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高檔西餐廳,位於高處的臨窗位置,陶柔和虞修白麪對面坐着,只要一偏首,就能俯瞰整個臺北市璀璨的燈火。
對面的男人,舉止優雅流暢,談到輕鬆的話題時,他嘴角微彎,露一絲邪魅,迷人的像是宮廷畫裡的王公貴族。
談完合作意向,虞修白目光奕奕,定定地看着陶柔,語氣忽然變軟,對陶柔說:“我有一件棘手的事,想要麻煩滕小姐幫個忙。”
陶柔神色一定,笑着開口:“好,只要是我能幫上的,一定幫。”
虞修白沉吟,俊美的臉上竟有三分難以啓齒的模樣,這讓陶柔瞬間心猿意馬,卻聽到虞修白嘆了一口氣,慢條斯理地說:“我有個兒子,五歲了,個性霸道,平時交不到什麼朋友,這次他和我一起來了中國,目前正在A市,我想找個跟他年紀相仿的小朋友陪陪他,最好是個安靜不愛說話又堅強的男孩子,不知道滕小姐,能不能幫我找到符合條件的小朋友?”
陶柔大大一愣。
有些不可思議的問:“虞先生,你……結婚了,還有孩子?”
虞修白點頭,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我結婚比較早,孩子也大了,真是越大越難管,完全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出去就惹是生非,爲此我頭疼的要命。”
“要是滕小姐,能幫我這個忙,就等於是解決了我一大難題。”
陶柔神色間難掩失落,不過轉瞬即逝,她笑了笑,說:“可以,我正好有個侄子,他叫騰揚,個性沉靜不愛說話,我回家跟我大哥說一聲,讓他允許我帶揚揚一起到A市,這樣就可以跟你兒子做伴了。”
虞修白鳳眼一亮,神色間更像是度了一層銀,整個人看起來光彩奪目,炫麗迷人。
陶柔好不容易纔穩定心神,和他吃完了這頓飯。
而後,虞修白體貼地送她回家。
車停在了騰家大院門口,虞修白沒有多看,當陶柔下車時,笑着叮囑:“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明天可以一起飛回A市。”
陶柔笑着擺手,“我不會忘記的,明天等我,一起走。”
走到廊檐下,看到騰藝正在一邊打太極,語聲朗朗打招呼,騰藝不緊不慢地畫完一個動作,停下,問陶柔:“剛剛送你回來的是什麼人?”
陶柔揚聲:“華富財團大中華區的總經理,爸爸,我明天就去A市,公司那邊,我上午會去做好交接。”
騰藝無可無不可,只淡淡應了聲,“隨你。”
儘管虞修白說他已婚有了孩子,但他那樣出類拔萃的男人,仍然令女人心花怒放,更何況是面對面相處了一整晚。
就算是看着他吃牛排,都是一種感官享受。
“又看上什麼男人了,瞧你那副秀逗樣。”騰銘冷不丁地從自己的臥室裡出來,目光精遂地看向面帶桃紅的陶柔。
陶柔看了看他,他手裡居然拿着鞭子,眉頭一皺,走過去向他臥室裡看了看,看到騰揚正站在起居室內,上半身的衣服脫了,赤着細瘦的身板。
身上滿是傷痕。
“你有病啊,又打揚揚。”陶柔拿了衣服,不管不管地往騰揚身上穿。
騰銘斜眼看她,“這是我的事,不要你管。”
陶柔把騰揚拉到自己身後,說:“我正要告訴你,我想帶揚揚去A市過一段時間,明天就走。”
騰銘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他是我兒子,你憑什麼帶走他?”
陶柔不理他,徑直拉騰揚到外面,來到騰藝面前,指着瘦弱的騰揚,說:“爸,你看看,大哥越來越變態了,再這樣下去,揚揚會被他打死的,還不如我把他帶走,免得他再受傷害。”
想到羚臨走之時反覆的囑託,騰藝沒有猶豫,立即就同意讓陶柔把揚揚帶走。
騰銘氣的發瘋,自己轉動着輪椅衝過來,想要和他們理論,可是輪椅一不小心撞到了牆角,由於速度太快,翻了。
他狼狽地趴在了地上,好半天起不來。
陶柔無情地低笑一聲,騰藝則朝傭人使了個眼色,傭人連忙上去扶,卻被騰銘惡狠狠的甩開,“你們都看不起我,你們都欺負一個瘸子。”
他趴在地上,雙臂砸着地板,大聲咆哮着,搞得家裡人人噤若寒蟬。
陶柔怕節外生枝,當晚收拾了自己和騰揚的行李,拿上證件,帶着他直奔希爾頓酒店。
她得知虞修白就住在這兒,且知道房號,便特意要了他邊上的房間,然後帶着騰揚敲響了他的房門。
虞修白打開門,一眼看到陶柔,有些發怔,見陶柔笑的奇怪,目光下移,看到了騰揚,面色一動,卻是隻當不認識騰揚。
“他就是我跟你說的小侄子,來,揚揚,快叫虞叔叔。”陶柔難得的和顏悅色,哄着騰揚。
騰揚仰望着眼前高大俊美的男人,怔怔叫了聲虞叔叔。
虞修白反應過來,連忙打開門,“快進來吧。”
“不是說好明天的嗎?這麼晚了,怎麼過來了?”虞修白漫不經心地一邊問,一邊倒水給陶柔,順便倒了一杯給騰揚。
目光,若有似無地掠過騰揚小小的身板。
他看起來很瘦很瘦,但是身高卻比同齡小朋友還要冒出一些,一雙眼,烏溜溜的,泛着早慧的暗芒,低着頭,不說話。
陶柔笑起來,“我父兄正好沒時間帶孩子,我就乾脆把他帶過來玩玩,先給你看一下,看適不適合?”
