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曲軍歌而抵千軍萬馬。這是劉克武在張謇不說明之前,所不能想到的。張謇的話,讓劉克武突有茅塞頓開之感。待其話說完,劉克武不說話,反是又吟唱起來:“來自翻過五千裡的浪,還是在從前的城牆。所有歷史退色後的黃,其實國家仍在我身上。來自流過五千歲的汗,還是傳說中的城堡。所有倒在江湖裡的黃,只等我來給他名狀。”?
“新軍人,來到地上,挺起新的胸膛。新軍人,征戰路上天下知我不一樣。越動盪,越勇敢,國家難更要讓我防。一身坦蕩蕩到四方,五千年終於輪到我上場。從來沒有防不住的牆,只有最懦弱的心牆。所有散在土地裡的黃,載着頑強背上東方。”?
不錯,正是一首來自前世的香港80天王的一首《黃種人》,被劉克武略做修改後又唱了出來。各聲停止,張謇依然沉浸在那昂揚的曲風和雄壯的歌詞氛圍之中。?
看着他那幅樣子,劉克武竊笑一下。咳嗽一聲清下自己的嗓子同時,也將張謇的心神收了回來。待張謇再看向自己,劉克武才微笑的開口說到:“那麼,季直兄聽此曲又如何?可適合也做軍歌而用呢?”?
雙手連拍,張謇興奮之色溢於言表,竟站起身在拍了幾下手後,,緊緊抓住了劉克武的雙手,口中喜言到:“爵帥大才,曲壯詞盛,實爲軍歌首選。一句征戰路上天下知我不一樣,可讓將士聞之即生雄心。後面那句越動盪、越勇敢,國家難更要讓我防,更是可強軍心鬥志之筆。妙哉、壯哉、奇哉啊!”?
“那季直兄,在聽此曲。”將張謇按回到他的座位上,劉克武再清了下嗓子,聲起曲再出,又唱了起來:“血是男兒血,夢是男兒夢,放眼天下誰敢爭鋒。舉世稱英雄,多少男兒情,盡在征戰中,蕩盡敵者心不痛,新軍義氣重。”?
“血是男兒血,夢是男兒夢,放眼天下誰敢爭鋒。舉世稱英雄,多少男兒情。盡在俠義中,蕩盡敵者心不痛,新軍義氣重。騎快馬,開硬弓,我心有萬丈豪情。刀厚重,劍輕靈,要做就做新英雄……”?
歌聲停,再看張謇竟似傻了一般,瞪大了雙眼呆呆的盯住了劉克武。見他目瞪口呆的樣子,劉克武不禁感覺很是好笑。這些後世廣爲傳唱的歌,卻能把個狀元都唬的一愣一愣的,還真是夠非一般感覺的。?
你驚住,老子可沒那麼多時間,還有一首呢!劉克武再清嗓子,三斷張謇思緒,也不等他開口說話,竟又直接唱到:“男兒一口氣,有志向四方。感謝兄弟當初相攜幫。我懂得戰火中什麼是堅強,我懂得征程上什麼是方向。總有豪情千萬丈,愛拼纔會有希望。好男兒流血不流淚,有痛心裡藏。心裡藏……”?
“都說兄弟同闖蕩,我心也慨慷。面對疆場硝煙浪,我自笑看輕狂。一聲兄弟萬種愛,爲國甘斷腸。一聲兄弟萬種愛,爲國甘斷腸。雄糾糾,氣昂昂,好兄弟一起上。爲國咱是一條龍,爲家咱是一柱樑。雄糾糾,氣昂昂,好兄弟保國防。爲國咱是一條龍,爲家咱是一柱樑。”?
“男兒一口氣,有志在四方。感謝兄弟當初相攜幫。我懂得戰火中什麼是堅強,我懂得征程上什麼是方向。雄糾糾,氣昂昂,好兄弟一起上。爲國咱是一條龍,爲家咱是一柱樑。雄糾糾,氣昂昂,好兄弟保國防。爲國咱是一條龍,爲家咱是一柱樑……”?
歌聲又停,劉克武看到張謇竟然順着眼角流出了幾滴淚來。心中爲之大詫,靠地,這歌前生可是不只一次的聽過,卻沒見誰聽這歌居然能掉眼淚的。端起茶碗又奇怪的眼神盯向了張謇,劉克武喝完一口茶,纔開口問到:“季直兄這是爲的哪般?怎麼竟男人彈淚灑秋風了呢?”?
從歌中回過神來,張謇未答劉克武之話,竟是直接起身再跪倒,跪在劉克武身前就磕了三個響頭。頭磕完,他才擡頭看着劉克武說到:“好兄弟一起上。爲國咱是一條龍。爲家咱是一柱樑。雄糾糾,氣昂昂,好兄弟保國防。爲國咱是一條龍,爲家咱是一柱樑。”?
“爵帥此歌雖不如前三曲那般文雅,卻能唱出兄弟之情,戰友之誼。且,好兄弟不分心、不分離,此情至真矣!有爵帥此情,在下若在與翁師傅藕斷絲連,實非君子該爲之事了!自今日起,季直此生,唯視爵帥爲主。若生二心,天地共誅。”?
