肖冷楓走在一起，是因爲肖冷楓的錢。所以那段時間我們的關係有一段時間的惡化，隨後又快速的恢復了過來，他選擇了重新接納我，只是她跟林晨熙有婚前協議，所以我不可能嫁
給他，這才甘願讓他在外面買一個房子，我獨自一個人住在那裡……後來，有了你！”
所有的現實都被狠狠的推翻，葉依珊再也沒有開口說話，反而是轉換了一張很平靜的臉看着白素若。
許久，她的嘴角才緩緩的勾起一抹笑，苦澀無比，頭部也隨之無力的搖了好幾下：“所以你就選擇了什麼都不解釋？媽咪，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那個時候解釋了，葉鎮南就不會娶那個女人了，那麼你的現在就會完全不一樣了好嗎？你這二十多年來的躲藏隱忍，甚至是受了那麼多苦，爲什麼你就甘願什麼話都不說，你怎麼可以這樣？”
“依依，你現在年紀還小，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看了我經歷的事情，你就會懂了……”話說到一半，白素若略有所思的停了下來，隨後開口說道：“有些事情不是我們不去做，也不由得我們去選擇，因爲現實就是現實，他逼迫着你只能迅速的往前走去，一旦你停下來解釋，那顯示是絕對不會允許的，他只會更加逼迫你，讓你痛苦不堪……依依，這個，就是現實！”
現實……
二十二歲的葉依珊，不懂得現實這兩個字到底是意味着什麼。
她知道，曾經的她可能經歷的事情有些少，甚至是完全沒有任何的現實經歷，包括她曾經有過的那一些經歷，在別人的眼中，興許都是微不足道的。
可是也就是這一年來短短的經歷，讓她徹底的意識到了這個社會人心險惡，只是不知道這個社會，原來還有那麼多的，所謂的現實！
當初的白素若因爲愛情，被現實逼迫着不得不選擇了跟了肖冷楓成爲了小三，她沒有半點的怨言，因爲是跟着自己愛的人，所以她什麼都不後悔。
可是現如今……葉依珊纔算是懂了，白素若的隱忍沒有換來任何的回報，包括葉依珊的隱忍，也只是帶來更多的痛苦……
想到這裡，她便是快速的擡起頭，轉身看着肖之瀚厲聲說道：“我要回J市，我要見葉鎮南！”
短短的兩句話，語氣卻顯得那麼的堅定：“葉鎮南當初這樣對待你，現在又這樣對待我，就算你能夠原諒他，我不能！”
沒有等白素若問自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葉依珊便率先開口說道：“媽咪，你選擇隱忍，可是你看看你現在得到了什麼？你一身病痛，見不得光的身份，還有貧窮落魄的生活，可是葉鎮南呢？他嬌妻在懷，孝女在側，出門豪車，衆人恭送，所有的一切，形成那麼強烈的對比……媽咪，我們輸了，早在一開始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輸了好嗎？你選擇什麼話都不說，所以就輸了……難道我們還要繼續輸下去嗎？”
“輸了嗎？”
她像是在問自己一樣的輕輕的問出了這句話，隨後雙眸緩緩的合上，沉默了起來：“早就輸了好嗎？我不怪你當初沒有坦白一切，可是葉鎮南他這樣做……是在趕盡殺絕！他名爲父親，可是他缺席了我二十二年的成長人生，他除了對我處處挑剔，他還有什麼事情是對我好的？”
當最後一句話落下的時候，葉依珊明顯的看到白素若的臉色變得慘白，全身的力氣都好像是被抽光了一般，身子靠着門旁，竟然無力的癱軟了下來：“媽咪……”
當她輕輕的喊出媽咪這句話的時候，白素若的手無力的伸到身後，房門，被緩慢的關上，她的腳步往後退了一步，身子就這樣消失在了門縫之中：“依依，現實總是會逼着你不斷前進的步伐，也許你覺得我當初的事情似做錯了，可是讓我選擇一次，我依舊如此！其實沒有什麼錯與不錯的，只要是自己認爲值得的，就會覺得值得！”
最後一個字落下，房門被輕輕的關上，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可是葉依珊卻好像是聽到了地震的聲音一般，轟隆隆的，特別的響亮。
“依依，我只想跟你一句話！我是你的媽咪，我做的任何事情出發點都是爲了你好！就算這個世界再一次輪迴，就算讓我再做一次選擇，我依舊會選擇讓肖逸辰離開！”
“依依，現實總是會逼着你不斷前進的步伐，也許你覺得我當初的事情似做錯了，可是讓我選擇一次，我依舊如此！其實沒有什麼錯與不錯的，只要是自己認爲值得的，就會覺得值得！”
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內，好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白素若接連着對自己說了兩次重新選擇依舊會這樣，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反駁，可是她總覺得，今天的白素若，像是在交代後期事件，讓她慌忙……
“就算這個世界再一次輪迴，就算讓我再做一次選擇，我依舊會選擇讓肖逸辰離開！”
“也許你覺得我當初的事情似做錯了，可是讓我選擇一次，我依舊如此！”
媽咪，兩次選擇，你都會做跟當初一樣的選擇，你到底是在跟我強調你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還是爲了說服你自己，讓你自己更加堅持下去呢？
她的眉心不經意的皺起，看着那一扇緊鎖的房門，身子微微向前傾去：“白素若的話半真半假，你別全信！”
肖之瀚的聲音突然輕輕的傳出，葉依珊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快速的轉身，看着他問道：“哪個是真的，哪個又是假的？”
“有一天你會懂的！白素若不像你看到的那麼幹淨，葉鎮南不像你想的那麼骯髒，這個社會，就是那麼現實！”
又是現實！
現實，到底真正意味的，是什麼？
她再次皺起眉頭，眼神中滿是不解的看着肖之瀚，脣瓣微微啓動，露出淡淡的笑容：“也許在你的心裡，葉鎮南跟你是一樣的人吧？不是那麼優秀，可是手段，卻是一樣……”
“我沒有他那麼骯髒！”他冷笑着，說出來的話卻是平靜的，不帶溫度，不帶情緒：“按照我對你的理解，也許等你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以後，你會奮不顧身的選擇……手刃親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