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本傑明沉默不語,藍仙兒再次說道,“陛下,莫扎利的軍隊很快就要對魔泉山莊發起總攻了,如果現在阻止,還來得及,再晚,估計就難說會發生什麼了!”
本傑明猛然驚醒,現在路子怎麼走雖然還不知道,但如果血洗了魔泉山莊,可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到那時整個森林國包括在德魯伊控制境內的子民將如何看待自己?自己想自下而上的光復計劃,靠的就是這些最底層子民的支持,滅了魔泉山莊,那不就是堵死自己的路了嗎?
“達柯瑪爾!”本傑明猶豫了一下,然後對達柯瑪爾說道,“你帶上兵符,立刻連夜趕往魔泉山莊,務必在明天這個時候趕到那裡,告訴莫扎利,取消行動!”
達柯瑪爾一愣,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也沒有說出來,只得領命道:“是,陛下!”
達柯瑪爾領了兵符而去,藍仙兒等人不再說話,本傑明則搖搖頭,說道,“只要能夠光復森林國,光復精靈一族,本王受些委屈,算不了什麼!精靈法典,果然是好主意,既然是你們提出來的,這部法典,就由你們主持編撰好了!”
妮可笑道:“陛下也不怕別人笑話,精靈法典竟然是由別國的人編撰。我們說過,不想涉入你們森林國事務太深,如今卻一步一步地跨進來,跨進核心事務!請陛下收回成命,我們無意爲森林國編撰這部法典。”
本傑明一臉不高興地盯着藍仙兒等人,丹尼爾不慌不忙地說道:“陛下有沒有想過編撰精靈法典的目的何在?這部法典,是爲了治理森林國事務,所有的條款都是爲了森林國的子民服務!陛下又想過沒有,森林國的子民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什麼條款適合,什麼條款不適合,不是我們幾個閉門造車就能編撰出來的,需要集所有森林國子民的智慧,讓他們自己爲自己編撰法典,纔有說服力。集他們的智慧編撰出來的法典,他們自然樂意遵守。要是陛下下令我們編撰出來而叫森林國的子民遵守,那性質就會變成陛下強加一部法典給自己的子民了!所以請陛下三思!”
本傑明這才面色稍緩地點點頭,說道:“就算是集所有森林國子民的智慧,也得有牽頭的人才好,你們看誰適合做這個總編?”
藍仙兒說道:“總編人選當然是陛下爲好!我們說過,陛下才是規則的制定者!陛下可以先編寫幾個總綱總目,等到時機成熟,再成立一個法典部門,集各行各業、各階層的人進行討論,然後形成更適用於治理國家的條款!精靈法典雖然是由陛下主持編撰,用於真正治理國家的法典,一定要慎之又慎。任何法典都會有紕漏,需要不斷地完善和補充,就算條款本身並沒有什麼問題,也會隨着時代的變遷,有些條款不再適合當時時代的時候,也要及時進行糾正和延伸!所以說,這部法典的編撰根本就是曠日持久,甚至與國同壽!陛下,我們怎麼可能染指呢?”
本傑明悻悻地說道:“誒,你們總是顧慮太多!算了,我也指望不上你們了!關於那批珠寶的交易,怎麼進行?我可是急着用錢呢,你們可是答應了我的!我們現在跟外界根本聯繫不上,怎麼交易?”
“這個就不勞陛下費心了!”妮可說道,“只希望陛下少給我們安排點事情,交易的任務就能快點完成了!”
“誒,我真不知道希格是怎麼集中了你麼這一羣妖孽!”本傑明說道,“讓你們這麼死心塌地地追隨他!”
……
“陛下召見草民,是想告訴草民,本族人已經被屠殺殆盡了,是嗎?”約瑟芬在行宮裡,再次被本傑明召見,她無精打采地來到殿上,第一句話就這樣問道。
本傑明苦笑道:“本王雖然恨你入骨,可殺你族人有什麼意義,泄憤嗎?幾天前,魔泉山莊已經撤圍,你的族人安然無恙!”
