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申綜昊的心絃繃得緊緊的,羚的沉默,在他眼裡成了猶豫,心下,不由一沉。
這一幕,讓羚感動的熱淚盈眶,捂着嘴巴的手落下,慢慢伸出去就要捻起戒指,斜刺裡,卻被一個人給撥開。
愕然擡頭,看到一個陌生男人。
“你做什麼?”羚不高興,語氣裡滿是質問。
宋洛尷尬極了,收到邱姐電話時,顧總正在洽談一筆數十億的合作,簡潔明瞭地和對方坦誠了最低合作標準便欲離開,對方見他去意已決,沒想到立即同意了。
而後,他們便來到了星馨家園。
不巧的是,剛好看到兩人你儂我儂地散步,而現在,居然還在顧總面前上演深情求婚的戲碼,這不是剜他的心臟嗎?
他便走過來阻止。
望向他家大老闆,接下來該怎麼做?
陶羚順着陌生男人的目光看過去,見到顧總,先是一愣,惱怒地走到他面前,“是你的主意?”
顧少清垂眸看她,剛剛,她像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奔跑在路上,當申綜昊喚她時,她主動走回他的身邊。
這一幕,無比刺眼。
接下來,申綜昊居然向她求婚,而她居然想要答應?
“你不能和他結婚。”
冷而霸道的話重重地揚起。
這會兒,申綜昊也已起身,走過來握住了羚的手,“我跟羚的事,用不着外人來管。”
顧少清冷哼,“她是藍獅的藝人,白紙黑字的合同上寫着她五年之內不能交男友,十年之內不能結婚,讓你們交往,已經是我寬宏大量。”
羚和申綜昊俱都一臉的不可思議,申綜昊看向羚,羚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有這樣的條款。”
“你可以回家翻翻合同,複習一下里面的內容。”
他的語氣決絕陰鷙,彷彿他們的交往,他們的求婚,惡狠狠地揭開了他的瘡疤,令他惱羞成怒。
申綜昊眸光漸深,握了握羚的手,低聲安慰:“沒事,你先回家,我跟你上司談談,我們等下再說。”
羚心亂如麻,壓根不想見到顧總,便點了點頭,“你小心點。”
她叮囑,彷彿顧少清是什麼洪水猛獸。
顧少清渾身一僵,眼睜睜看着她聽話地往回走,還時不時地回頭,目光盡數落在申綜昊身上。
從頭到尾,她連正眼都沒瞧自己。
……
“顧少清,你什麼意思?”待羚走後,申綜昊冷了臉,發難。
顧少清冷哼,劍眉微挑,“我倒想問問你什麼意思,你趁人之危,騙她和你同住屋檐下,這就夠了,現在還想跟她結婚?”
“你不覺得自己很自私嗎?”
申綜昊坦然自若地直視着顧少清,“遠離你,就是對羚最大的保護,你說我哪裡自私了?”
“你自私就自私在自以爲是上,你明知道現在的羚是殘缺的,不健全的,卻趁機騙取她的感情,想要娶她,你有想過,當她有一天恢復了記憶,會恨你嗎?”
申綜昊一震。
他從未如此想過!
“不,現在的羚是正常的,鮮活的。”他慢吞吞地出口,語氣,居然不自覺弱了下去,因爲,他不敢保證尚若有一天羚真的恢復記憶,會不會重回顧少清身邊?
如果她對他難以忘懷,又發現自己和他已經結婚,會不會很痛苦?
顧少清——當真會拿捏人心,一句話,就讓他亂了心神。
“你心裡也知道,她是愛我的,當初我要跟她分手,可她依然選擇要生下我們的孩子,一個女人只有深愛着那個男人,纔會心甘情願爲他生孩子,不是嗎?”
薄脣輕啓,說着擾亂人心的話兒。
申綜昊冷笑,“我想你誤會了,羚之所以選擇留住孩子是尊重生命,而你……千方百計想要讓她墮胎,這道血淋淋的傷疤永遠烙在羚的心尖上,她後來選擇遠走他鄉,就等於是和你徹底結束,你還有臉在這兒說三道四?”
“你真的認爲羚恢復記憶,會原諒你?”
斂了斂心神,申綜昊語氣犀利地反駁。
一字一句,化作利刃,無形,卻傷人至深。
“我會跟羚結婚,你等着瞧吧。”
……
宋洛頭疼地看着他家的大老闆,申醫生都走了,他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一座英俊好看的雕塑。
“顧總——我們走吧?”上前,小心翼翼的開口。
彷彿如夢初醒,顧少清的眼皮動了動,腳步微動,站到了一個依稀能夠望到六樓陽臺的角落。
朝上張望。
羚剛好站在陽臺上向下張望,申綜昊的身影緊跟着出現,她欣喜的轉過身,展開雙臂抱住了他,兩人相擁的畫面,像是毒藥,毫不留情地刺入眼底。
雙眸,閃過黑暗和沉痛。
樓上,羚問申綜昊都跟顧總說了些什麼,他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們可以結婚。”
羚猶自不信,“我要去翻翻合同,免得到時候有違約情況,萬一要賠償,就麻煩了。”
申綜昊點了點頭,“也好。”
羚歉然地衝他笑笑,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攬她入懷,“只要我們在一起,遲一些也沒關係。”
羚小聲地嗯着,擡眼朝下望去,擡起手衝下面張望的顧少清比了個鄙視的手勢,而後用力抱住申綜昊,展現親密。
“顧總——”宋洛走過來瞄一眼,看到上面深情相擁的畫面,心裡嘆了口氣,站在這兒親眼目睹,這不是自虐嗎?
