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是會變的
哈曼城科瑞家族。
金碧輝煌的祠堂之內，科瑞衣衫襤褸，端坐冥想，渾身散發着一股惡臭，然而他的精氣神較之之前卻強上了不知道多少倍，人還是那個人，卻彷彿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長大了。
他渾身上下氣勢洶涌，空中的火元素之力與他身上表現出來的氣勢遙相呼應，一明一暗彷彿呼吸一般，看他的情形，卻是離突破不遠。
遠處窺視的老科瑞悄悄收回自己的目光，微微點了點頭，滿是憂愁的面容之上多了一絲滿意的神色。
一邊的老管家不失時機地湊上前，在他耳邊悄聲誇讚：“少爺這段時間的確成長了很多，老奴按照您的吩咐，暗地裡給少爺行過些許方便，少爺也只是初時出去過兩趟，而後就像是突然明悟了一般，功夫都用在了修煉之上，少爺天賦上佳，年輕時候耽誤了，但現在用功也不算遲，僅僅十餘天的功夫，便臨近了突破的邊緣。”
“這些我也都看見了，這件事情，倒是麻煩你了。”老科瑞點頭頷首，不勝唏噓。
“這些都是老奴應該做的，少爺也是老奴從小看着長大的，哪來麻煩一說，老爺言重了。”老管家忙不迭推辭。
“不說這些了，那些人還是提的還是那個條件麼？”老科瑞搖搖頭，面色重又恢復愁苦。
“還是那個條件，他們不鬆口，只要求我科瑞家族徹底回到他們一方，等到大戰之時，我們便是哈曼城裡面埋得最深的那顆釘子。”提到這個，老管家語氣沉重了許多。
“我科瑞家族在元素之森多少代的經營，祖祖輩輩前赴後繼，才逐漸有了現在的基業，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啊，再說了，這一戰，他們是勝是負尤未可知，我科瑞家族憑什麼放棄大好局面加入他們，就憑不知道多少年前立下的誓言？”老科瑞言辭激烈：“誓言是會變的！”
“是。”見老科瑞神情激憤，老管家不敢多說，只管在一旁稱是。
“如果讓祖先看見現在的情形，我想，他們也會對自己立下的誓言感到後悔！他們要尋個一言九鼎，不失信於人，那是他們的事情，我不能把無數族人就這麼推向火坑，哪怕擔上欺師滅祖的罵名，我也絕對不會那麼做！”老科瑞越說越是激動。
“老爺，隔牆有耳，慎言啊。”老管家在一邊輕聲提醒。
“怕什麼？只要我還活着一天，這個科瑞家族就是我的科瑞家族！”老科瑞冷笑：“就算他們來了，有那堆積成山的卷軸在，我也不見得怕他們，現在看來，先祖早就有毀約之心了啊，只不過到我這一代才爆發了而已。”
提到科瑞家族先祖，老管家頓時不敢多言，悶嘴葫蘆一般一句話不說。
也許是感覺到自己說的言語有些過激，老科瑞沉默了片刻，穩了穩心神，再開口的時候，言語間已經恢復了正常：“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麼？”
“他們要保持隱秘，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家族裡只有我和你兩個人知道。”老管家恭謹答道。
“少爺不知道吧？”老科瑞轉過臉來，目光中帶着一絲審視。
“少爺不知道，老奴怕少爺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所以沒有告訴他，該做的準備也都是瞞着少爺做的。”這種逼人的目光之下，老管家依舊神色自如。
“那就好，他們還是繼續在斷着我們的商路？”老科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這才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他們的人死死卡住各個要道，死死盯住我們，我們的人根本過不去，先前出發的兩撥人都是泥牛入海，其他城池裡也沒有消息傳過來，看樣子，我們沒答應之前他們是不會收手了。”老管家回道。 “哼，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老科瑞重重哼了一聲：“他們可還沒贏呢！何其囂張！”
老科瑞雙手背在身後，來回踱了踱步子，猛地轉身：“傳令下去，在傭兵工會發布任務，就發佈幫我們護送貨物的任務，任務完成獎勵兩萬金幣，他們不是怕被人知道他們的存在麼，只要他們敢來，我就讓更多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這……算不算徹底投入元素之森一方？會不會激怒他們啊？”老管家略有些猶豫。
“就算激怒了又能怎麼樣？他們還敢明目張膽進哈曼城不成？元素之森不僅僅有人族，最強大的一方是還魔獸一族，他們想要向兩族宣戰，也要看看自己的爪子夠不夠鋒利，科瑞家族能不能延續下去，看的是有沒有繼續利用的價值，不是有沒有激怒他們。”老科瑞眼中光芒閃動，目光深邃，意味深長地說道。
