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超離開青樓後,便快速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他將衣服隨便拿了幾件,又掏出自己的積蓄,他手中的銀票價值並不少於老鴇要送給他的金條。他將一些需要帶走的東西用一塊灰布包裹在一起,然後挎在身上,便直接出城了。
他順利出城,打算回到自己的家鄉——蘆溪。
沒錯,他曾是高舉狀元,卻無奈家中父親有重病,當時正處緊急情況,家境貧寒的他又不夠錢給父親治病,而若是憑着狀元的頭銜進入仕途,要打通人脈,怕是也需要很多銀票,因此他放棄了這大好前途。
他因有一身好武藝而被殺手團伙看上,拉他入夥了。他入夥之後便有了給父親治病的錢,當然這錢不是白得的,他需要去殺一個人,一個很有權勢卻狂妄的官員。
這是他的第一個任務。他爲此接受了常人難以忍受的魔鬼訓練,武功的長進是翻了好幾倍,接着他便開始人物。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他成功得手了,但自身的情況並沒有好到哪兒去,路過一個青樓時竟因失血過多而狼狽地暈倒在地。
就是那時,他遇上了年輕時的老鴇,那時的老鴇還是個名氣挺紅的藝妓,是的,只賣藝不賣身。她的藝名是燕丹。
等他醒來時,睜眼便看到了正在擰手帕的燕丹。他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被包紮了起來,雖然包的並不是很漂亮,但可以看得出替他包紮的人很用心,因爲打的是蝴蝶結,工工整整地打在正中心。
陳超有些哭笑不得,相對包紮手藝來說,蝴蝶好看了不止是一個層次。燕丹看到他醒來後,便說道:“我看你暈倒在後門,滿身是血,便把你帶了回來。”
陳超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拆了綁在傷口的紗布,重新熟練地綁了起來,由於訓練期間,他也時常會受傷,所以包紮這事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他包紮得又快又好。一旁看着的燕丹羞紅了臉,她說道:“我不是很會包紮……”
陳超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年輕時的陳超也是個美男子,劍眉大眸高鼻薄脣。接着他便揮了揮手,然後打開了窗戶,翻身一躍下去。
他的動作着實把燕丹嚇了一跳,她尖叫了一聲,接着趕忙跑到窗戶邊去看他,卻發現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慘景,她看着陳超快速翻牆出去後才舒了一口氣。
自那之後,陳超偶爾無事時便會翻窗來到她的房間,給她帶一些小首飾、胭脂水粉還有甜品之類一般女子喜歡的東西。每次燕丹接過後都會欣喜萬分,她不是沒有人送這些,比這些好的東西她有很多,只是陳超送的,她就會很感動。
但她每次看到陳超身上的又多出的傷痕,總會很是心疼。她問過陳超:“你是做什麼的?”陳超很誠實地告訴她:“殺手。”
這個回答可是吧燕丹嚇了一大跳,她很快平復了情緒,只是聲音有些顫抖:“你是不是殺了很多人?”陳超看着她受驚的樣子本不想說,但在她一再的催促之下,他承認了:“是殺了很多人。”
燕丹沉默了,她久久沒有說話。陳超有些心悶:“你是嫌我髒嗎?那我以後便不會再來找你了。”話落,他準備離去,卻感受到下襬被扯住了。他回頭一看,發現燕丹正扯着他的下襬,仰着頭看他:“不要走。”
那時燕丹的雙眼是清澈的,這在青樓裡是極難得的。陳超心軟了,他殺人不眨眼,但面對這個藝妓時,卻是硬不下心腸。他蹲下身直視燕丹:“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神像可憐巴巴的小狗乞求着主人不要離開?”
燕丹瞬間紅了臉,卻沒有說話。陳超看着覺得可愛,便沒了離開的心思,他問道:“你的特長是什麼?”藝妓分很多種,而他卻還不知燕丹是哪一類藝妓。燕丹看着他說道:“琵琶。”
那一天,燕丹彈了琵琶給陳超聽,那時的她倒像個淘氣下凡的小仙子,着實讓陳超心動了。他問她:“你想離開這裡嗎?”
她的雙眼亮如星辰:“想。”他摸了摸她的頭說道:“那我贖你出去好不好?”她又驚又喜:“不食言?”他回以一笑:“絕不食言,等我,我下一個任務要去很遠的地方,可能要三年。”她呆呆說道:“三年……”
他點頭。她想了片刻說道:“那我等你三年,若三年你沒履行
諾言,我就……”他笑道:“你就怎麼?”她鼓起腮幫:“那我就和別人跑了。”他捏了捏她的小臉:“等我。”她眨巴着大眼睛道:“好。”
三年,不長不短,但有了諾言的年份就升了價值。
她等了他三年,期間不是沒有人要贖她,不是沒有人要娶她。只是她心裡住了一個人,便一一拒了。三年的春夏秋冬,一眨眼便過去了。
只是,爲何他還沒來?
她不死心,又等了三年。卻連他的影子都沒見着。
果然是騙人的,她笑着,淚卻掉了。六年光陰,少女最美好的時光就這麼在等待中逝去。她死了心,自己離開了青樓,那時的她已經算是青樓裡上不了檯面的年紀,是的,青樓裡不僅看外貌、本領,更看中年紀。
又有誰不喜歡正處豆蔻年華的少女呢?她遇到他時,正處豆蔻年華。
她離開青樓時,沒有一個人留她。她便孤身一人來到了帝都,憑藉這自己的本領開了一家青樓,她隱了自己的名諱,青樓裡的姑娘都直呼她老鴇,而她也不再碰琵琶。
誰又曾想到她等了六年的人,竟會和她在一個地方。她上街替姑娘買胭脂水粉時,聽到身後有自己一生不能忘的聲音響起:“燕丹。”她轉過頭,看到了不再年輕的他,他的五官還是那麼熟悉,只是和她一樣,不再年輕。
她當即黑了臉,連買胭脂水粉找回的零錢都沒拿就要走。他攔在她面前:“嫁了人就不願理我了?你知不知道這幾年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她覺得可笑:“找我?呵,我等了你六年,人老珠黃了都沒看到你一眼。”
他很是詫異道:“當年我按時去找你時,那裡的老鴇卻說你嫁了人,我不信,翻窗進你房間,發現你的東西還在,人卻不在了。”
她想起那年約好的日子,那一天下午她被老鴇叫去爲一個很有權勢的人演奏,她不願,卻被強硬逼迫了去。
原來,沒有誰負了誰,只是他們錯過了對方。
儘管知道了真相,但他在她心中仍是負心的人,自此,她不再相信任何一個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