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二章 心病

“怎麼?難道想靠這種不入流的幻術來戰勝我?”短暫的震驚過後,獨角火龍蜥迅速恢復了鎮定,雙手一揮,身上便出現了一層赤紅色的防護罩,將身體四周都護了個嚴嚴實實。

“以爲這樣就能防得住嗎?”林笑冷笑一聲,無數道身影前仆後繼地撞在了防護罩上,像是密集的雨點般尋找着上面的漏洞。

“孃的,這到底是哪門子的幻術?”感受到防護罩上傳來的激烈震盪,獨角火龍蜥突然發覺到了不妥之處,林笑的分身似乎個個都有攻擊性,完全沒有真假虛實的區別。

“就是這兒了!”感受到防護罩上的一點在能量的運轉上微微一滯,出現了一絲轉瞬即逝的空當,林笑的萬千分身一下子便合而爲一,黑棘槍如一道黑色閃電,朝那處薄弱點狠狠刺去。

“啪”的一聲,赤紅色防護罩終於不堪林笑的連番打擊,被這威猛無匹的一槍捅出一個大洞,露出了藏在裡面的獨角火龍蜥。

“嗤”,沒有料到會出現這種結局,獨角火龍蜥全無防備地被林笑的長槍劃肩而過,留下了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

“爲什麼不對準我的胸口?”對自己仍在汩汩流血的傷口毫不在意,獨角火龍蜥反倒是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我們無冤無仇,殺了你,對我可是一點兒好處都沒有。”見獨角火龍蜥已無心再戰,林笑收起了黑棘槍,一臉平靜地回答道。

“你以爲我會感激你麼?”獨角火龍蜥緩緩地轉過身來,面色陰晴不定道。

“這個……我還真不敢奢望。”林笑平心而論道:“我不想殺人,更不願和你們獸族結下仇怨,只是想要你一截獨角來救命,僅此而已。”

“他不想殺你,我們卻想殺!”林笑話音剛落,一直躲在天上的包家父子終於按捺不住,顯出了身形。此刻,好不容易逮着了獨角火龍蜥受傷的時候,他們絕不能坐視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從自己眼前溜走。

“你們又是誰?”一見半路又殺出個程咬金,獨角火龍蜥不由眯起雙眼,冷冷地問道。

“你難道忘了嗎?二十多年前,我們有一支獵魔隊伍曾經栽在了你的手上,以致於弄得全軍覆沒,而我,便是當年僥倖逃脫的唯一生還者。”包打聽面色鐵青地說道。

“二十年前?哼,那麼久的事情誰還記得?”聽了包打聽的話,獨角火龍蜥一臉不屑地說道:“何況,這多年來,死在我手上的人類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如果個個都要找我報仇的話,我便是身具三頭六臂也招呼不過來啊!”

“你……”聽了獨角火龍蜥這般欠扁的回答,包打聽不由氣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自己把這視爲奇恥大辱,二十多年來從不敢忘,人家卻壓根沒把你當一回事。

“包老闆,小掌櫃,你們爺倆一路跟蹤我而來,原來就是爲了這碼事兒啊。”一直冷眼旁觀的林笑突然插口道:“之前,我還以爲你們是想從我身上撈些好處,現在才明白,竟是要來找獨角火龍蜥的麻煩。”

“如果不是爲了找它的麻煩,你以爲我爲什麼會有它如此詳細的資料?”包打聽苦澀地說道:“林笑,等會兒你不要插手,這是我們跟它之間的私人恩怨。”

“可是……我不覺得以你們二人的實力,便能敵得過獨角火龍蜥,哪怕它受傷了也不行。”林笑搖搖頭,委婉地勸道。

“行不行,總要試試才知道,否則,我怎麼對得起死去的那些兄弟?”包打聽態度堅決道。

“哼,那你就是找死!”聽了這話,獨角火龍蜥不禁冷哼一聲,身上爆出一股濃烈至極的殺氣。

“等會兒,我能再說兩句不?”眼見雙方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林笑連忙開口道。

“你還想說什麼?”獨角火龍蜥皺眉道。

“我覺得你們應該再好好談談,畢竟事情過去了這麼久,繼續追究下去,似乎也沒有這個必要。”林笑這話倒有多半是對包打聽說的。

“我何嘗沒有想過?可惜,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包打聽臉色複雜地說道:“如果不能打開這個心結,我一輩子也快樂不起來,那些曾一起在‘黑木槿’旗下共事過的戰友們,也不會原諒我。”