“你有火嗎?”正出神,他家老闆冷不丁地出神,回神,有些抗拒地去摸口袋裡的打火機,“顧總,醫生說您肺不好,不能再抽菸了。”
任他苦口婆心,大老闆就是不聽。
放眼望向四周,初夏十里錦繡,他家老闆卻滿身寒氣。
……
羚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和藍獅的合同,問邱姐她也不知道放在哪裡了,最後抱着僥倖心理髮信息問蘇橙。
蘇橙反問她:“你要那個做什麼?”
羚把要跟申綜昊結婚的事說了,蘇橙沉默半晌纔回她:“好像你擱我這兒了,我幫你找找。”
“好的。”知道下落,羚高興起來,也就不費心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亂找了。
這邊,蘇橙收好手機,立即動身去找顧少清。
在藍獅的辦公室內,見到了顧少清,她當即門開見山的問:“羚跟藍獅的合同是不是放在景和公寓?”
顧少清平靜,冷淡,他莫測高深地盯着蘇橙的臉,半晌,開口:“羚跟申綜昊在一起,你不反對?”
蘇橙皺眉,好笑地反問:“申學長對羚一片真心,我爲什麼要反對?”
“是真心沒錯,可你有沒有想過羚有一天恢復記憶後該怎麼面對他?”
蘇橙哈的一聲笑了起來,“當然想過啊,到時候她已經對申學長情根深種,很有可能兩人都滾過無數次牀單有了孩子,即使想起你,又能怎麼樣?”
“你該不會以爲她會原諒你?重回你的身邊吧?”
“告訴你,別癡人說夢了,早日放手,早日解脫,何必拖泥帶水的搞得大家跟着不痛快。”
噼裡啪啦地說了一大通,而後言歸正傳,“你把她的合同給我,她想要。”
顧少清垂眸,雙眼盯着桌面,沉聲道:“她想要就叫她親自來拿。”
蘇橙呼吸一滯,“你明知道她失憶了……”有些事,她都記不得,如果讓她來拿,她可能會感到困惑。
“對——我知道,所以我想讓她親自來拿,我想讓她知道自己失憶了,失去了關於我的所有記憶,我想讓她想起來。”
顧少清霍然從大班椅上站起來,目光銳利如冰,陰鷙悍然地睞着蘇橙,彷彿蘇橙是他的敵人。
蘇橙睜大眼,不可思議地瞪着他,喃喃着:“你瘋了,瘋了。”
“我是瘋了,被羚,被你們這些人逼瘋了。”他齜牙裂目,聲若千鈞。
蘇橙倒退幾步,驀然轉身就走。
門外,卻不其然遇到了羚,羚見到她,很是意外,“蘇橙,你怎麼在這兒?”
蘇橙臉上的震驚和惱怒還未消散,羚見了,不由奇怪,狐疑地朝辦公室內看看,眼睛瞄來瞄去的。
蘇橙受不了地一把拉住她走開,“我來找你們顧總是想問問藍獅缺不缺男模,想幫徐長風找份兼職,你別誤會了。”
“哦——好呀,長風個子高身材棒,你剛剛問的怎麼樣?”羚不疑有他,熱心追問。
蘇橙搖頭,“顧總說暫時不缺。”
“你別急,我幫你問問,有空缺就打電話給你。”
蘇橙笑了起來,“也別太當真,我只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態,徐長風自己都還不知道,說不定他不願意呢。”
羚想了一下,“確實,徐長風年紀不大脾氣倒挺古怪的,搞不好真不願意。”
兩人聊着,蘇橙出了藍獅,羚跟她揮了揮手便返身走了回去,看着那道窈窕多姿的背影,不禁擔心起來。
顧少清,是不是要想辦法讓羚恢復記憶?
幸好羚剛剛忘了問她合同的事,否則自己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
羚回到座位,邱姐過來要她去一趟辦公室,她不情不願地起身,往辦公室走去。
“什麼事?”遠遠地離辦公桌站着,臉色和語氣都變得不好起來。
顧少清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指了指,“合同一式兩份,你的那份也在這兒。”
羚衝上前,伸手就去拿合同,顧少清並未阻攔,而是用一種非常非常古怪的眼神盯着她看,她被看的心裡發毛,“你這什麼眼神?”
“你自己看看。”他的語氣詭異的變得輕柔,從抽屜裡拿出兩個紅紅的小本子,遞到她面前。
她皺着眉頭,看着紅本子上三個大字:結婚證!
這紅彷彿浸了血,染了毒,猛烈地刺入眼簾,使得她腦袋一疼。
下意識後退幾步,捏着合同轉身想要離開,可他極快地堵住了她的去路,黑眸沉甸甸地盯着她,壓迫性地命令:“這是結婚證,你打開看看。”
當初,結婚證一直是她保管的。
她去敦煌時,留在了家裡,他便收了起來。
即使後面他們鬧得多次決裂,但仍然沒有去民政局註冊離婚,彷彿,冥冥之中早有註定。
她,陶羚,是他顧少清的女人。
誰都搶不走,他也不準任何人搶走。
“不,我不想看。”她的目光在半空中游移,莫名的,她覺得那鬼魅的紅豔之色下,藏着潘多拉的盒子。
不能打開,否則惡魔會飛出來,咬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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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須看。”他霸道至極,非要她定睛去看。
她躲着,他追着,偌大的辦公室內,兩人像是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