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聽見異族人爭吵的聲音，張浩然和李靈玉不由得互相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訝和疑惑的神色。沒想到那赤紅朱果竟然是有主之物，而且更沒想到這片森林居然有異族人居住。
既然有人在森林居住，也就意味着至少有村落或者小鎮在附近。如果能夠得到他們幫助，總好過在這森林裡面盲目闖蕩。
不過一想到那些魔法師和修仙者的血腥暴力，兩個人又都有些猶豫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危險？萬一前面這些異族人也都是殺人不眨眼之輩，自己過去豈不是自尋死路？
兩人放慢了腳步，悄悄靠近過去，藏身在樹木之後偷偷觀察着異族人。打算多聽聽他們的對話，等弄清楚情況之後，再決定是不是出去相見。
只見在那果樹旁邊，赫然有三大一小四道身影。那三個大的差不多有一米六七的身高，竟然都是頭生雙角牛頭人身的模樣。身上穿着野獸皮製成的衣服，手中還拿着木棍。
至於那個小的身影，居然是一個身高僅有一米二三的小矮人。看那手短腳短的矮小身材和成年人的相貌，倒是與先前在異族軍營中遇見的那些矮人差不多。
這時候那三個牛頭人圍住了小矮人，雙方正在爭吵着。牛頭人一方說是小矮人偷竊了他們的赤紅朱果，可是小矮人說自己只是路過附近，根本就沒有偷竊。
“拉爾夫，你這狡猾的傢伙，從小到大就是野孩子。沒想到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居然連我們的赤紅朱果也敢偷。”
“這傢伙從小就是沒爹媽教養的野孩子，長大了更是不成器。不用跟他廢話，抓起來先打一頓再說。”
“牛四強，你這混蛋！我沒有偷你們的東西，你不但冤枉我，還侮辱我，我要……”小矮人拉爾夫似乎被言語刺激到了，竟然握緊雙拳想要動手的樣子。
那個叫做牛四強的牛頭人，見狀不由得嗤笑一聲，不屑的罵道“媽的，你這小偷，沒教養的野孩子，難道還想要反抗不成？”
說着一巴掌就對着拉爾夫就拍了過去，頓時將他整個人打翻在地。
“可惡！你這個該死的食草怪！”
拉爾夫倒是非常倔強，馬上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揮着小拳頭衝上去要打牛四強。可惜他比起人高馬大的牛頭人，顯然還是太弱小了一些。牛四強只是一巴掌，又將他抽翻在地。跟着上前一步，一腳踩在他的心口上，壓得他沒辦法站起來。
“既然你沒有爹媽管教，今天就然我來代替他們好好教訓一下你。”
牛四強彎下腰伸出右手掐住拉爾夫的脖子，將他整人像拎小雞一樣給提了起來。一邊口無遮攔地謾罵着，一邊揮動左手，大巴掌不要錢似得拍在拉爾夫身上。
他心中也是感到憤怒無比，從來沒見過小偷被抓住還敢反抗的。以前矮人族最是喜歡順手牽羊，以前拿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也就罷了。沒想到這一次如此過分，竟然敢偷竊赤紅朱果。這可是珍貴的療傷靈果，一直都是牛頭人部落重要的財富。
原先他心中怒氣還沒有那麼大，可這該死的小偷竟然還敢罵自己食草怪！這可就觸碰到他的底線了。牛頭人最憎恨異族人罵他們食草怪，這是對他們祖先最大的侮辱。
另外兩個牛頭人抱着手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完全沒有將拉爾夫的生死放在心上，他們很樂意看見牛四強教訓這個出言不遜的小矮人。
兩人一邊看，還一邊說着話。左邊一個頭頂有一叢白色毛髮的牛頭人說道“七毛，怎麼小黑到現在還沒回來啊？你有沒有吹哨子？”
那個叫做七毛的牛頭人拿下正在吹的一根木哨，晃了晃牛頭，說道“我吹了啊，那傢伙不知道死哪裡去了，我這都吹了六七次哨子了，還他媽不見蹤影。哼，等它回來了，看我不好好教訓它一頓。”
“喲，就你還想教訓小黑？你行嗎你？不要忘記是誰給它追得要爬樹才能逃脫啊。”白毛牛頭人調侃道。
“去你的吧。”七毛翻了翻白眼，不再理會白毛牛頭人，轉而對牛四強說道“強哥，不要打死他了。把他抓回去，讓大人們處理吧。”
牛四強一甩手將拉爾夫往地上重重一丟，吐了一口唾沫，說道“沒有這麼便宜的事！這一次不給他好好長點記性，他以後還會來偷東西的。”
拉爾夫鼻青臉腫，身上也是傷痕累累，但是他卻非常硬氣。掙扎着從地上站起來，雖然身子搖搖晃晃，卻硬是強撐着沒有倒下。口中還叫囂道“牛四強你有種就打死你拉爾夫大爺，不然我一定會報仇的！”