“黑木槿旗?!我想起來了,你是當年的那個人!”不料,聽到黑木槿這三個字,獨角火龍蜥總算是回憶起了曾經的往事,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神情。

“你都想到了些什麼?”包打聽突然緊張地問道。

“原本,我不該記得這些沒用的東西,但是,黑木槿給我的印象卻太深刻了。”獨角火龍蜥一字一頓地說道:“當年,你們的勇猛給我留下了很不愉快的回憶,如果不是那棵‘神仙草’對我至關重要,我或許會讓給你們也說不定。”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爲了一棵神仙草,我們惹上了不該惹的麻煩,可能真是應了那句‘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的俗語吧。”包打聽痛苦地繼續道:“現在想來,或許那一切都很不值得,但對於死去的人們,我總該要有個交待。”

“哈哈……你的確應該有個交待,因爲,你是臨陣脫逃,用其他人的性命換得自己安全的膽小鬼!”獨角火龍蜥突然語出驚人道。

“你說什麼?有膽子再說一遍看看?”聽到獨角火龍蜥如此詆譭自己的老爸,包容立馬火冒三丈,對其怒目相向道。

“哼,兇我有什麼用?是不是事實,你問問他本人不就行了?”獨角火龍蜥神情自若地說道。

“不用問了,他說的都是事實。”沒等包容再說什麼,包打聽便已經開口坦白,將自己最不願提及的傷疤給殘忍地掀開。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聽到這兒,連林笑都開始感興趣了。

“有什麼好說的,只不過是一個初上戰場的愣頭青,在死亡面前卻而止步,扔下夥伴後逃之夭夭的悲哀故事罷了。”包打聽一臉傷感道:“而且,不小心驚動獨角火龍蜥的人,就是我!”

“哈哈,也就是說,是你把他們衆人引上了死路,自己卻逃出生天。”獨角火龍蜥大笑着說道:“怪不得,你現在會如此恨我了,其實,你恨得不過是你自己罷了!”

“包老闆,你想用現在的勇敢去彌補當初的怯懦嗎?可是,恕我直言,這種做法對你兒子來說,並不公平。”林笑忍不住搖頭道。

“或許你說得很對,可我沒有別的選擇,我想,容兒也會明白這一點的。”看了身旁的包容一眼,包打聽欣慰地說道。從他兒子的目光裡,他能看到一種鼓勵和堅持的味道,對一位父親來說,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呢?

“如果這樣的話,那麼對不起,我要出手阻止你了。”沒等獨角火龍蜥率先行動,林笑已經搶在他之前擋住了包家父子。

“爲什麼要這麼做?”包打聽似乎無法理解林笑的選擇。

“算是還你一個人情吧。”林笑的回答很簡單,可聽在包打聽的耳中,卻讓他生出幾分感動。

“你並不欠我什麼,完全沒必要這麼做。”包打聽知道,林笑看似是在攔着他,實際上,攔的卻是獨角火龍蜥。

“可是,你也不欠你死去的那些兄弟。”林笑一臉坦然道:“要知道,組隊出來探險、尋寶本來就是一種玩命的買賣,遇上看守的強力魔獸甚至是妖獸,也屬稀鬆平常的事情,你又何苦背上這種說不上對錯的包袱呢?”

