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最後的決裂
稀薄又清冷的月光灑進監獄,模糊中,只見一襲白影站在鐵門那邊。是趙麗雪。
我撐着桌子邊緣,不讓整個身子倒下。黑暗中,我冷冷的瞪着她,冷聲低吼:“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麼?”
“呵呵……”她又陰森的輕笑了一聲,緩緩的朝着我走來。她在我面前站定,纖細的手毫無預兆的朝着我的腹部襲來。
我嚇得本能的偏過身子,躲過她的觸碰。半響,我冷冷的盯着她,森寒開口:“你到底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趙麗雪輕聲笑着,半響。轉身坐在鐵牀上,慢悠悠的開口,“別緊張,我只是想摸摸你的孩子而已。”
我渾身一震,孩子?原來我真的懷上了孩子。可是,這個女人她怎麼會知道。
像是猜到了我心中的想法,趙麗雪幽幽的笑道:“楚軒跟我說你又懷上了孩子。這不,一聽到這個好消息,我就過來看你了。”
楚軒?是凌楚軒告訴她的?腦海中驟然想起白天那位醫生給我抽血的事情,原來凌楚軒叫醫生來不單單只是爲了給我包紮傷口。他的真正目的只是檢查我有沒有懷孕而已。
難怪白天他看到我吐的時候,情緒突然變得那麼的激動,整個人都像瘋狂了一樣,還說要我懷上他的孩子,原來他是已經猜到了我再次懷上了喬子涵的孩子,所以他妒忌得發狂。
可是,他爲什麼要告訴這個女人,他明知道這個女人會傷害我以及我的孩子,他爲什麼還要告訴她。難道那些飯菜真的是他動的手腳。而並非趙麗雪。他和趙麗雪一樣,都不允許我的孩子存活下來。難道是我真的太天真了嗎?還妄想那個男人會變好。
我艱難的撐着桌沿,腹部疼得厲害,這種難忍的疼痛更是撩起了我內心中的恐懼。這個孩子是我跟喬子涵的,我不能讓他有事。
“肚子很疼是不是?”似乎看得到我難受的樣子,趙麗雪輕笑道,“楚軒也真是極端,一聽到你懷孕了。就叫我在那些飯菜中下咒,弄掉你這個孩子,還叫我別告訴你,呵呵,他以爲好人是那麼好做的啊,以爲給你送好吃的飯菜,送溫暖的被褥和滾燙的茶水,你就不會懷疑他,可是我偏不讓他得逞。”
“是他叫你在飯菜中動手腳的?”我顫抖着聲音問,一顆心拔涼拔涼的,吃着那些熱騰騰的飯菜的時候,我就以爲那個男人變好了,可原來江上易改本性難移,我本就不該對他在存在着什麼幻想,是我太天真了。
“你以爲呢?”趙麗雪輕笑着,動作甚是優雅的起身晃到我的面前,陰陰的笑道,“不然他又怎麼會告訴我你又懷孕了呢,他明知道我妒忌你能做母親,能擁有那麼可愛的孩子。我既然知道了這個消息,我又怎麼會放過你這個孩子呢。”
不會放過我這個孩子?我的心逐漸下沉,伸手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臂,冷冷的嘶吼:“你到底對我的孩子做了什麼,你這個瘋女人,我要殺了你……”
趙麗雪冷笑一聲,輕輕的一揚手,就將我甩在了地上,盯着倒在地上的我,森冷的笑道:“不過是讓你吃下了食嬰蠱,你放心,你的孩子不會那麼快就被蠱蟲吃掉的,在七天內,它會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把你的孩子吃掉,吃得一點都不剩……哈哈哈……哈哈哈……”
趙麗雪殘狠的說完,驟然瘋狂的大笑起來。
我痛苦的蜷縮着身子,腦海中迴盪着她惡毒殘忍的話,一顆心疼得滴血。
我的孩子會被蠱蟲一點一點的吃掉,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殘忍,那可是一個新生命,那是我和喬子涵的孩子啊。
“子涵……子涵……”我蜷縮在地上,痛得渾身顫抖,嘴裡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我老公的名字。
此刻,我多麼的希望他能出現在我的面前,他在哪裡,他會不會有事,如果沒有出事,他爲什麼還不來找我。
深夜,白花山山頂。
