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輛馬車從紫霞山莊的一個側門出了山莊,在山間行駛。趙休花小心地跟在他們的後面,走了一段路後,趙休花就產生了停止跟蹤的想法:這會不會就是一般的馬車?但轉念一想:既然都已經出來了,還是再跟蹤一會吧!
前面是一條狹窄的羊腸小路,兩邊都是山坡,藉着朦朧的月色,趙休花一看:這是一個比較理想的打伏擊的地方,我要是帶兵的話——哎,別想許多了!她鑽進山坡上樹林,在林中貓着腰穿行,還時時注視着小路上的馬車。
馬車上下的幾個人都不說話,只聽到車輪轉動的聲響,這讓趙休花感到奇怪:這幾個人怎麼都不說話?哪有這麼嚴肅的?這不是一般人家的貨車?啊!這是太平教的貨車?他們不說話是不是怕泄露行蹤?你看,車旁的那個姑娘莫非就是到“濟仁堂”抓藥的?他們太平教不是住在紫霞山莊的太平洞嗎?這是要到哪裡?
這時候,趙休花才覺得自己的跟蹤是正確的:任何與紫霞山莊有聯繫的細節都不能放過,也許從這裡能找到有價值的東西。
走出了狹窄的小道,又走了半個時辰,馬車停下來了。趙休花連忙伏在草叢中,盯着馬車。從前面的樹叢中走出來幾個人,馬車上也下來一個人和他們說了幾句話。這幾個人走到馬車前,打開車門,往車下卸貨。
趙休花離得較遠,可還是可以看清,這些貨就是各種菜蔬和生活用品,甚至還可以看到菜葉子,沒準就是早上他們從金陵城裡運回來的,可是爲什麼他們不馬上運進太平洞而走到這裡?
這幾個人挑着,擡着,馬車前後的人也在幫忙,可是那個姑娘並沒有動手,只是在一邊看着。這七八個人並沒有過多的話語,他們帶着貨物,朝西北方向的一條小路走去,馬車卻駛向西南方向,沒有再折回紫霞山莊。
趙休花來不及思考,繼續跟蹤向西北方向的這批人。
薄薄的月光淡淡地照着紫金山,一切都是迷迷糊糊,野鳥在悲切地啼叫,秋蟲在草叢中瘋狂地鳴嘶,小飛蟲多次撞到趙休花的臉上、身上,趙休花哪裡敢出聲?連出手驅趕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聲響,驚動前面的人。
這一行人走到了一條深溝裡,深溝裡更加黑暗,可是竟無人打着火把,硬是在黑暗中摸索着走路。這就是欲蓋彌彰,這裡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藉着夜色的掩護,趙休花來到深溝邊的一棵大樹下,在暗影中觀察下面的深溝。一開始還能聽到腳步聲,可是走着走着,腳步聲就聽不到了,他們鑽進了山洞?這些人鬼鬼祟祟的,鑽到這個深溝來幹什麼?這其中一定有隱情,我要下去查個清楚。
趙休花正要轉身,可是忽然感到自己的身後有人,她一驚:原來在這些人的身後還有盯梢者!趙休花突然一把抓住樹梢,手中的劍往後一伸迅速點中了對方的穴位。
她看看四周,見沒有任何反應,這才注意看看這人。這個人卻使勁地向她眨眨眼睛,趙休花再仔細看看,不禁驚詫起來:這個人竟是冷思南!
趙休花搖搖頭,又用劍解開了冷思南的穴位,她知道冷思南不會害自己。冷思南用手指指對面,作了一個不要出聲的手勢,趙休花這才明白在對面的山林還有人。
這時,對面的山頭上傳來了一陣鳥叫聲,冷思南也學起鳥叫聲,這似乎是在回答對方的問話:一切正常!
等了一會兒,見對面沒有反應,冷思南對趙休花作個手勢,讓她跟着自己。趙休花跟着冷思南走了很長一段路,這才停在一個山坡下。
冷思南環顧一下四周,仍然小聲說道:“趙姑娘,你怎麼到了這裡?”趙休花卻直奔主題,說道:“那些人是不是太平教的人?”冷思南點點頭,說道:“我也是!”
