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自覺地看向了自己手套時,陳旭也開口道:“能把你的手套交給我們拿去化驗一下麼?”
我把手套摘下來扔了過去。對方把手套收好之後道:“我得很遺憾地告訴你,根據現場留下的腳印分析,兇手的身高與體重和你極爲相似,所以,我暫時還不能放你走。你可以留在這兒好好想想有什麼線索,如果有發現,及時告訴我。”
陳旭把話說完,就帶着做筆錄的警察走了。他們兩個一出門,我的耳朵就顫動了兩下,飛快地捕捉到了走廊裡的一點聲音:“陳局,這麼多證據,怎麼不直接拘留他?”
“證據多麼?我怎麼覺得,沒有一樣能表明他就是兇手?如果,換成是你,你對帶着作案時的手套到處走?”
陳旭說的沒錯,雖然所有的證據都對我不利,但是仔細一看卻又漏洞百出,甚至可以說陷害我的手法並不高明。對方究竟想要做什麼?又是誰想陷害我?
我把最近遇到的人從頭到尾仔細想了一遍。除了已經死了的於長河,沒發現誰有陷害我的必要……
黑貓!
我的腦袋裡忽然閃過這兩個字。裳靈說過,在我施展走陰術的時候,還有一隻黑貓出現在現場。雖然黑貓被老馮一槍打斷了腿,但是事後卻沒人知道它跑去了什麼地方;最重要的是,老骨頭從來沒聽說過,白街的術士,有誰養過黑貓。
那個殺了於長河的人,八成就是黑貓的主人。但是,我現在卻只能在刑警隊耗時間,不到24小時,就算我能出去,後續的麻煩也沒法處理。畢竟術士還是依附於俗世生存,不能隨意挑戰俗世的法則。
既然出不去,我乾脆仰在椅子上睡了一覺。就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陳旭鐵青着臉色從門外走了進來:“老馮被害了!”
“什麼?”我猛地睜開了眼睛。
陳旭壓制着怒氣道:“我知道你是什麼人,也知道老馮這些天一直都跟你在一起。我需要你幫忙破案!”
“可以!”雖然我跟老馮不是深交,但是也算朋友。他在我眼皮底下遇害,我不可能坐視不理。
陳旭把我帶上警車,一邊開車一邊說道:“老馮今天出去查一個紙藝藝術家的死亡案,結果在他家裡遇害了。”
我沉着臉道:“老馮是怎麼死的?”
“我描述不清楚,你去現場看看就知道了。”陳旭說話時,從車座邊上拿出一疊資料:“這是那個紙藝家的資料……
那個人叫劉興,從他爺爺那輩開始就是
做紙活兒生意的。他從小就喜歡扎紙活,不過,長大之後並沒有子承父業,而是考取了美術學院。畢業以後一邊賣畫一邊潛心研究摺紙藝術,過去在奉城的名氣不小。
他用彩紙做出來的東西,甚至能達到亂真的程度。據說有一回,他跟朋友開玩笑,把對方的車給開走之後,再在原地放了一輛紙糊的汽車。結果,他朋友直到開車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上當了。
本來他也算是個很有前途的藝術家。結果,在十多年前死於一場離奇的意外……”
陳旭說到這兒,我已經從資料袋裡拿出了幾張案發現場的照片。照片裡的人,坐在一張工作臺前面,右手裡還握着一把夾鋼絲用的鉗子,左手按在一個鐵絲編成的骨架上。一根一米多長的鐵絲正好從骨架上崩了起來,從左眼眶邊上扎進了腦袋裡,血跡順着鐵絲流了一地。
我下意識問道:“一根鐵絲能把人穿死?”
“理論上當然不能!”
鐵絲雖然也有一定的硬度,但是相較之下還是過於柔軟。雖然扎穿人的眼珠綽綽有餘,但是想要刺穿顱骨,置人於死地,幾乎沒有可能。當然,如果是被武林高手用真氣貫穿的鐵絲,就另當別論了。所以陳旭纔會說“理論上不能”。
我合上資料:“這件案子是怎麼處理的?”