昏黃的燭燈搖曳着,忽閃忽閃的印在小木屋上,縈繞出一股古老的氣息。
喬子涵在壁櫃中焦急的翻找着司律留下來的符咒,甚至不惜自己的手被那些符咒燒傷。
司律不在,滄雲的傷也好得慢,還是沒有恢復人型。
此時,一鬼一貓都趴在壁櫃上焦急的翻找着那些符咒。
“滄雲,找到了沒有……”喬子涵看向一旁的小黑貓,焦急的問。
小黑貓無奈的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子涵,別急,司律哥哥的符咒都在這裡,他去南疆之前,我有看到他在研究破除趙麗雪巫術的那種符咒,不過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研究出來,我們在找一找,一定能找到的。”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晚上我總覺得心神不寧,也不知道安安在監獄裡怎麼樣了,還有嘟嘟,不知道凌楚軒他們將嘟嘟弄到哪裡去了。我好擔心。”喬子涵低聲說着,滿目擔憂。
滄雲一邊翻着符咒,一邊嘆道:“子涵,先別擔心,我們先找出符咒來破除監獄周圍的蠱術,我們只要能進得了監獄,就很容易救出安安了。”
“嗯。”喬子涵點了點頭,更是認真的翻着那些符咒,兩隻纖長的手幾乎被符咒灼燒得漆黑。
一直煎熬到了天亮,當黎明的曙光透過鐵窗照射進來,灑在我的身上時,我的腹痛才稍稍的停歇下來。
看着照射在蒼白手指上的曙光,我不由得懷疑,腹中的那隻蠱蟲是不是怕太陽光的照射,還是白天它就睡覺,晚上就吃我的孩子。
可不管怎麼樣,至少我的腹部現在不痛了,至少證明那隻蠱蟲沒有在吃我的孩子。我現在最害怕夜晚的到來了,只要一想到我的孩子正在被蠱蟲一點一點的吃掉的時候,我的心都疼得在滴血。
鐵門發出一陣輕微的響動,有人送早餐過來,熱騰騰的饅頭,糕點,還有面食從鐵門下面的牀頭遞了進來。
我忽然的站起身,擡起腳一把踢翻那些食物,趴在窗口對着那個送飯的警務人員大吼:“叫凌楚軒過來,叫那個男人過來,我要見他,叫那個男人過來見我……”
警務人員被我吼得一愣一愣的,頓了老半響,他疑惑的呢喃道:“凌楚軒?凌楚軒是誰?”
“喬子涵……喬氏企業的總裁喬子涵,你讓他過來,我要見他,我要見他……”我像發了瘋一樣的趴在鐵門上嘶吼,一時氣急,居然忘記了那個男人現在是頂着我老公的身份。
警務人員明白過來,又見我如此瘋狂的樣子,慌忙點了一下頭,便急急的奔了出去。
我彎腰撿起被我踢碎的瓷碗碎片藏於袖中,然後坐到鐵牀上靜靜的等待着。
趙麗雪固然可恨,可是我現在最憎恨的卻是那個男人,我一度以爲他還有得救,可是現在,我對他徹底的失望了。一個人可憐是值得同情,可是當他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毀掉了我最在意的東西,那麼即便他再可憐也不值得我同情。
如果說我這個孩子註定要被那蠱蟲吃掉,那麼即便是死,我也要拉着那個男人一起陪葬。
反正喬子涵已經變成了一隻鬼,如果我死了,變成鬼之後便可以跟他永遠在一起,只是可憐了我的嘟嘟,想起嘟嘟,我心中又是一痛,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像凌楚軒和趙麗雪那樣惡毒的人,嘟嘟落到他們的手上,還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害我的嘟嘟。
沒等一會,鐵門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微微收緊手中的碎瓷片,緊緊的盯着緊閉的鐵門。
半響,鐵門開啓,凌楚軒面帶焦急的走了進來,警務人員靜悄悄的退了出去,順帶關上了門。呆史島技。
凌楚軒瞥了一眼地上被踢翻的食物,又轉眸看向我,臉上的焦急慢慢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漠,他定定的看着蹲坐在牀上我的,淡淡的問:“找我有什麼事?”