“是，老奴明白了，老奴這就去辦。”老管家恍然大悟。
“嗯，下去吧，記得，找那些實力高深一點的傭兵團，不然的話，他們都死在那裡，誰還回來報告消息。”老科瑞輕描淡寫地又加一句：“想要拿錢，還得有命花才行。”
“是……”
“老大，你說，我們帶回來的消息怎麼這些人就不信呢？”白色怪人一邊說着話，一邊修補着自己的傀儡。
之前的數次行動，爲了追求效率，活動頻率太高，傀儡損傷在所難免，加上沒有時間修復，一個個差不多已經變成了破銅爛鐵。
白色怪人身爲傀儡師，一身戰力靠的就是這些傀儡，如今有了時間，加上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得空一直在鼓搗這些東西，雖然這段時間搶來的東西大多用來換取光屬性卷軸了，但剩下的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還是可以勉強用一用的。
“誰知道爲什麼？”說到這個，胖子也有些鬱悶，上次椅子碎了之後，也沒有心思再弄一個，他坐在地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狠狠罵道：“哈曼城的人都是瘋子！都是神經病，特別是上次遇到的那些人，真是瘋子中的瘋子，相比下來，我倒是覺得李琦這小子還不錯！”
“李琦？”白色怪人有氣無力：“拉倒吧，我們現在的境況都是拜他所賜，如果不是因爲他，我們還依舊吃香的喝辣的不知道有多快活呢！”
“嗎的。”胖子擦了擦汗：“不就要四千金幣麼，多麼？多麼？非得搞成這個樣子，現在好了，我們到底要在這裡憋到什麼時候啊？”
“誰知道啊，那些死靈生物一天沒來，哈曼城就一天不會放棄對我們的搜捕，說實話，我們能藏到現在已經很讓我驚訝了。”白色怪人把臉湊到傀儡身體裡面，聲音有些模糊不清。
“我倒是寧願跟那些死靈生物痛痛快快一戰，死了得了，天天這麼下去，我都要生鏽了！”胖子痛苦地**了一聲，費力扭動着屁股，換了一個姿勢。
房間面積就那麼大，當初買下這棟房子的時候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胖子體積巨大，把這一間房子塞得滿滿的，站都站不直，還得弓着腰，坐在地上還不能頻繁換姿勢，在這麼一個牢籠之中待上了十幾天，胖子還沒有發瘋，已經是一件奇蹟了。
“老大，忍住啊！”白色怪人的聲音從傀儡身體裡傳出來，帶着一絲迴音：“已經忍下來這麼多天了，小不忍則亂大謀，別忘了我戒指裡這麼多光屬性卷軸，那可都是金燦燦的金幣啊，發財的日子還長着呢，別衝動，千萬不能衝動啊！跟我念，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
“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胖子小聲念着念着，猛地一拍地面，房屋一陣顫抖：“嗎的，管他呢！衝動就衝動吧！我要憋不住了！”
“別！別！”白色怪人“嗖”地一下從傀儡中鑽出來，無比迅速地跳到胖子的手臂上，雙手雙腳死死夾住他滿是肥肉的手臂：“老大，千萬忍住，忍住啊！”
看他的模樣，這一情景在這些日子裡只怕已經出現了無數次了，就白色怪人衝上去抱手臂這熟練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胖子喘着粗氣，屋內滿是風箱一般“呼哧呼哧”的喘息聲，汗水就像是溪流一般順着他身上堆積的肥肉向着地面流過去，僅僅是片刻，地面便積上了一汪小水窪。
白色怪人掛在胖子手臂上，可憐巴巴，就連他那枚碩大的鼻子都擺出了一個求饒的姿勢，蹲在面具上不斷拱手。
胖子“呼哧呼哧”了半晌，雙眼牛一般瞪着白色怪人，兩人僵持了半晌，終究還是胖子敗下陣來，滿身的肥肉就像是抽去了骨頭一般，力量盡去，軟軟地攤了一地。
白色怪人從胖子的手臂上面下來，拍了拍手，就像是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一般，無所謂地走到傀儡面前，再次把腦袋鑽了進去：“老大，你這脾氣啊，什麼時候才能改改啊。”
“等那些破爛骨頭到再說吧……他們再不來，我可就真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胖子甕聲甕氣。
“總會有辦法的……”白色怪人把頭從傀儡中抽出來，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東一塊補丁西一塊補丁的傀儡，滿意地點了點頭：“就像這個，湊合一下總會過去的。”
“也許吧……”不知道爲什麼，胖子的語氣突然之間變得有些無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