“但……”包打聽臉上一僵,不知該如何迴應林笑的質疑。

“但什麼但?你們人類就會因爲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Lang費時間!”粗暴地打斷了兩人對話,獨角火龍蜥已經受不了這種磨磨唧唧的場面,施展出一記手刀,將自己的獨角削下一塊兒後,很是隨意地扔給了林笑。

“這、這是什麼意思?”完全沒料到獨角火龍蜥的這種意外之舉,林笑不由呆愣當場,捧着手中那一截自己日思夜想的獨角,訥訥地問道。

“你們倆不是要找我麻煩嗎?想殺我是不可能的了,無非便是要取些戰利品回去,諾,這一截斷角總該能滿足你們的要求了吧?”獨角火龍蜥不耐煩地說道:“不過,這小子似乎比你們更需要它,我就自作主張,替你們把斷角送給他了,沒問題吧?”

在獨角火龍蜥看來,林笑三番五次阻止自己出手,對包打聽等人實有救命之恩,自己這麼做,正好能替他們還了這個人情,可謂是皆大歡喜。

“爹,你怎麼看?”眼見出現了這種極具戲劇性的轉折,包容忍不住出聲問道。

“這……我也無話可說了。”包打聽沉默半晌,終是苦笑着搖了搖頭,接受了這種不圓滿中的圓滿。

“哈哈,臭小子,今日我輸了你半招,實在是冤枉的很,要是依着我以前的脾氣,非得再跟你大戰幾場,掙回些顏面才行。只不過,此刻我化形成功,正是需要好好鞏固的時候,咱們來日方長吧!”說完這話,獨角火龍蜥便迫不及待地一頭鑽進了黑水泥沼,自顧自地逍遙去了。

“我靠,現在連獸族也這麼好面子麼?”林笑嘀咕了一句,這才轉向包打聽道:“看來,能這麼輕鬆地取到這傢伙的獨角,我還要多謝謝你們啊。”

“這句話我覺得還是由我來說比較合適。”包打聽咧嘴一笑,旋即,又一本正經道:“林笑,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呃,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身份的?”林笑頗有些意外道。

“你忘了,我可是搞情報工作的!”包打聽露出一絲得意之色,繼續說道:“其實,像你這樣的人物,現在出門真的應該打扮一下,否則,你這張臉就是個最醒目的目標啊!”

“多謝提醒,我一定會改進的。”林笑鬱悶地撓撓頭,接着說道:“取了這獨角後,我接下來還有很多地方要走,行程都已經排得滿滿當當了。”

“這麼說來,你不會馬上回青山城咯?”包容略顯遺憾地問道。

“對,沒個一兩年,這趟是回不去的。”林笑點頭道。

“好吧,那我們只能自己去青山城了。”包打聽無奈地搖搖頭,一番哀怨無限的話語,卻聽得林笑狂喜不已。

“你們想投靠我?!”對於一品堂所佔據的黑水城、一品城、藍光城以及神機城,林笑一直都缺少有效的信息渠道,故而,此刻的包打聽之於他來說,簡直是雪中送炭,想啥來啥啊!

“我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你既然肯這麼仗義地爲我們出頭,投入你的麾下效力,也算是知恩圖報吧。再說了,林笑和青山城的大名,現在在西北連環十二城那可是如雷貫耳,我們跟着你混,怎麼看都是一項很有前途的事業。”包打聽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

“對啊,更何況黑水城馬上便要面臨黃金宮之亂,早些逃離這個是非之地,應該是個明智的選擇。”包容也隨聲附和道,臉上顯出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能夠和林笑一起奮鬥,對於他們這樣的年輕人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恐怕是外人很難理解的。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你們去青山城的話,隊輔一定會很高興的!”林笑一邊開心地說道,一邊將自己的一件貼身之物交到了包打聽手中,接着說道:“拿着這東西去見楊萬里,他肯定不會教你們失望的。”

