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衛明頓了一下。
他突然也有些驚訝於，電影大銀幕上，石神的身上的衣服的顏色的改變。
天才是固執的，這一點此前說過了。
很多天才都是偏執狂，石神事實上也是。
而他早前，從未穿過這種顯眼的顏色的衣服。
那麼爲什麼他會這麼穿？
不，關鍵不在這裡，關鍵在於，他居然問，不好看嗎？
這裡有問題啊！
張衛明都能想到的事情，沒理由天才的唐川想不到！
唐川聽到這話的時候面上微笑的聳聳肩，但心裡卻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他突然很冷。
他記憶中的石神及這段時間接觸來，對方都是一個不注重外表，活在理想國的踐行者。突然的轉變，讓唐川的懷疑越來越甚，答案似乎也要呼之欲出。
不知道是不是一種錯覺，這個時候，很多觀衆都因爲兩人的對話，而關注到石神身穿的衣服，而給他們的感覺，穿着黃色衝鋒衣的石神不但並沒有因爲暖色調的襯托顯得溫暖，反而有一種淒涼。
是的，就是有種淒涼的感覺！
張衛明更是有些興奮起來。
他突然覺得，石神的話也很有意思。
非常有意思。
這時候，石神突然提到春天將來。實際上會不會也是一種心裡的暗示。
是不是在暗示對於石神來說，迎接他的將會是春天！
因爲，春天在很多時候，大多都代表的是希望！
那麼是不是意味着，石神在表達他此時此刻的想法？
他幫助了那對母女，給了她們希望，同時也是給了自己希望，他不再是無用的齒輪，他找到了他的價值！
“那你這算是擺脫了時鐘咯？”唐川笑。
兩人之間的對話，聽起來似乎只是好友之間的互相正常的聊天。但是實際上，卻給人一種兩人真正交鋒的感覺。
但是，這種交鋒，卻是讓人似乎明白了什麼，但是卻又似乎什麼都不明白，這種感覺，其實很抓人的。
在之前的電影故事中，兩個人在石神的房間裡討論過時鐘的話題。在這部電影裡，時鐘是一個很具有表性暗示的物品。
時鐘與野花成爲最典型的兩個道具。
這場戲是唐川與石神的對手戲。這一點肯定是沒錯的。
張衛明，又在本子上寫下了，時鐘！齒輪？
不過張衛明來不及多想，因爲這場對手戲還沒有結束。
“你我都不可能擺脫時鐘的束縛，彼此都已淪爲社會這個時鐘的齒輪，一旦少了齒輪，時鐘就會出亂子。
縱然自己渴望率性而爲，周遭也不容許，我們雖然得到了安定，但失去自由也是不爭的事實。”
這句話說出來，很多觀衆聽的或許依然會覺得雲裡霧裡，天才就是天才，說出來的話，都踏馬的這麼有哲理。
可是對於張衛明們這些影評人來說，這句對白卻是讓他們眼睛一亮。
其實倒不是說影評人們都喜歡傷春悲秋，而是藝術需要傷春悲秋！
他們標榜自己是藝術的，所以，他們同樣的喜歡這種傷春悲秋。
而石神的話，顯然，同樣的是這種意思。
石神像是沒有看到唐川的目光，自顧自的在黑板上寫下了一列公式，寫完之後，這才轉頭看向唐川。
“好的定理必然有簡單自然又美妙的證明。如果僅憑感覺思考便說出答案的話，那本身就是錯誤的開始。”說着整理好公文包，好似在述說一個簡單的道理一樣。
“臥槽，不明覺厲啊！”有觀衆忍不住說道。
“對啊，石神這也明顯的發現了，唐川在懷疑自己了啊，這話裡有機鋒啊。好的定理必然有證明，也就是在告訴唐川，證據，拿出來證據，而不是在這裡憑空猜測，那會是錯誤的開始！”
“沒錯，兩人都是天才，這機鋒打的！”
“臥槽，細思極恐有沒有？”突然又有一個人一驚一乍起來。
“什麼細思極恐？”另外一個觀衆問道。
張衛明也側耳傾聽着，他也想知道，這個人說的細思極恐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們想啊，石神可是天才，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這麼明顯的事情，讓唐川來懷疑？那麼也就是說，他是故意的！有沒有可能？有沒有可能他完全是故意的，比如穿起來明黃色的衝鋒衣，比如說出那句，不好看嗎？”
“他了解唐川，正如唐川瞭解他一般，他知道，唐川肯定會懷疑，他肯定知道的吧？可是他還是這麼做了，那麼是不是說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他就是想讓唐川加深對他的懷疑？”
“臥槽，這麼一想，還真的是啊！”
“那麼爲什麼就不能是他下意識的行爲？”
“畢竟，他是個天才，是個固執，是個偏執狂的天才。”
“我覺得，石神或許有一部分刻意，但是爲什麼不能是因爲，曾經他也絕望過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是那對母女的出現，拯救了他，同時也給他帶來了生命之光，所以，他纔會願意爲她捨命不悔！
邏輯的盡頭不是理性和秩序的理想國，而是用生命奉獻點燃的愛情之火！”
“說的好！”
張衛明也是點了點頭。
對於這些影迷們的猜測的想法，他也不確定到底哪個是對的。
但是他知道，這纔是電影的魅力所在。
因爲石神的設定，他是個天才，他智商很高，或許情商差一些，但是實際上，他是天才這一點，就足夠了。
天才當想要努力，集中全力去做一件事的時候，他做成什麼樣都是有可能的。
石神是刻意的嗎？
或許是，或許不是！
但是這些其實不是重點，就算是！
可是也依然讓人震撼，他願意爲陳靜母女，捨命不悔！
如果不是刻意的，同樣的，也是因爲，他對她們母女的情感，突破了界限，已經影響到了他的行爲習慣。
要知道，一個人的習慣是很難改變的，突然的改變，那麼肯定是受到了什麼外因的影響。
快餐店內，昏暗的燈光，映着一張疲憊的臉。
主觀鏡頭下，陳靜目送着最後一波客人離開，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牆壁上掛着的掛鐘，嘆氣的摘下了圍裙，低頭整理起賬本。
門口的風鈴晃動了幾下，似乎讓鏡頭都隨着晃動，昏暗的環境因爲響動被打破。
“對不起，已經打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