虞修白一臉滿意狀,“他一看就很棒,正是我想找的小朋友。”
合了虞修白的心意,陶柔高興起來,開始東拉西扯和虞修白聊天,直到十一點,騰揚站在一旁打瞌睡,虞修白停止說話,示意陶柔早點回去休息。
陶柔起身,帶着騰揚到隔壁休息。
這時,虞修白才知道他們今晚就住在酒店。
當即說,“那不要麻煩了,我這間是套房,還有兩間空臥室,就住在我這裡就行。”
陶柔非常樂意,立即就到邊上取過行李,到了虞修白的套房內。
陶柔領着騰揚去房間裡,讓他自己一個人洗漱入睡。
半個小時後,大家都睡下了。
騰揚也睡着了,虞修白悄然而至,騰揚的房間內亮着大燈,他靜靜看他一會,走過去關掉燈,像是觸動了什麼開關,牀上立即響起了悉悉索索聲。
緊接着,響起了揚揚的聲音:“不要關燈。”
虞修白站在黑暗中,愣了一下,輕聲問:“爲什麼?”
騰揚不回答。
可是,他不說,虞修白也猜到了,一定是因爲害怕。
因爲害怕,所以要亮着燈,不敢一個人待在黑暗中。
“你要是害怕,可以跟我睡一個房間。”摸黑,他來到了他的身邊,站在牀邊,靜靜注視着他。
他把自己抱成了一團,像個被丟棄在路邊的小孩,睜着一雙惶恐無助的眼睛。
心臟,猛然像是遭到了一記悶拳,疼的要命
“不要,我是男子漢。”
他聽到了他的拒絕聲,儘管微弱,但無比堅定。
這下,不禁心痛,還酸酸的,無法形容的酸澀,伴着心疼。
“你是個勇敢的好孩子。”他彎腰,摸了摸他的腦袋,而後直起身子,走過去打開了燈,往牀上看時,揚揚已經動作迅速地把自己蒙在了被子裡,似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無助。
怎麼能這樣?
他纔是個六歲的孩子啊。
怎麼就好像什麼都懂?
“我去休息了,你早點睡。”輕輕說出這句話,他離開,關上房門。
第二天,虞修白帶着陶柔和騰揚一起飛往A市。
忽略陶柔,他帶來了揚揚。
……
回到顧家,宋洛先跟顧家人交代了一下羚肩膀受傷的事,明明是槍傷,卻被他說成了是在臺灣乘坐過山車時摔下來造成粉碎性骨折,因爲嚴重,所以羚基本上什麼事都做不了。
除了這個,還把事先準備好的禮物,每人分發一份。
羚都有點傻眼了,她明明什麼都沒準備。
等到哄得大家都開心了,宋洛湊到她的耳邊,說:“這些虞先生爲你準備的,等他回來,你就好好謝謝他。”
羚一臉恍悟,這是虞修白借她的手哄他家人高興,同時也讓她討了大家的歡心。
因爲宋洛再三交代,所以大家對羚受傷都特別照顧,以往在外的生活不便,在家全都解決了。
晚上躺到大牀上,羚感嘆,還是回家好。
只是,忍不住想,虞修白在臺北正在做什麼?
他到底有什麼急事?
……
虞修白一行三個人到了A市,他的助理蔣一輪來接機。
在車內,陶柔纔跟騰揚說了要陪虞修白兒子的事,騰揚聽了解釋,只說了一個好字。
他趴在窗口,其實有些激動。
這裡是A市,是有媽媽妹妹的地方,只要能來,他都高興了,至於來這兒做什麼,他不關心。
車子到了景和公寓,陶柔驚訝極了,和虞修白說自己在這兒也有房子,就在18層,虞修白笑起來,言明因爲和顧氏合作的關係,住在了顧家的房子裡,剛好在她的樓上。
上樓時,虞修白忽然接到個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他的臉色隱有不虞。
陶柔看着,等他結束通話,好奇的問:“發生了什麼事?”
虞修白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很不好意思地說:“是這樣的,我剛接到電話,我妻子跟我說,她剛剛把孩子帶回了美國……”
陶柔錯愕,看了看騰揚,那現在怎麼辦?
騰揚低着頭,雙手攪在一起,生怕被送回臺灣。
這時,卻聽到虞修白說:“這樣吧,顧家不是有個莫莫小公主嗎?而且羚最近受傷在家休養,空餘時間一定很多,我們把揚揚送到顧家暫住一段時間,陶小姐,你說可以嗎?”
人都帶到A市了,如果就這樣送他回去,保不準會被騰銘挖苦,騰藝那裡也不好交代,而自己也不想照顧小孩子,陶柔一想,也就同意了。
虞修白笑起來,“那陶小姐是先回家?還是跟我去一趟顧家?”
“我得打掃一下家裡的衛生,就不陪你過去了。”
虞修白把她送到18樓,而後帶着騰揚去顧家。
這次,他沒有要助理開車,而是親自駕車,前往顧家。
他們到時,羚正在院子裡散步,突然見到虞修白帶着揚揚朝她走來,一下子都懵住了。
“揚揚——”她快步迎過去,臉上滿是欣喜,困惑地去看虞修白,問:“他怎麼和你在一起?”
虞修白淡笑,“長得帥人緣好,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