“是嗎?”約瑟芬完全不相信的樣子,說道,“這可不是你們王室的作風!在森林國,是個貴族都不會將我們這些草根放在眼裡!”
本傑明說道:“難道本王會誆騙你?你們可以走了,回到魔泉山莊去!”
約瑟芬驚訝道:“陛下說的是真的?沒有滅了我的族人,還放我們回去?陛下到底想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
“想要得到民心!”本傑明說道:“本王立志光復森林國,並打破現在的國家制度,讓每一個國民享受國家的共同資源,不再有強權,不再有奴隸,不再有以勢壓人的貴族勢力,不再有生活在水深火熱的草根部族……哼,區區一個魔泉山莊,本王雖然恨之入骨,但也不能衝動而導致因小失大!算了,你們走吧,本王說過不再爲難你們!”
“陛下說的都是真的?”約瑟芬這才半信半疑地問道,“就爲了光復精靈國,還要建立一個全新的森林王國?”
本傑明說道:“這是本王的宏願,也是先王的遺願!森林國已經病入骨髓,必須打破所有的制度纔有可能改變現狀!我們的叢林存在得太久了,沒有了生機,所有的叢林都需要一場大火將它們全部燃燒燬滅,這讓,新的生命纔會在灰燼之中重新萌芽,整個森林國纔會重新充滿生機!這個燃燒的過程很痛苦,也很危險,但本王別無選擇!”
約瑟芬張大了嘴巴,雙眼呆滯,本傑明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她震驚不已,不得不重新認識這個坐在王座之上的本傑明:“陛下要打破現有的貴族割據,簡直異想天開!就算陛下有能力將森林國的叢林燃燒一遍,但灰燼上生長出來的新苗,會慢慢長大,所有的樹木都會參差不齊,一樣會有新的貴族,新的宗室,新的勢力出現,那也只是換湯不換藥,陛下憑什麼說能夠做到建立一個全新的森林國?陛下的話,還是讓人難以置信!”
本傑明笑道:“新的森林國,包括本王在內,都要遵循森林國的最高行爲準則------精靈法典!本王要是拿你們開刀,那失去的不僅僅是你們魔泉山莊部族這一方子民,更可能是整個依舊在德魯伊領地掙扎着的千百萬精靈族人,甚至是現在的森林國的千萬子民!本王思量再三,得不償失,所以撤銷了滅族的命令,你信與不信,本王已經這麼做了,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精靈法典?”約瑟芬眼神一亮,驚呼道,“陛下要以法治國?這是一部什麼樣的法典,這與原有的國家法典有什麼區別嗎?”
本傑明說道:“你既然想知道,本王也只能粗略地跟你解釋一下!原先的國家法典,代表的當然是貴族階層的利益,少數人的利益,損害的是森林國大多數子民的利益;而新的精靈法典代表的,將是全森林國大多數人的利益,那些貴族、宗室、各大勢力終將會被這部法典所淹沒、消滅!”
約瑟芬渾身一振,吃驚地說道:“這樣一來,陛下將是千古盛世的明君了!草民一個婦人,都可以預想得到,陛下這種治國理念,將會是森林國人人受益,森林國用不了多久,又可以屹立於世界之巔了!”
本傑明說道:“願望雖好,但困難重重!森林國貴族勢力割據已久,民力衰微,本王一個落難精靈王,一無其他貴族勢力支持,二無民心所向,雖心志堅定,一心爲國爲民,但恐怕也難以力挽狂瀾啊!”
約瑟芬起身打量着本傑明,許久才說道:“陛下何必煩惱,我雖一婦道之人,但也願爲陛下分勞!魔泉山莊只是近年來從德魯伊領地逃難出來的小家族,但還有更多的小家族在德魯伊領地受難,與本家族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如果陛下許可,本人願意秘密潛回德魯伊領地,聯繫各家族,聽命於陛下!但陛下需要給我一個承諾,如果這些人追隨陛下,將來何去何從?”