張謇其實一直都與翁同龢保持着聯繫,他的一舉一動,實際上都未逃脫陸建章的監控。好在這個張謇之前並未真知道復興社太多的事,只是因爲自己給了他光明無限的前途,纔要加入到復興社中。不然,可能這位看似劉克武很是信任的狀元郎,早就身首異處了。?
此時聽完自己這第四首後世之曲,竟真的徹底歸心,倒是劉克武今日最是意外的一個大收穫了。起身將張謇從地上拉起來,劉克武微笑的對着他說:“季直兄來濟南之日,本帥就已言明。你我即同地而爲官,即同道同德,即爲兄弟也!故,雖知兄長仍時與翁師傅有聯繫,但卻信兄長不會賣友求榮而未加干涉。即是季直兄您已定兄弟同創大業之心,那日後你我兄弟,可就真要多多齊心纔是了。”?
被從地上拉了起來,張謇聞聽劉克武所言,鄭重的點了點頭,說到:“爵帥少年得志,曠我大清歷朝之先。日後我張謇。必全心奉您爲主,兄弟同創新天地,復興我華夏惶惶之威矣。”?
語鋒一變,張謇又盯住劉克武問到:“只是,爵帥您這一出就是四首軍歌之作,不知都是其他三首又爲何名?更不知欲爲何用呢?”?
拉着徹底被自己收心的張謇坐回椅子上,劉克武才笑着開口釋言到:“第一曲,本帥欲用爲山東新軍第一鎮軍歌之用。第二曲,名爲《新軍人》,欲交江蘇新軍爲軍曲之用。第三曲,名曰《新英雄》,意爲勵我新軍將士都爭做新英雄之意,欲交與安徽新軍而用之。最後一曲,則名《兄弟曲》,統用於三省警察之中。”?
“哦,爵帥是連警察也一併給予建曲定歌以鼓士氣了。如此一來,呵呵,怕是袁黨又要徹底懼而怒生、妒而無奈了啊!”張謇也明白,劉克武此時除了朝廷中的帝黨清流一派之外,一直視爲最大心腹之患的,就只有袁世凱那一黨。所以,此時話說出來,也就自然將袁黨列爲首重之敵。?
點下頭,又搖了下頭,劉克武才接話回到:“怕若真讓本帥將三省軍警之心盡收了,兩江劉部臺和朝中榮中堂,都要爲之惶恐咯!到時候啊,咱們要面對的,很可能將不再只是帝黨與袁黨兩派勢力。你要知道,若安徽與江蘇徹底軍心歸我,那劉大人那個兩江總督,可就隨時能爲我代之了啊!怕是劉大人,會因此而與本帥反目啊!”?
聞聽此言,張謇也不禁爲之一怔神。但他的爲官經驗,畢竟是比劉克武和身邊那些人都多許多的。只略一愣神,張謇就在重新擡頭後,面帶微笑的說到:“皇上不信爵帥,又怎能委您接替三朝老臣劉部臺呢?呵呵。若爵帥恐劉部臺誤解,那就讓季直南下南京,去面陳厲害與他。相信憑季直之才,實情相告,劉部臺當能釋然吧!”?
要的就是讓你去給老子徹底打通劉坤一的關係,自己要求反倒省了很多事。其實劉克武之所以說這樣的話,就是想讓張謇去次南京。張謇之名,劉坤一這個當朝洋務三領袖,也是早慕其名並曾想招入門下的。只可惜劉坤一一輩子都是封疆重吏,卻在這科舉事上根本搶不過那位翁師傅。?
而若讓張之洞力保之人,去遊說同爲三老、政見相同的劉坤一,其效果必然是要比派其他人去好的很多。首先是張謇於洋務上,見解頗似張之洞,又多出了實業思想使其與劉坤一可謂有共同語。?
其次,張謇最能瞭解自己的想法,臨場應變不會太遠於自己的思想。只有不偏離自己思想太多,日後再與劉坤一交往、合作才能掌握更多的先機。?
其三,張謇自身就有交際和官術全面之才,讓他去與劉坤一交涉,保不準就又能在取得劉坤一真心的鼎力相助的同時,爲兩江的諸人爭取到更大的便利。搞不好,直接還能給自己多要來點支持呢。?
見張謇自己要求是兩江了,劉克武卻裝出了一臉爲難的表情,裝做遲疑的說到:“季直兄若去金陵,那我這身邊,可就無人再擅上書之文、曉我真思之事了啊!”?
爽朗一笑,張謇接回話說到:“爵帥身邊,人才濟濟。季直之才,唯善讀心一術而已。我去金陵,吳景濂與王永江二人,可常侍爵帥左右。若能讓嚴、楊二總兵前來,那相信可更讓爵帥從此無憂。缺我季直一人無甚大礙,那四才方爲爵帥不可缺之股肱之人也!”?
聽張謇前半句話,劉克武心中生火,還以爲他要自比諸葛呢!到後面他的話一變,說出了那四人方爲股肱之人的話,讓劉克武聽完不禁欣慰的笑了一下。文人有傲骨,但若自視太高的話,卻是任何一個爲君主大權之人,都難容難用的。?
他能自己把話轉回來,劉克武更是對其人之才大加讚賞。待其話停,劉克武接回話說到:“那就有勞季直兄,明日就動身,去金陵代本帥會一會劉部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