“當時辦案的人沒有找到任何他殺的痕跡,加上屍體腐爛嚴重,最後只能當成意外處理了。”陳旭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從技術角度講,當時處理的方式絕對沒有問題,而且也經過了反覆的推敲。”
我眯着眼睛看向對方:“你是什麼學校畢業的?”
我的意思是問他是不是術士。從古至今的公門當中都有一羣專門處理神鬼案的人。他們不一定處於什麼職位,也不見得是什麼高手,但是他們身後卻站着術道、武道的正派名門。
正因爲他們具備了“公門中人”和“名門弟子”的雙重身份,這些人才顯得異常難纏。所以,真正的術道中人一面諷刺着“自古公門無高手”,一面又對他們敬而遠之。
我覺得陳旭就有可能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陳旭笑了:“我不是術士,只不過接觸過那羣人而已。”
我眼睛掃向陳旭腰間上的那塊帶着“晨”字的玉佩時,順口說了一句:“你應該叫陳晨吧?”
陳旭的目光陡然一冷,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氣從他身上一閃即逝。
過了好半天,陳旭纔開口道:“
本來多蘭軒的案子,應該是我直接負責的。可是被另外的案子給耽誤了。”
他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我也沒有繼續追問。但是,他給我的感覺卻並不簡單。
就在我們兩個說話的功夫,陳旭已經把車給停在了一個廢棄的倉庫邊上:“這就是劉興的工作室,也是當年的死亡現場。”
陳旭挑開警戒線,跟負責維持秩序的警員說了一聲:“這是我請來的高級顧問。”
我剛一進倉庫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老馮的屍體就坐在倉庫的牆角上,胸口整個塌陷了下去,有些地方肋骨都已經從衣服裡支了出來。他的腦袋齊着脖子被斬落在地,從腔子裡噴出來的血,把牆角給染成了一片赤紅。
老馮的手槍被甩出了好幾米,看上去像是沒來得及開槍,就遭到了兇手的突襲。他幾乎是在沒有反抗的情況下被逼到了牆角。
陳旭紅着眼睛蹲在屍體旁邊,用手撩開了老馮的衣服:“老馮應該是被汽車給撞到了牆角,人爲不可能造成這麼大面積的創傷。但是他脖子上的傷口,卻看不出是什麼兇器……”
陳旭用手按住了老馮的傷口比劃了一下:“兇器是從咽喉的位置切進了脖子,然後斜下斬斷了頭顱。兇器不算鋒利,卻能一下切斷肌肉組織和骨骼。看來,兇手的速度和力道都十分驚人。”
我看過傷口之後道:“兇手用的是鐵鍬!”
“鐵鍬?”旁邊的法醫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仔細想想,一個兇手站在人前面,舉着一把鐵鍬,狠狠地往人脖子上剷下去,直到把他的腦袋鏟落下來。那種畫面,的確有點讓人不寒而慄。
陳旭站了起來:“找找附近有沒有兇器?”
負責現場的警員一下散了出去。我順着老馮屍體正對的方向走了幾步,指着對面堆着的那一摞油畫道:“老馮應該是在接近油畫的時候,被車給撞了。”
這間工作室因爲死過人,所以一直都處於封閉狀態,屋裡的擺設基本上沒動過。從我手指的角度上看,老馮應該是在走近油畫時,被從牆後面忽然衝出來的汽車給撞飛了出去。他落地之後,應該還挪動了兩下,把自己給縮在了牆角里。
這麼一來,汽車再想撞他,就只能撞向牆角。那輛車應該也是擠在牆角上向他連續撞了幾次,發現沒能把他當場撞死,兇手才下了車,用鐵鍬殺了老馮。看樣子,對方是急於要殺死老馮,才下了車。
分析完這些,我又皺眉道:“誰報的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