本傑明也是眼睛一亮,說道:“你當真願意效力本王,回到德魯伊陣營,做那些底層精靈族人的工作?你們可是千辛萬苦才掏出了德魯伊的魔爪,再次重返敵營,可謂危險重重啊!”
“哼,陛下未免也太小看人!”約瑟芬憤然說道,“陛下以王者之身,尚可爲我們這些草根小人着想,我又何惜這副軀殼!陛下放心,如果陛下真要按照精靈法典治國,在現在的森林國我不敢說,但在德魯伊領地之上,沒有一個精靈不擁護陛下,沒有誰不會爲這盛世創舉奮勇捐軀!”
本傑明倏地站起來,右手拔出配劍,左手抓起自己的一大縷頭髮,用寶劍將頭髮削斷,舉着斷髮對約瑟芬說道:“本王今日削髮明志,立志光復並重建森林國,讓森林國在精靈法典治下,人人得以自由,人人都有尊嚴,人人得以安居樂業,消滅宗族、貴族的割據勢力,取消一切奴隸奴役,任何觸犯精靈法典的人,都將收到精靈法典的懲罰,包括本王在內!”
約瑟芬激動地說道:“陛下可否借我精靈法典一觀?”
本傑明尷尬地笑了笑,但很快泰然地說道:“精靈法典只是本王的設想,尚未現世!本王想過了,精靈法典既然要讓人人都有尊嚴和自由,那就不能由本王一人編撰,而由森林國子民共同編撰。本王需要成立法典部門,由所有森林國子民獻計獻策,逐漸完成完善這一部曠世盛典。這是一部凌駕於王權之上的法典,夫人覺得本王現在手上有這部法典,能夠讓夫人一觀嗎?”
“全民編撰精靈法典!”約瑟芬震驚地自言自語道,“凌駕於王權之上,自由、尊嚴、安居樂業,哪一個概念不激動人心,哪一個不是我們這些最底層的草根民族的奢望?”
本傑明接着說道:“本王雖說是爲了光復森林國,光復精靈一族!但就全體森領國人和所有受到宗族、貴族勢力割據所害所牽連的人而言,現在他們只爲了精靈法典而戰,只爲了自己的利益而戰鬥!我相信,每一個森林國的子民,一定也會像你一樣,奮勇向前!”
本傑明說着,緩緩走下臺階,將左手的那一縷斷髮遞給約瑟芬。
約瑟芬愣了一下,躬身上前,雙手接過本傑明手中的那一縷斷髮,顫抖着說道:“爲精靈法典而戰,草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本傑明解下配劍,也一同遞給約瑟芬,說道:“沒有什麼草民,以後都沒有!現在你是本王派往德魯伊陣營的秘密聯絡官,少則一年,多則三年,本王將揭竿而起,並將爲精靈法典而戰的戰鬥檄文公佈天下!本王期待你能在敵營牽制德魯伊的勢力,適當策應本王的行動!本王給不了你什麼幫助,至少目前不能,你和身在敵營的子民,需要自己解決困難,爲森林國力立萬世之功勳!”
約瑟芬激動地說道:“想不到我魔泉山莊一個小小家族,竟得陛下如此器重!陛下容我回魔泉山莊一趟,稍作安排,我不在時,那裡的族人將任由陛下驅使。瑪麗莎和那二十來個飛馬精靈就先不回去了,一來沒有痊癒,行動不便,二來痊癒之後,也可以留在陛下身邊,聽由陛下差遣!”
本傑明輕輕點點頭,心中卻是暗暗佩服這個女人的果敢和遠見,爲了自己族人的安全和前途,不惜深入敵營!他知道約瑟芬留下瑪麗莎和那些族人,還有一層意思沒有說,那就是將自己的女兒瑪麗莎留在馬力申做人質,以免自己出爾反爾,對她的族人不利:“放心吧,本王說過的話,自然不回不算數!你既然願意追隨本王,本王當然求之不得!那麼,就將魔泉山莊的所有飛馬戰士改編到本王旗下,由瑪麗莎任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