“你真的好惡毒,惡毒得無可救藥。”我冷冷的開口,他的臉上瞬間閃過一抹錯愕,迷惑不解的看着我,我趁他疑惑的瞬間,忽的跳下牀,發了瘋一樣的朝着他奔去。
他似乎沒有料到我會突然朝着他衝過去,就那樣定定的站在那裡。
當瓷碗的碎片沒入他的肩頭時,他才悶哼一聲,拽住我抓着碎片的手,冷戾的盯着我,語氣陰森的開口:“你想殺了我?”
“是,我想殺了你,我要你不得好死。”我陰狠的說着,握着碎瓷片的手更是往他的肩頭上死命的按,不惜割傷自己的手。
凌楚軒沉冷的看着我,用力的捏着我的手腕,幾乎將我的手腕捏碎。他陰冷的開口:“爲什麼想殺了我,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如此的增和?”
“做了什麼?你還問我做了什麼?凌楚軒,你以爲我真的那麼傻嗎?你以爲讓趙麗雪不要告訴我,我就真的不知道你的惡行了嗎?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就是你……”我嘶吼着,想起腹中岌岌可危的孩子,心痛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他們怎麼可以這樣殘忍得對待你我的孩子,我自問根本就沒有對不起他們,他們憑什麼這樣對待我和我的孩子……
凌楚軒危險的眯了眯眼睛,看着幾近瘋狂的我,冷冷的開口問:“趙麗雪她跟你說了什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我一度以爲你會變好,我一度以爲你會成爲一個好人,可原來,不管怎麼樣,你那惡毒的本性都改變不了,是我太天真了,居然還會對你存在着那麼一絲天真的幻想。我是說你怎麼會那麼好心,還叫醫生來給我包紮傷口,原來你只是想證明我到底有沒有懷孕。沒錯,我是懷上了喬子涵的孩子,你以爲你一邊叫趙麗雪在我的身體裡下食嬰蠱,一方面又買通警務人員給我這麼好的待遇,我就不會懷疑你了嗎?你這個虛僞惡毒的男人,你比趙麗雪更加讓我噁心……”
心中悲痛的我一時口無遮攔,從沒有想過我的這番話會將這個男人逼上絕路,再也無可挽回。
後來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冷靜一點的思考問題,或許我就不會說出那些決然的話,或許那個男人還有的救,而到最後的結果也或許會大不相同。
凌楚軒的眸色驟冷,拽着我一把將我狠狠的甩開,冷眼看着被甩在地上的我,聲音彷彿是浸泡在三尺寒冰中那般的冰寒。
“是,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人,我就是那樣無可救藥的人,是我叫那個女人在你的飯菜裡下食嬰蠱的,我見不得你給那個男人生孩子,憑什麼老天對他那麼好,變成鬼了還能讓你給他生孩子,我就是憎惡你和他的孩子,我偏要讓你們的孩子不得好死……”那個男人似乎氣得發抖,陰狠的聲音裡幾乎帶着顫音,“我就是要你們生不如死,那個男人幸福了二十幾年,現在該承受這些報應了,我就是要弄死你們的孩子,我要看到你們痛不欲生……”
“惡毒……”我掙扎着站起身,冷冷的看着他,諷刺的笑道,“難怪老天會如此的對你,就因爲你太惡毒,得不到上天的眷顧。你弄死我們又如何,至少死後我們還能在一起,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子涵永遠都不會孤單。而你呢,你看看你自己,佔據了子涵的肉身身份又如何,你也只能頂着他的名義而活,你也只是在頂替子涵活在這個世界上,人們從來都不會記得或是從來都不知道還有凌楚軒這個人的存在,被記住的永遠都只有子涵,而你什麼都不是,這個世界甚至都沒有你凌楚軒存在的痕跡……”
我氣急敗壞的嘶吼着,眼前男人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那雙冷戾的眼眸逐漸泛紅,閃現着濃濃的殺氣。
他踏着決然的腳步一步一步的朝着我走來,而我也不退縮,冷眼看着他走到我的面前。反正我的孩子活不了,那麼我也活不下去。
他掰着我的肩膀,惡狠狠的低吼:“程安安,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想殺了你。”
“無所謂啊……”我輕笑一聲,淡淡的道,“殺了我,我正好可以跟子涵永遠在一起,還有我腹中這個孩子,我們一家人可以永遠在一起。”
“呵呵,那嘟嘟呢?”眼前的男人陰冷的輕笑了一聲,殘狠的說道,“你們不要嘟嘟了嗎?”
