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梓緋感覺到宇文思蔓的痛苦表情，忍不住繼續解釋。
“思蔓姐，從私人感情角度，我是希望我哥哥能有你這樣的妻子陪伴他。但從女人的角度，我又不希望你一個人過得這麼辛苦。既然現在已經開始把舊事挖出來，你就別再逃避了。理不清也得理一理。”
“怎麼理？每一條路好像都被堵死了，我感覺都找不到出口。”宇文思蔓很害怕這種無助的感覺，她把整個頭埋進了雙臂，想要獲得一點支撐。
“小魚，你說，什麼是愛情，我們應該追求一種什麼樣的愛情？”宇文思蔓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很抽象的問題。
常梓緋感覺到頭越來越大。她已經很久沒有想這些問題了，和魚先生在一起後，生活變得很簡單。
這樣的生活狀態就是她以前理想中的生活模式。
“思蔓姐，我的想法其實挺簡單的，就是和誰在一起了，就好好和他在一起。也沒想過，愛情是什麼，要追求什麼樣的愛情。現在想想，我應該很缺少浪漫細胞。我想要的感情，就是兩個人在一起，一起生兒育女，互相陪伴到老。別的我不知道，但我很確定，我害怕分離，也害怕孤獨，所以很喜歡家的感覺。”
常梓緋說到這些，就會想起漁果果，也自然會想起宇文冽，她應該很幸運，生命中會遇到這兩個人。
宇文思蔓聽着她這麼簡單淺顯的解釋，亂成一團麻的心情，漸漸就平靜下來。
她不知道，爲什麼對面這個比她小那麼多的女人，能把原本同樣複雜不幸的人生，過成現在這樣。
是因爲她幸運嗎？
3歲經歷家庭鉅變，流落到孤兒院。顛沛流離，被哥哥找到，又經歷分離。進入藍家，經歷同樣也沒那麼簡單。她的幸運從何談起？
“小魚，我一直很好奇，你和阿冽爲什麼突然就走到了一起？他這個人脾氣那麼火爆，你受得了他嗎？比起藍易橙，阿冽的性格應該是比較難相處的，雖然我是他姐姐，我也不得不說句公道話。”
常梓緋笑了笑，“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確實也是一直吵架。兩個人幾乎無法溝通。不過，我們一結婚，就分開了一年，如果那一年沒有分開，其實應該也不會有那麼多誤會。他除了有點小氣，脾氣確實不那麼好，有時候說話能噎死頭大象。慢慢相處久了，也就習慣了。再說，他還是優點多過缺點，是個好男人。”
宇文思蔓聽她說的這麼輕鬆，心裡油然升起一股欽佩。或許，把事情想得簡單點，也是一種智慧。
她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
“思蔓姐，你真的要一直這麼孤獨下去嗎？是不是你們其實都被一種很深的愧疚感壓住了？他到底做過什麼？你爲什麼不直接去問他？”
常梓緋感覺，他們問題再複雜，可簡單歸結起來，不就是這個問題嗎？
宇文思蔓像被戳到了要害，心裡猛然一陣刺痛。
她一直後悔，如果她16歲的時候，像一般的女孩那麼乖順，她的父親不會被她氣得吐血。父母的死，是不是因爲她的緣故？常風華消失，也是因爲她嗎？
這兩個問題，像兩座山一樣，壓了她很多年。讓她已經沒辦法像正常人那樣去思考。
她其實不敢面對最終的答案，因爲害怕她的猜測是真的！
是不是這就是她一直想要追尋答案，卻又一直逃避的原因？
宇文思蔓突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雖然內心仍然很沉重。
“小魚，你可能無法想象，我以前很喜歡他這樣的男人。但他當時已經有家庭了，他跟我說的是，他的婚姻只是形式上的，也是迫不得已的，讓我等他兩年，他會處理好這些問題。他也會等我大學畢業，再娶我。可那個時候，我只有16歲，我沒有勇氣堅持下去……”
常梓緋聽着她講起這些不光彩的往事，聽到她聲音哽咽，彷彿在懺悔，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她。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緊緊地握着她的一隻手，不停地給她遞紙巾。
“廖梅，也就是冷夫人來找過我，說他們很幸福，讓我離開他。我爸爸知道以後，差點把我打死。然後你哥哥就出現了，他讓我覺得，他像是最燦爛的陽光。我在黑暗裡掙扎了那麼久，覺得很疲憊，所以很快就忘記了那些不愉快。但我心裡其實一直很忐忑，害怕你哥哥知道我這些過去，又害怕另外一個男人會突然發怒。”
宇文思蔓回想起那時候的心情，抓住常梓緋的手，越來越緊。
“但那幾年，很平靜。他幫着我們把常青國際變成了富雲集團，也教會我怎麼去管理公司。在我以爲我們都已經走出痛苦記憶的時候，你哥哥卻突然消失了。我不知道，是因爲你哥哥知道了我和他的事情，所以嫌棄我了，還是被他故意設計遣走。甚至……”
常梓緋聽着她反覆講着這些事情，感覺到她思緒越來越凌亂。也終於能理解，爲什麼這些年，她會一直睡眠不好，會一直選擇單身。因爲她一直活在這種內疚當中。
常梓緋等着她平靜下來，試着幫她理清思路。
“思蔓姐，我哥哥的事情，我們想辦法去查清。不管真相是什麼，都得面對。就算你有錯，即使你內疚一輩子，也不能改變什麼。何況你已經做了那麼多，也足以彌補這個錯。現在也該放下了。最重要的，是你以後能過得幸福，不能再和以前一樣，這樣對你太不公平了。以後感情上怎麼選擇，還得靠你自己，不管你選擇誰，我都會支持你。宇文冽想要干涉，我也會阻止他，讓你自由選擇。”
宇文思蔓聽着她這麼篤定確信的口吻，把原本複雜的問題，三言兩語下了結論。她竟然很乖順地點了點頭，“我聽你的。”
兩個人聊得有點久了，宇文思蔓擔心漁果果會找她，讓她先回家。
她自己坐了一會兒，起身去買單。
“宇文小姐，你的單已經有人幫你買了。”
“誰？”
“紅葉先生。”
“……”宇文思蔓心裡一驚，立刻追出去。
空曠的街道上，已經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