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酸, 忍不住又要落淚。這個傻瓜,他老老實實當他的獵戶就好了啊,幹嘛要把自己捲入這江湖的紛爭?不過, 現在看來, 他是投在了武當門下, 那以後武當七俠豈不是就要改作武當八俠了?
武當張真人自從收了第七個弟子之後, 就不再收徒弟, 這幾十年過去了,不知道他用什麼辦法說服了張三丰。
這時,我才注意到他的背後揹着一個東西 , 那東西像是一個長方形的盒子,卻是用黑布包了一層又一層。
正想的入神, 周芷若卻拉拉我的衣袖:“妹妹, 咱們還有趕路呢, 該走了……”
我這才如夢初醒,連忙背起包袱, 對他們點點頭道:“宋大俠,殷六俠,還有這位……”我一直不知道該叫他什麼,怔怔的停了下來。
“我叫凌小林。”他道。
凌小林麼?我腳下一個蹌踉,周芷若眼疾手快, 立刻扶住我, 我艱難的笑笑, “還有凌八俠, 咱們, 就此別過。”
說完,我也不等他們答話, 拉了周芷若就飛奔出去。
一口氣奔出好遠,我才停下來,蹲在地上大哭起來。不知道是因爲知道凌小林沒死高興,還是因爲現在還不能和他相認而傷心。
周芷若也蹲下來,輕輕拍着我的背幫我順氣。
良久,她才嘆了一口氣,對我說道:“蛛兒,你要是難受就說出來吧,說出來可能會好受一點。”
我點點頭,將我和凌小林從相識到相知,講到從我爲了不拖累他一直不斷的逃避他,到最後趙敏用他的生命要挾我,逼我跳崖。我原本以爲,我做得一切都是爲了他好,卻不想,正是因爲我,害他差點丟了性命。
“我一直在逃避,可是,當我以爲我就要魂歸西天的時候,我才明白,我對他的感情,卻早已超乎了生死。況且,我是一個醜八怪,我自認自己配不上他。當我恢復容貌的時候,我曾經在想,如果他還活着,我願意跟他一起,隱居山林,從此不問江湖事。”
聽完,周芷若輕嘆道:“那你,剛剛爲什麼不和他相認?你看清了自己的心,也恢復了容貌,他也還活着,只要你說出來了,你們就可以在一起。”
我搖搖頭,“姐姐,我現在還不能和他相認。趙敏用他的性命威脅我,逼我跳崖,還嫁禍給我的兩個哥哥,這口氣,我是怎麼也忍不了的!”
周芷若啞然失笑,道:“可是這跟你們相認有什麼關係啊?”
我嘆了一口氣,道:“姐姐,他現在已經不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獵戶了,他也步入了江湖。但是,他學武的時間不過一年而已,即使在拜在武當張三丰門下,一年,又能有多厲害呢?如果他知道我要殺趙敏報仇,勢必會鼎力相助,而以他的功力,不過是去送死罷了。”
“唉!蛛兒,你想的太複雜了!”周芷若道。
我笑了笑,“可是,這是最保險的辦法,不是嗎?我跟趙敏,勢必又一場惡鬥,倘若我死了,他也不會傷心,畢竟,在一年前,他就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我何必要他再傷心第二次?倘若我贏了趙敏,到時候再跟他相認,豈不是皆大歡喜?”
“好吧!”周芷若站起身來,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就只好支持你啦!”
我也跟着站起來,朝山洞那邊望了望,道:“姐姐,看了今天晚上我們又要通宵趕路咯!”