啊!趙休花一驚:“你也是太平教的人?”冷思南警惕地注視一下週圍,說道:“你是不是來救人的?裡面有個女的叫凌霄!”
趙休花點點頭,說道:“我怎麼進去?”冷思南向前一步,說道:“不能去!兩邊的山頭都有太平教的人,你一下山溝就會被人發現,而且山溝裡還設有很多的陷阱。”
趙休花朝山溝裡看看,心想:多虧遇到了冷思南,要不然,在這黑燈瞎火的山溝裡,確是凶多吉少,至少會打草驚蛇。她又問道:“剛纔那些人進了山溝,這就是說,這裡可以進入太平洞?”
冷思南搖搖頭說道:“不錯!可外人不能進!”趙休花又問道:“那就只能從紫霞山莊裡進入太平洞了?”冷思南搖搖頭,說道:“紫霞山莊哪能進太平洞?這裡是唯一的通道!”
趙休花一驚:“你說假話?”冷思南擺擺手,說道:“不是!至少我從沒有聽說紫霞山莊還有路!”趙休花知道冷思南不會騙自己,那麼凌霄的情報就是錯誤的。她來不及思考更多的問題,就先問道:“溝裡的洞口在哪裡?”
冷思南說道:“就在那三顆大樹的後面,很隱秘的,一般人發現不了。此外,在山溝裡,要沿着右手走,否則就會落入陷阱!”趙休花說道:“你要幫我!”冷思南搖搖頭說道:“我不會幫你!你也不能去!太平洞還有大石門,而開啓大門的機關在洞裡,外人不是隨意就能進去的。”
看着冷思南堅決的態度,趙休花只得點點頭說道:“我不去了!”冷思南這才鬆了一口氣:“快走吧,趙姑娘!”趙休花剛走了幾步,冷思南又說道:“別走這條路!這條路的前面有我們的人。”
趙休花問道:“還有人?”冷思南點點頭,說道:“還好!這幾天正巧是我輪值,要不然你就走不出去了!”他指着樹林,“趙姑娘,你就在樹林中走,小心一些!”
趙休花對着冷思南揮揮手,迅速消失在夜色深沉的山林間。冷思南也轉身走了,不時發出幾聲鳥叫,而前面的叢林中也馬上發出幾聲回聲,似乎就是報平安的信號。
趙休花和潘文嵐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下午才醒來,兩個人吃了午飯就來到刑步醒的屋子裡,這裡空慧大師、顧歸襄、無麗師太、包萬象、葛叢生、清虛道長等人已經在等着她們了。在睡覺之前,趙休花把自己看到的情況告訴了刑步醒等人,潘文嵐也把自己在紫霞山莊的偵查經過說了一遍。
刑步醒等人都思考、討論一上午了。此時,刑步醒站在窗子前,說道:“這個,據報,濟仁堂已經被人監視了,而且這些人昨天下午就有了,而此時那個抓藥的姑娘還在紫霞山莊,潘女俠和趙姑娘還沒有進去,這就說明那個姑娘有問題,凌霄很可能被她騙了,爲我們送來了假情報。”
顧歸襄點點頭,說道:“綜合趙姑娘看到的情況,我們斷定太平教的出口不在紫霞山莊,否則他們爲什麼繞道山北呢?就是說太平洞的出口在紫金山的北面。他們故意利用凌霄送來假的情報,是想把我們引到紫霞山莊,一舉殲滅我們。”
潘文嵐說道:“還有沒有其他的可能?這要考慮周全了!”刑步醒說道:“我們幾個已經想到現在了,反覆考慮多次,不會有誤的。這個,我派到紫金山北面偵查的人剛剛回來也證實,在北面的山坡有一個小王莊,裡面有百十人,都是年輕人,沒有女人,不像有家庭的。他們以砍柴、打獵爲業,可是很少看到他們與外人交往,他們的生活來源是什麼?本地人很是奇怪,可是無從知曉。這個,我敢推斷,他們一定就是守護太平洞洞口的人。”
潘文嵐說道:“昨夜的跟蹤,趙姑娘收穫不小,要不然我們就上當了!”趙休花說道:“凌霄怎麼會相信那個買菜的姑娘?”潘文嵐搖搖頭,說道:“目前還不清楚!”