“他媽的，找死！”牛四強猛然踏上前一拳對準拉爾夫的心口打去。
這一拳直接將拉爾夫打得倒飛出三四米，撞在一株大樹的樹幹上，接着又重重摔落地面。但是他卻立即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吐掉口中的血水之後，怒視着牛頭人，大喊道“我，我，我和你們拼啦！”
張浩然躲在大樹後面，一直看着雙方的爭執與打鬥。他最初是不打算摻和進去的。在他看來不管是牛頭人還是小矮人都只是異族人，根本就不是自己這樣的人類，無需替他們中的任何一方出頭。
不過聽着聽着，張浩然有些按耐不住了。牛四強那一句“沒爹沒媽的野孩子”觸碰到了他心中的一根很敏感的神經。
他看着那小矮人憤怒的表情，彷彿看到了自己一般。在這一瞬間，張浩然的精神突然恍惚了一下。他好像看到了自己，那個只有七八歲的自己。
曾幾何時自己也和這個小矮人是一樣的處境，也曾經被人這麼辱罵過。當時自己臉色的憤恨表情應該也是這樣。
那時候心中多麼渴望有人能夠依靠，可惜沒有人可以依靠。天地之間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讓自己依靠。這是童年記憶中，抹不去的陰影，心中永遠的痛苦。
所以當他突然聽見了那個小矮人口中這一句“我，我，我和你們拼啦。”
一種同病相憐的情緒極速在內心膨脹，下意識就從樹後跳了出來，大喊一聲“趕緊住手！”
李靈玉一直在張浩然旁邊。心思細膩的她在聽見牛四強話語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事情恐怕要糟糕，果然就看見張浩然猛然起身。她想要抓住張浩然，可是終於還是慢了一步。她手臂伸出的時候，張浩然已經衝到了拉爾夫的身邊。
“你們太過分了，怎麼可以將人打成這樣！”張浩然一見到拉爾夫這副鼻青臉腫的慘狀，心中更是一陣莫名憤怒。
牛四強楞了一下，他可沒想到樹後面還會藏着人類。而且看起來怪模怪樣的，衣服也很是獨特，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不過他見對方將拉爾夫攙扶起來，顯然是站在拉爾夫那邊的，不禁皺眉問道“喂，你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在這裡？”
另外兩個牛頭人見狀也連忙衝了過來，他們顯然也感到很意外，不明白這個地方怎麼會有陌生人類突然出現。
李靈玉也已經從樹叢後出來，站到了張浩然的身邊。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須給這位拉爾夫道歉。”張浩然直面着牛頭人，絲毫沒有半點懼色。
他見對方赤手空拳並沒有武器，便將自己手裡的鐵架交給李靈玉，讓她幫自己拿着。
“道歉？你是在開玩笑嗎？居然要我向這個沒教養的小偷道歉？哈哈哈……”牛四強牛臉上那兩個大鼻孔差點沒被氣歪了，他怒極反笑，冷聲嘲諷道“如果不是我聽錯的話，那麼你應該就是一個白癡。”
“你……”張浩然一時有些語塞。
他突然想到了衝突的原因，說起來李靈玉好像是罪魁禍首，而且那個赤紅朱果現在已經入了自己的肚子，自己這邊似乎纔是沒有道理的一方。
就在這時候，那個白毛牛頭人突然抽了抽鼻子，皺眉說道“咦，這人類身上怎麼會有赤紅朱果的氣味？”
那個叫七毛的牛頭人也附和道“那個女人身上也有，而且他們身上還有小黑的氣味。這是怎麼回事啊？”
牛四強瞪大了一雙牛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盯着張浩然和李靈玉仔仔細細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怒道“你們看，這個男人身上有小黑的血跡！你們再看，那幾根奇怪的鐵條，上面也是小黑的血跡！”
“強哥，難道說他們偷了赤紅朱果又殺了小黑？”老白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張浩然，又看了看李靈玉，搖晃着牛頭說道“他們這麼弱小的身體，怎麼會是小黑的對手？”
“現在還說什麼廢話啊！趕快把他們抓起來，帶回去讓我爹來處理他們！老白，七毛，趕緊一起上！”
牛四強揮動胳膊搶先一步衝向張浩然，另外那兩個牛頭人也拿着木棍衝了上來。他們已經認定了張浩然和李靈玉是竊取赤紅朱果的小賊，而且還殺害了他們的獵犬小黑。對於這樣可惡的傢伙，自然是必須毫不留情的進行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