“好,林笑,那我們就告辭了,希望你能早點兒結束行程,回到青山城,跟我們一起開創大場面!”包打聽動情地說道。

“放心吧好朋友,我一定會盡快回來的。”林笑和他們二人擁抱了一下,隨後,便獨自離開,繼續奔向前程……

三個月後,林笑在絕域山脈的一處隱秘之地,找到了“千年冰晶花”。

五個月後,林笑於西北的蘭陵古道擊殺“凝霜雪狼”,取得了它的兩顆犬牙。

八個月後,歷經一連串的苦戰,林笑從十大獵魔組織“絕地聖歌”的手中搶得“燒仙草”兩株。

一年後,在林笑剛過完十九歲的生日不久,他終於找到了人級妖獸“帝虎”,並將其左眼挖下,使得李四留給他的秘方中,只剩下了最後一種奇物“玄天髓液”。

按照李四給他的信息顯示,這玄天髓液實是一種鍾ru液,此種鍾ru只有凌霄宮所在的“祈雲山”上纔有,所以,林笑的最後一站其實便是實現了自己當初對趙小柔的承諾。

“玄天髓液,有了這玩意之後,我就能煉製出李四所提到的‘聖體凝魂丹’,解毒之日便不遠矣!”走在鬱鬱蔥蔥的一片叢林之中,一臉鬍渣的林笑邊行邊想着,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

原本,他以爲用兩年時間去尋找這些珍貴至極的寶物,希望應該是很渺茫的,誰知,林笑卻是低估了自己的實力與運道。他不僅只花了一年多點兒便收集全了六樣材料中的五樣,還藉此機會大大提升了自己的戰鬥能力,將實力提升至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此刻的林笑,你只要用心去打量一眼,便會驚奇地發現,他整個人好像是被一層淡淡的光膜所覆蓋,顯出一副若有若無的虛幻感,也不知是練了什麼功夫所致。另外,林笑在這一年間,個子也長高了不少,身上的肌肉層次分明,清晰可見,讓人一看便知是個牛掰的角色。

“凌霄宮麼?我來了!”腳底下青光一閃,林笑不知何時放出了一隻收服自絕域山脈的獅鷲,撲騰着翅膀,往九天之外飛去……

“阿嚏!”趙小柔一隻手倚在窗前,支撐着自己的小腦袋,突然就打了個不大不小的噴嚏,可把仙兒和月兒這兩位貼身丫鬟給嚇壞了。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地怎麼會感冒呢?”仙兒一臉擔憂道。

“我靠,我們習武之人還有感冒的可能行麼?”趙小柔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繼續:“我只是鼻子有點癢而已。”

“我猜小姐是想林笑了,金公子發動了遁影神宗在這邊的所有勢力,都沒有發現林笑的蹤跡,他還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啊!”月兒忍不住插嘴到。

“那是當然,我看上的人還會有錯麼?”趙小柔心裡嘀咕了一句,嘴上卻說道:“想他個大頭鬼啊,一年多前,是他親口拒絕了我的請求,到了現在,我還管他是死是活作甚?”

"小姐真是個愛記仇的人啊。"仙兒湊到月兒耳邊,小聲囁嚅道。

“誰說不是呢!”月兒深以爲然地點點頭,再也不敢胡言亂語了。

“小姐,老爺交待過,下個月便要正式籌辦你和金公子的婚禮了,你到底有沒有做好打算啊?”仙兒突然說起了最近這個讓他們苦惱到爆的問題。

“怎麼?他答應我比武招親的請求了?”趙小柔翻了翻白眼,一臉鬱悶地問道。

“是啊,他說了,反正即便是比武招親,最後贏得人也一樣是金公子,實在沒必要多此一舉。

“靠,這怎麼能叫多此一舉呢?這是最公平、最合理、最划算,也最有效率的辦法啊!”趙小柔興高采烈地繼續道:“而且,打擂臺的人在過五關斬六將後,還要面對我的阻擊,只有真正能夠擊敗我的人,纔有娶我趙小柔的資格!”

“小姐,你再這麼強勢,男人們怕是都要被你給嚇跑了呢。”仙兒哭笑不得地接着道:“況且,你現在的實力已經突飛猛進,連老爺子都覺得很不可思議,能打過你的人絕對是寥寥無幾,用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一隻手數得過來,那不是還有五個人麼?不行,我的目標是將他們全部幹掉,一個不剩!”趙小柔斬釘截鐵道,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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