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衡看着坐在對面的蘇慕顏。
時間似乎格外優待這個女人，匆匆幾年歲月過去了，她分明還是記憶當中學生氣的樣子——一襲淺色的連衣長裙，一頭僅僅髮梢有些自然捲的黑色長髮。
只是，原本臉上乾淨純粹的笑容，似乎不再明朗，變得多了一絲不易看透的深沉。
“怎麼，難道不認識我了？就這麼傻傻的看着。”笑着打量着對面的男人，蘇慕顏輕輕的品了一口咖啡。
“怎麼突然想到從法國回來了？”陸以衡注視着蘇慕顏的臉容，臉上的神情很是複雜。
“哦，因爲看到你成立了‘衡遠集團’，所以就回來看看——我們的約定，你還記得吧，以衡？”
聽到蘇慕顏這麼一問，陸以衡卻是緩緩地將咖啡杯放下，擡頭看向對面的女子：“關於那件事，之前我在電話裡面也說的很清楚——非常抱歉，可能，我沒有辦法答應你了。”
蘇慕顏聽了陸以衡的話，原本浮現在臉上的笑容緩緩地收斂，最後變成不可置信的控訴——
“你要拋棄我？！”她的聲音在顫抖。
蘇慕顏的字眼讓陸以衡忍不住皺眉：“從最初開始我就明確地表示過——因爲你的救命之恩，我十分感激，所以如果將來你沒有遇到你喜歡，並且能夠接受你的男人，就嫁給我吧。我對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知道的。”
的確，從一開始，陸以衡就說的很明白。不過蘇慕顏從小同陸以衡是青梅竹馬，從小陸以衡就是同齡男孩子當中最耀眼的一位，而蘇慕顏的目光也一直追隨者他。
這麼多年以來，蘇慕顏一直認爲，自己嫁給陸以衡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卻不曾想到，眼見這個夢想要變成現實，卻出現了變故。
“你……喜歡上別的女人了？”
“從頭至尾，我只喜歡她一個人。”陸以衡的目光絲毫沒有避諱蘇慕顏，“慕顏，以前我並沒有喜歡過任何一個人，所以即便娶了你，也能有信心照顧好你——雖然我不會喜歡你，但至少可以把你心平氣和當做家人。”
“那……現在就不行了嗎？”
“當然不行，”陸以衡搖搖頭，“因爲心中有真正掛念的人，所以我如果和你在一起，心中一定充滿了不甘和怨恨。也許有一天，我也許會把自己不能和她在一起的原因完全歸咎在你的身上。”
陸以衡知道，這種想法是遷怒。不過雖然現在的他尚且能夠用理智說服自己，但一年後呢？十年後呢？
人的心情會是隨着時間流逝逐漸改變的。而陸以衡可以確定，如果不能和他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那種遺憾的感覺就會在時間的發酵中愈發強烈，最後變成一個不定時炸彈，傷害周圍所有的人。
因爲時間可以淡化一切感情，也可以將原本不那麼完美的回憶變得完美無缺。
“我不想在十幾甚至二十幾年後，因爲今天沒有選擇自己喜歡的人而遷怒你這個無辜的人——不管怎麼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朋友。”陸以衡誠懇地說着道。
“什麼救命恩人啊，那麼久遠的事情了……”蘇慕顏無聲笑笑。
“不，我會永遠記得。”陸以衡微微低頭，目光溫柔地看向蘇慕顏脖頸間懸掛的項墜，“這一條玉墜，你還帶着呢？”
“是啊，因爲今天來見你——這條項墜可是承載着我們兩人的記憶呢。”蘇慕顏低下頭去擺弄着那拇指大小的陰陽魚。
然後，她擡起頭，有些好奇地問道：“說起來我很好奇，能讓你青眼相加的女性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我見見嗎？”
“當然可以。”陸以衡果斷地說道，隨即想起什麼一般囑咐道，“不過她現在正受傷住院中，我們去的時候，她可能不會醒來。”
“住院？”蘇慕顏有些驚訝，“她生病了？”
“受傷了，之前我們遇到了車禍。”
蘇慕顏一聽連忙問道：“以衡，你沒事吧？”
“我沒事，但是情願有事的是我。”陸以衡嘆息道，“還好有她挺身保護了我——說起來她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蘇慕顏莞爾失笑：“你是喜歡
每一個對你有救命之恩的人？”
陸以衡搖搖頭：“在那之前，我就已經很明確喜歡上她了——對了，先進前面那一家超市。”
“做什麼？”
“買給她煲湯的豬骨。”
當晚，當陸以衡把蘇慕顏帶到林夏至面前的時候，幾乎是在第一瞬間，林夏至就知道了，這是誰。
眼前的女子，和之前那張陸以衡房間裡面照到的相片一模一樣。
“蘇慕顏小姐？”林夏至看向站在陸以衡身邊的女子，“久仰大名，如雷貫耳。”
“彼此彼此。”
蘇慕顏的話倒是讓林夏至有些意外：“蘇小姐聽說過我？”
“當然，”蘇慕顏調侃地擠擠眼睛，“剛纔和以衡聊天的時候，他有一半的時間都在聊你呢。”
這個話題還真是難以讓人銜接下去……突然，林夏至感覺到面前有一道亮光閃過——那是？
見林夏至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蘇慕顏禁不住低下頭看了看，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地方，才又擡起頭來詢問道：“林小姐，我身上有什麼東西麼？”
覺察到自己的目光太過直接，林夏至連忙搖頭：“沒事兒，神的也沒有。”是她看錯了嗎？可是還是確定一下比較妥當。
剛巧，這時候林夏至輸液的瓶子裡面藥水快要見底了，於是林夏至就對一旁的陸以衡說道：“幫我去護士站叫一下護士換藥。”
陸以衡指了指牀頭的按鈕：“那個不是可以緊急呼叫嗎？”
“哦，有的時候護士站沒有人，爲了預防萬一，你還是去一趟吧。”
林夏至都把話說道這個份兒上了，陸以衡也聽出來，估計她是有什麼話想要找蘇慕顏說。
雖然有很多話想要和林夏至解釋，但是當着蘇慕顏的面兒，這顯然不是一個好的地方。所以陸以衡不得不乖乖聽話，去護士站叫人。
等到陸以衡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林夏至連忙費勁地仰起脖子，對蘇慕顏說道：“蘇小姐，能請你把脖子上那個掛墜遞給我看一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