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你是真心愛我的嗎?” 這是她每天從睡夢中醒來說的第一句話,沒有掩飾,沒有虛假,簡簡單單。
“肯定了。”
他一直都那麼回答。清晨的陽光灑在他的面龐上,
在微微的寵溺的笑容裡,他就像一個憨憨的小熊愛着她。
他會帶着她在街邊散步,什麼都願意爲她買。
“夙,你看,這兩隻玩具熊娃娃好可愛哦!”她不經意一看,兩隻玩具熊赫然映入她的眼簾。一隻玩具熊帶着俏皮的粉色,黑溜溜的眼睛炯炯有神,嘴巴開心的笑着,沒有一絲一毫的憂愁。而另一隻則是藍色,有點深沉,又有些寧靜。兩隻玩具熊的緊緊挨在了一起。
“你喜歡嗎?”他問着。手中還拿着許多的包裝袋子,裡面不知道裝了多少東西。
“……喜歡呢”她頓了頓,欲言又止。她真的很喜歡那隻玩具熊,但是看了看他手裡提了那樣多的包裝袋子,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對面的店主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舉起雙手揮了揮。
“想不想要?如果……”他帶着溫柔的微笑,眼神中是對她的在乎與關心,不過話卻馬上被打斷。
“嗯,不用了啦。”她牽起他的手,立馬向反方向跑去。她一直都很害怕,如果她一直這麼任性,他會
不會不討厭她了?因爲和他在一起,總是會很開心呢。
他願意相信她說的任何的東西,不論真假,他都願意。
噴泉聲不住響着,水花四濺,如同無數個善良可愛的天使在水池中嬉笑,和聆聽人們的心願。
“依如,你許了什麼願望?”他手裡還緊緊攥着那枚硬幣,遲疑着丟進噴泉中,不過她卻早已經隨手丟下去了。
“嗯……夙,願望是不能告訴別人的,你也不能,不然就會失靈的。”她認真的對他說,眼神變得嚴肅,嘴巴也撅起來。不過這在他看來,確實很可愛,很天真。
“希望我們能永遠不要分離。”她在心裡輕輕重複着那許下的心願。離開了夙,在她看來,就如同失去了全世界,連夙都失去了,她還有什麼活下來的意義?
“嗯,那我就不告訴你了哦。”他琉璃般的眼眸那樣溫和,絲絲寵溺在眼中迷離遊轉。
他會帶她去做她願意的許多許多事,一切都是因爲他愛她。但是,現實不會永遠滿足所有人,現實會是那樣殘酷。
這,都不過是她回憶罷了……
那一天,她永遠也難以忘卻。
“哼,這個夙,都這麼晚了也不來接我。”她鬱悶的撥弄着地上的小石子兒,可惜周圍沒有木棍,不然她一定要畫個圈圈詛咒他。
黃昏降臨,紅色的晚霞格外美麗,她一人在那靜靜等着,顯得孤獨而美。看着同學一個個離開,和她打招呼,她一直都是點頭一笑,口中機械的吐出兩個字“再見”,她或許真的有些擔心了。
手機忽然來了電話,輕快的音樂迴響在耳畔。可惜她無心欣賞。急匆匆的接了電話,她的表情逐漸呆滯,即使她不住的對自己說那一定是他開的玩笑。卻不過都是自己騙自己而已。
“要上車嗎?”一名出租車司機看她站在路邊,誤以爲她要上車,問。
“嗯……好。”她雙眼放空,腦海裡只有電話中的人說的話,沒有想太多就答應了。而事實上也許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答應了。
“去哪兒呀?”司機見她上車後一直沉默着,什麼也不說,又不知道去哪裡了。
“仁裡醫院。”她輕聲回答,似乎緩過來一點神,接着又停了一下,補充,“請快點。”
車開動了,司機見縫插針,都過反光鏡看到她面無表情的模樣,有點兒緊張,不過沒多久就到了仁裡醫院。
“您好,您是夏夙的親屬嗎?”一位身着白衣制服的男人說。
“……是。”她猶豫了一下。內心的堅強正在被恐懼漸漸腐蝕掉,只剩下一個殘角,真實的她是那樣脆弱和不堪一擊。
“手術中”三個散發着紅光的大字在她眼中那樣無情,她一再告誡自己,要堅強,可是現在,又叫她如何才能做到?
時間無奈的逝去,痛苦的煎熬如同一枚刺針扎痛着她的心。
燈滅了,快失去的希望又拼命地折回。
“對不起,我們也是沒辦法。”沒有感情的聲音那樣冰涼,似乎早已看慣每個人的死去。
她覺得耳朵好像在嗡嗡響,天旋地轉,什麼也聽不進去。心好像在淌血,可怎麼也流不盡。
他的手冰冷冰冷的,眼睛緊閉着,嘴脣是毫無血色的蒼白,心臟的跳動已然停止。
她的心陣陣抽痛,晶瑩的淚順着面頰往下流,蓋着他的白色被單溼了一大片。她再也不想堅強,任由淚水沖刷微微發紅的面頰,任由淚水哭紅雙眼,任由它一點一點地,洗去最後的快樂……
手中的小熊是夙最後留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