她衝我一笑,沒有說話,只是牽起我的手朝山上走去。
這一走,又是大半個月,終於,我們在端午節的前一天晚上趕到了少林寺。兩個看門的少林僧人攔住我們,讓我們出示參加英雄會的請帖。我們只說路途遙遠,請帖不小心在路上弄丟了,可是那僧人卻死活都不讓我們進去。
無奈,我只得可憐巴巴的哀求道,只說我們姐妹二人只想看看英雄會的熱鬧,絕對不會搗亂。最後,那兩個僧人拗不過我們,又見我們是兩個弱女子,還是生面孔,料想我們也壞不了什麼事,這才放我們進去。
進了少林寺,早有僧人爲我們安排好了客房和齋飯。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被一陣聲音吵醒。看了看窗外,天已經亮了,我忙叫醒了周芷若,梳洗一番,匆匆吃過早飯就拉着她趕往前廳。
到了前廳,只見院子內擺着七八張方桌,除了東首第一席外,每張桌旁都已坐了人。我跟周芷若隨便找了一張還有空位置的桌子坐了下來。
順勢向四周望了一眼,卻沒有看見張無忌和趙敏。
陸陸續續的,各大門派都已入席就坐。武當派到了三人,分別是宋遠橋,殷梨亭和凌小林。華山派、崆峒派、崑崙派均有高手赴會。而峨眉派,則是由丁敏君帶頭。
我回頭看了看周芷若,發現她一臉平靜,並沒有因爲丁敏君取代了她的位置而惱怒。原來,因爲我受原著的影響,一直以爲她最終也便變成一個心狠手辣的人,所以對她處處防備,卻不想,到現在,她都還保持了一顆單純善良的心。
是我誤會了她!我心中內疚,便想着等這檔子事情處理完後,一定要想辦法幫她恢復武功和容貌,再奪回峨眉派掌門的位置。
我正想着事情,又有寺中僧人帶領羣雄來到山右的一片大廣場上。廣場上已經搭起了數十座大木棚。羣雄隨着僧人引導入座。各門派幫會中人數衆多的自佔一棚,人數較少的則合坐一棚。
我和周芷若,以及武當的人自然是被安排到了那人數較少的一列。
羣雄畢集,洵是盛會,許多向來極少在江湖上行走的山林隱逸,這時也紛紛現身。可是我卻大多數都不認識。
待衆賓客坐定後,少林羣僧分批出來,按着圓、慧、法、相、莊各字輩,與羣雄見禮,最後是空智神僧,身後跟着達摩堂九老僧。
只見空智走到廣場正中,合十行禮,口宣佛號,說道:“今日得蒙天下英雄賞臉降臨,少林派至感光寵。只是敝寺方丈師兄突患急病,無緣得會俊賢,命老衲鄭重致歉。”
空智神僧話音剛落,人羣立即出現一陣騷動,交頭接耳。我掃了一眼四周 ,卻仍是沒有看見張無忌和趙敏。不經意看到凌小林,他正直直的盯着我,我心中一動,連忙低下頭去。
只聽空智又道:“金毛獅王謝遜爲禍武林,罪孽深重,幸而得爲敝寺所擒。少林派不敢自專,恭請各位望重武林之士,共商處置之策。” 說畢便即合十退下。
空智話音剛落,只見東南角上站起一人,身形魁梧,一把黑白相間的鬍鬚隨風飛舞,雙目炯炯有神,形相甚是威嚴。
只聽得他聲如洪鐘,道“這謝遜作惡多端,貴派竟能擒來,造福武林,實非淺鮮。空聞、空智兩位神僧太過謙抑,這等惡人,立時一刀殺卻,也就是了,何必再問旁人?今日既是天下英雄聚會,咱們此會便叫作屠獅大會。將這謝遜凌遲處死,每人吃他一口肉,飲他一口血,替無辜死在他手下的朋友們報仇,豈不痛快?”
聽他這樣一說,大家都心知肚明,怕是他也吃過謝遜的虧。但是,謝遜得罪的人,又豈止他一個?因爲他這樣一說,四周便有數百人隨聲附和,都說及早殺了爲是。
混亂之中,忽聽得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說道:“謝遜是明教的護教法王,少林派倘若不怕得罪明教,早就一刀將他殺了,何必邀大夥兒來此分擔罪責?我說夏大哥哪,你有點老胡塗啦,做兄弟的勸你一句,還是明哲保身的爲是。”
這番話說得陰陽怪氣,但傳在衆人耳中,仍是清清楚楚。我不禁往聲音來源去看去,卻沒有看見人。
這時,另一人大聲道:“是‘醉不死’司徒兄弟麼?那謝遜與俺有殺兄之仇,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請少林衆高僧將他牽將出來,老夫一刀將他殺了。魔教衆魔頭找上身來,儘管衝着俺山東姓夏的便是。”
剛剛那人又是陰惻惻的一笑,說道:“夏大哥,江湖上人人皆知,那把武林至尊的屠龍刀,乃是落在謝遜手中。少林派既得謝遜,豈有不得寶刀之理?人家殺謝遜是賓,揚刀立威纔是頭等大事。我說空智大師哪,你也不用裝模作樣啦,痛痛快快的將那屠龍寶刀捧將出來,讓大夥兒開開眼界是正經。你少林派千百年來就是武林中的頭兒腦兒,有此刀不爲多,無此刀不爲少,總之是武林至尊就是。”
這話一出,立刻掀起一陣熱潮,只聽場中衆人跟着道:“此言有理。請少林派取出屠龍刀來,讓大夥兒瞧瞧。”
我和周芷若也皆是一驚。我記得原著裡,是周芷若頭了倚天劍和屠龍刀,所以少林寺卻並未得到屠龍刀,但是現在,劇情有變,倚天劍和屠龍刀在不在少林寺,卻也說不準。
這時,羣雄都在議論紛紛,廣場上一片嘈雜,只見空智緩緩走到廣場正中,擡起雙手,意識大家安靜下來,大家見他有話要說,都紛紛住了口,一時間,吵鬧的廣場又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