無麗師太說道:“好在趙姑娘查清了真相!”趙休花說道:“他們以爲我們已經中計,我們就來個將計就計!”衆人一笑,趙休花問道:“笑什麼?我錯了?”顧歸襄說道:“英雄所見略同!我們也是這個意思。”
無麗師太問道:“趙姑娘打算如何將計就計?”趙休花說道:“既然太平教已經知道了我們的意圖,那麼,他們的人馬很可能在紫霞山莊等我們上鉤。我們可以先進攻北面的洞口,那裡只有百十號人,根本守不住,這樣紫霞山莊一定會派人增援。我昨夜跟蹤的時候,發現在去北山的必經之處有一段山路特別狹窄,我們可以在此設伏。”
顧歸襄笑道:“這是桓兄弟的戰法!”趙休花不滿地說道:“又是他!好像我什麼都跟他學似的。”顧歸襄對趙休花的這種態度早已經習慣,他點點頭說道:“可以!刑堂主,這個地方叫什麼?”
刑步醒想了一下,說道:“確有這個地方,叫三尺坡。這個,我也去過那裡,是個伏擊的好地方。”包萬象問道:“我們人手夠嗎?”刑步醒說道:“三尺坡不長,伏擊必須要很多人,否則他們會退回去或衝過去。”
趙休花問道:“大師,繆智、繆勇帶來的弓箭手到了沒有?”空慧大師一笑,說道:“他們已經到了江浦一帶,過了江就到了。”
包萬象驚道:“大師,你們還有這一手?”空慧大師說道:“這是趙姑娘的主意!”顧歸襄喜形於色,對趙休花說道:“趙姑娘這一招實在是高!他們來得正是時候,真是及時雨啊!他們帶來的是弓箭手?一共有多少人?”
空慧大師說道:“一共二百人!人多怕暴露目標!”包萬象說道:“二百人就夠了!讓他們埋伏在山坡,一定可以重創太平教的援兵。好啊!”趙休花說道:“繆智這些人都是拉弓能射,放弓能戰,兩用型的。”
包萬象一拍桌子,說道:“那就更好了!”空慧大師連忙制止了包萬象,包萬象這才笑着搖搖頭。潘文嵐說道:“大師,你們都商議一上午了,可都計劃好了?”空慧大師點點頭,說道:“應該可行了!我等正在等你們。”
包萬象說道:“大師,你就下達命令吧!”空慧大師也不謙讓,看着在座的衆人說道:“好吧!貧僧受江湖刑部的委託,就擔當這次行動的指揮。諸位沒有意見吧!”衆人都搖搖頭:這有什麼意見?我們都是得到你的號令纔來到金陵的,你早就在指揮這次行動了。
空慧大師看着刑步醒和包萬象說道:“你們丐幫就負責牽制在城內的太平教力量。一旦紫金山有事,他們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前去增援。你們熟悉這裡的地形,最好能選擇一個地點,也打他們一個伏擊。”
刑步醒、包萬象都說道:“我等一定不讓他們出城!”空慧大師又說道:“攻打紫金山山北太平洞洞口的任務就由青龍派、武當派、濟南鏢局來完成,你們先去殲滅那個小村莊裡的太平教的守衛,接着再進攻太平洞的洞口。”
顧歸襄、清虛道長和葛叢生說道:“我等遵命!”可顧歸襄又提出問題:“可是太平教一關大門,我等就無法進去啊!”
趙休花說道:“用炸藥把門炸開!”顧歸襄搖搖頭,說道:“這可能會把洞口炸塌,我們還是進不去。”葛叢生說道:“這就等於把我們堵在洞外!”
顧歸襄說道:“趙姑娘,你的那個朋友冷思南,能不能——”趙休花說道:“哎呀,顧大哥,他算不上我的朋友。他這個人呀,也不是壞人。他只會幫助我,是不會幫你們的。別指望他!再說我只是偶然遇到他,我現在就是想找他,也未必能找到。”
潘文嵐沉吟了一下,說道:“這倒是一個問題!”趙休花說道:“我倒是有個想法。”潘文嵐說道:“什麼想法?”趙休花就把自己的想法細細地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