我的臉色驟然變了變,心中沉痛,是啊,還有嘟嘟,如果我們都死了,嘟嘟怎麼辦,她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該怎麼辦,那孩子最黏人,最人性,最霸道,如果我們都不在了,誰還無條件的去包容她的任性和霸道呢。
見我眸色黯然,凌楚軒忽然森冷的笑了起來:“程安安,我不殺你,我要折磨你,我還要折磨喬子涵,呵呵,而折磨你們最好的方式便是折磨嘟嘟……”
我的心猛的一顫,冷冷的瞪着他,嘶聲低吼:“你到底想幹什麼,你這個惡毒變態的男人,我不許你傷害我的嘟嘟……”
“呵!”眼前的男人脣角輕輕的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看着我焦急的眼眸,雲淡風輕的笑道,“麗雪最近在修煉一種蠱術,她說用半人半鬼的怪物來練這種蠱術,威力會大增,我在考慮着要不要將嘟嘟給她去練這種巫術。”
“不要……不可以……”我顫抖的開口,死死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悲憤的大吼,“不可以,你不可那樣對嘟嘟,你要是敢那樣對嘟嘟,我一定讓你不得好死……”
到最後,我的聲音都有些斯里歇底。
凌楚軒看着我崩潰的樣子,脣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隨即將我狠狠的甩在鐵牀上,然後轉身就朝着監獄外走。
我慌忙爬起來,發了瘋的朝他追去,悲憤的大吼着:“凌楚軒,你不可以傷害嘟嘟,你要是傷害嘟嘟,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然而不待我跑到門口,那個男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我跌坐在地上,看着緊閉的鐵門無助的哭了起來。
“嘟嘟,媽媽對不起你……”
我悲慼的呢喃着,心中懊悔萬分。我是不是不該激怒這個男人,現在激怒了他,他又要拿我的嘟嘟出氣了。可是一想到他們現在正用這麼殘忍的方式扼殺我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子,我就忍不住。
“嘟嘟……嘟嘟……”我抱着膝蓋坐在地上,整個人彷彿置身在冰窖中,冷得發抖,我的兩個孩子,媽媽情願自己下地獄,也不願意你們受到半點的傷害。
g市,小山村一座破舊的土房子中。
身穿一身大紅棉襖的小奶娃正趴在桌子上津津有味的玩着老太太剪的喜字,突然她的小心臟莫名的痛了一下,她擡眸看向外面快要落山的夕陽,喃喃的喊了一聲媽媽。
老太太剪喜字的動作頓了頓,半響,放下剪刀,擡手摸索着伸向身旁的小奶娃,慈祥的笑道:“嘟嘟是不是想媽媽了?”
小奶娃從椅子上爬下來,然後奔到老太太的身旁,抱着老太太的腰,情緒有些低落的開口:“奶奶,嘟嘟已經好久都沒有見到媽媽了,嘟嘟好想念媽媽。”
老太太慈祥的撫摸着小奶娃的頭,慈愛的笑道:“放心吧,媽媽那麼疼愛嘟嘟,一定會來見嘟嘟的。嘟嘟在等幾天。”
“叔叔說要帶媽媽來見嘟嘟的,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媽媽還是沒有來。”小奶娃嘟着嘴不高興的說道。小胖手在那裡默默的絞着老太太的衣服。
老太太慈愛的將她抱到腿上,摩挲着她粉嫩的小臉蛋,笑道:“嘟嘟最乖了,媽媽很快就會來見嘟嘟的。”
“是嗎?”小奶娃低喃了一聲,圓溜溜的眼睛看向屋外,頓時看到一輛車緩緩的駛進村口。
她的眼睛驟然一亮,慌忙從老太太的腿上蹭下來,興沖沖的朝着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