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瞎嘀咕了，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就拉倒。”田晉中盯着枯樹，喘着粗氣，並沒有他說得那麼無所謂。
長壽鬆有兩人那麼高，長得歪歪扭扭，松針已經全部掉光，孤零零的樹杈倍增蕭索。
張天予也不廢話，雙手泛着盈盈的綠光，觸摸長壽鬆乾枯的表皮。
三人屏息凝神，只見兩圈翠綠的光芒，從接觸的部位，一上一下，傳遍了整個樹身，
樹幹搖曳着，幾朵短小的松針，從枝杈間冒出，嫩綠的顏色惹人欣喜。
張之維如釋重負：“活了。”
整個輪椅都在搖晃，田晉中淚流滿面：“活了，真的活了！”
張靈玉笑得十分開心：“師兄真厲害！”
“師父，看到了嗎？您在天之靈，這代表着弟子也活過來了，這顆長壽鬆又活了，可能要再過些年……”
田晉中激動的語無倫次，用顫抖的聲音說着，張之維臉上的笑容卻在一點點的消失。
張天予道：“師叔啊，這樹活了是好事，不過這個樹是樹，你是你，不是一回事的。”
“你小子說得對。”田晉中沒當回事，笑道：“好小子，有這一手，還在屋裡跟我鬧，故意氣我不是？”
張天予道：“我說真的，師叔太看重這個，算是落了下乘。”
田晉中笑而不語，如今長壽鬆枯樹復生，他也有了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張之維跟田晉中一輩子的師兄弟，最是瞭解他的想法，微微嘆息：“天予，別說了，回去吧。”
張天予看看師父，再看看師叔，忽然做出一個決定。
就像他當年在大殿內，在衆目睽睽下說要個妞的時候一樣。
他明白，這樹是田晉中的心結，死了就是心死了，活着就是心活着。
於是他原地起跳，飛起就是一腳，隨着刺耳的斷裂聲，那長壽鬆在飽含陽五雷的腳下攔腰截斷！
樹冠飛出去七八丈，四人面前，只留下半截光禿禿的樹幹！
“天予！”
“師兄，你，你幹了什麼啊？”
田晉中呆若木雞，大悲大喜來的如此突然，造成這一切的，全都是他心心念念無比驕傲的後人。
張天予沒事人一樣，甚至吹了個口哨，然後撒丫子就跑！
張靈玉感覺跟天塌下來一樣。
張之維卻怔了怔：“這孩子……”
拉着張靈玉離開了。
不遠處偏殿的走廊，張靈玉壞掉了似的：“師兄，你爲什麼這麼做，師兄……”
張之維神色複雜，狠狠敲了兩個暴慄。
張天予抱着腦袋叫：“別敲了別敲了，師父你下手沒輕沒重，再敲徒兒的腦袋要碎掉了。”
張靈玉大急：“師兄，你快認錯啊！”
張天予一攤手。
張之維感嘆道：“靈玉啊靈玉，你要多跟天予學習。”
……
“師父，晉中師弟手腳全廢，經脈全毀，丹田也被賊人的手段搗成了一團漿糊，這輩子，這輩子怕是……”
“師父，讓我去死，我現在這個樣子，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晉中，我們是修道之人，一路上藩籬荊棘太多太多，你要記住，越是苦難臨身的時候，越要咬緊牙關！難道這樣就要放棄了嗎？難道這樣就不能修行了嗎？晉中，爲師要告訴你的是：修行，纔剛剛開始！”
……
斷樹前的田晉中出神良久，數十年來的苦澀在心中流轉，化爲一聲長嘆。
“師父啊！這些年弟子辜負了你的期望麼？”
張天予走近：“師叔，還剩個根，我還可以刨根的。”
“臭小子，我現在看到你就想揍！”
張天予昂起頭：“這樹是我救活的，我也可以把它滅掉嘛！”
“你，誰讓你多管閒事，我真後悔，不然還能留個全屍。”田晉中怒聲笑罵，聲音裡面卻多了勃勃的生機。
張之維和張靈玉也緩緩走來。
看着兩人鬥嘴，張靈玉無比羨慕，八師兄身上像是有一種魔力，是那麼的吸引人。
張之維更是感慨，原本以爲張天予會讓人不放心，結果發現這弟子突然之間，就成長到他無所適從的地步。
“全屍就不必留了，因爲還沒死呢！”張天予拍了那半截樹幹一下，一截枝條鑽破樹皮，抖出嫩綠的松針。
“師兄，你看，你睜大眼睛看看，心眼子太多了，就這還無欲則剛，我呸！”
田晉中大惱，那雙眼裡卻莫名有些驕傲的味道。
這是天師府的弟子，是他的後人！
張之維也沒想到他還有這一手，如果田晉中能想通，自然皆大歡喜，如果想不通，也不至於不可收拾。
感慨化爲驚歎，甚至懷疑，這是不是他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能做出來的事？
萬分安心，笑着說：“過幾天，就帶着靈玉下山歷練歷練，不要欺負靈玉。”
“師父，你答應了？好勒，我保證不欺負師弟。”
……
半個月後，天空陰雲密佈，兩人迴歸山門。
當代天師最爲器重的兩名弟子第一次下山歷練歸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張之維早早得到消息，和田晉中在大殿旁邊的一處偏殿等候。
張之維竟然有一些坐立不安的感覺，田晉中安慰道。
“師兄，不用擔心，靈玉是呆板了點，但是天予這小王八蛋，他要是能吃虧，我田字倒過來寫！”
說話的時候，也看到了兩人的身影。
只見張靈玉一臉心有餘悸，就差把驚恐寫上，而張天予也沉着張臉，沒有往日的活潑。
張之維的心落了下去，第一次歷練意義非凡，誰要是敢對天予和靈玉動手動腳，他舍了這張老臉不要，也得……
一進殿門，張靈玉大悲：“師父，外面的人太可怕了，尤其是女人！”
張之維頓時感覺到呼吸不暢，還記得多年前張天予的玩笑話，現在，難道說？
張之維道：“靈玉，你冷靜點，天予，出了什麼事？”
張天予緩緩道：“全性，夏禾。”
張之維皺眉，他倒是知道，近來全性後輩青秀層出不窮，其中一名女子名叫夏禾，不僅貌美如花，還是天生……
天生色慾之體！
張之維一口氣喘不上，難道說張天予遭了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