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默放下酒杯,看着失魂落魄的秦鬱臣。
“你剛纔說什麼?我沒太聽清楚。”
蕭默是真沒聽清,需要秦鬱臣重複。沒想到秦鬱臣仰頭大笑,“好。你要我說,我就說。蕭默,你拒絕我,是爲了那個女人?”
蕭默肯定,自己喝醉了,他似乎從秦鬱臣的話中聽出嫉妒的味道。
“哥們,別多想,我和顧魔女有些事要談。和大嫂有關的。來,喝酒。”
秦鬱臣被他拉着坐下,手中又塞進一個酒杯,正是印着口紅印的那個。
該說他傻呢還是笨呢?出生蕭家,居然一點心都不長。秦鬱臣看着自顧自樂的蕭默,伸手摟住他脖子。
蕭默恍惚一下,看看自己脖子上的胳膊,再看看秦鬱臣認真的面孔,嘿嘿一笑,“哥們,你這是啥意思?”
秦鬱臣深吸一口氣,貼着他的臉說:“蕭默,你真不知道?”
蕭默立刻清醒。
秦鬱臣說話的語氣和神態,和他泡妹子時做的一模一樣。他哥們受啥刺激了?怎麼怪怪的。
“鬱臣,你要是不喜歡我晚上喝酒,我以後不喝了。你別嚇我。要不我明天去寺廟給你求個平安符。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秦鬱臣垂下眼瞼,“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蕭默,我喜歡你。是你大哥對程小姐的那種喜歡。”
蕭默愣了一下,摸摸自己的額頭,再摸摸秦鬱臣的額頭,“沒發燒,怎麼說胡話?”
秦鬱臣抓住他的手,“我沒開玩笑。顧茉莉早就看出我對你有想法,所以一直擠兌我。蕭默,你今天只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蕭默看着他,像是第一次認識他,眼中充滿迷茫。
“鬱臣,你別嚇我。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男人怎麼會喜歡男人?”
秦鬱臣看着他,直到蕭默惶恐的眼眸充滿他的倒影,猛地低頭,吻上他的脣。
蕭默嚇傻了,呆呆地任由他動作。下一刻,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麼,下意識使足勁兒推開秦鬱臣。
秦鬱臣冷不防被推開,跌倒在沙發上,擦擦嘴角,一向冷靜的眼眸中閃着瘋狂的光芒,“蕭默,你現在知道我不是開玩笑了吧。”
蕭默一邊搖頭一邊後退,“不對。一定是顧魔女說服你戲弄我的。一定是這樣。”說着,驚慌失措地站起,跌跌撞撞衝到門口。一路上撞到四五個人,連“對不起”都沒時間說,頭也不回往前跑,好像後面跟着的是洪水猛獸。
角落裡,秦鬱臣摘下眼鏡,揉揉眼睛。再睜開眼,眼角斜長的丹鳳眼中劃過一抹流光,視線落在酒杯上。
“顧茉莉,如果這就是你要的,給你呈現又何妨?”
向來只有朋友之儀的哥們突然對自己表達愛慕,蕭默腦子亂成一團漿糊。開着車亂跑。情緒鎮定下來,才發現自己居然停在顧茉莉的公寓樓下。
大半夜地回家肯定會驚動老媽,反正沒地方去,不如求顧魔女收留自己,反正兩人有合作過的經歷,她應該不至於爲難自己。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蕭默動手給顧茉莉打電話。他就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沒想到打通了,而且還成了。蕭默頓時覺得這是個奇幻的夜晚——接近凌晨四點去一個女人家借宿,沒被罵神經病或者流氓,還能住進屋。
顧茉莉穿着家居服,頭髮披散下來,髮絲還帶着水珠,手中端着咖啡杯,儼然一副準備熬夜的姿態。
蕭默進屋,換鞋,好奇地問道:“你熬通宵?”
顧茉莉精神很好,“是啊,荒廢了好幾天,進度耽誤了不少,再不努力就交不了稿了。”
蕭默只是隨口一問,並沒在意她說什麼,只是看到茶几上的零食,毫不客氣地撲過去,“正好我餓了。”
顧茉莉跟隨其後,“誰讓你動我的東西?”
蕭默被顧茉莉絆了一下,不小心趴在沙發上,雖然不疼,但很狼狽。蕭默坐直身體,咧咧嘴,“你這女人,除了長得像個女人,其他哪個方面是女人?”
顧茉莉保護好自己的零食,反脣相譏,“你這男人,除了長得像男人,那點是男人?”
蕭默對號入座,騰地站起來,“老子就是個男人,老子喜歡的是女人。”
顧茉莉放下零食,雙手叉腰,“誰知道?你就是個娘炮。”
蕭默怒氣被點燃,“是不是男人,又不是你說了算。我……我……”
蕭默半天說不出話來。
顧茉莉揮揮手,“算了,我不和你計較。”
蕭默咬牙,“不行。今天我就要和你計較。你不是很能喝嗎?今天我們拼酒,要是你輸了,以後把我不是男人這種話嚥到肚子裡,見到我都要恭恭敬敬地叫我默哥。”
默哥?顧茉莉笑得肚疼。
“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讓姑奶奶叫哥的人,至今還未出生呢。”
蕭默眼中噴火,“就這麼定了。拼酒!”
“拼!”
與顧茉莉這邊的風起雲涌相比,程箏然那邊要安靜很多。
程箏然和蕭逸冷戰一個星期,覺得這一個星期幾乎是度日如年。現在終於冰釋前嫌,程箏然大鬆一口氣,纔想起連着五六天沒有好好吃東西,吵得鬧得要蕭逸做好吃的。蕭逸但笑不語。程箏然拉下臉撒嬌,蕭逸仍然不爲所動。
爭執片刻後,程箏然泫然若泣,“山不就我,我就山。你想吃什麼?”
蕭逸得償所願,“你做什麼,我吃什麼。”
程箏然心不甘情不願地往廚房走,“真是個懶蟲。”
蕭逸伸懶腰,舒服地躺在沙發上。感慨,吵架真是要命,要是一輩子這麼好好相處就好了。但顯然,不吵架的夫妻是不存在的。
程箏然從廚房探出半個身體,“蕭逸,廚房沒別的食材了。只有半份米飯和幾顆雞蛋。我就做蛋炒飯吧。”
最簡單的蛋炒飯,最家常的蛋炒飯,蕭逸肚子裡的饞蟲被勾起,立馬坐起身,揉着肚子說:“一聽到蛋炒飯的名號,我的肚子就唱空城計了。箏然,快來拯救它。”
程箏然“哼”了一聲,“出息。”
飯菜香味從廚房飄出,蕭逸光着腳走到廚房門口,看到程箏然繫着圍裙在竈臺前忙來忙去,頓時覺得人生圓滿了。
網上說,最可悲的女人就是三轉,圍着鍋臺轉,圍着孩子轉,圍着老公轉。這樣的女人眼界太小,活得沒有自我。但社會總是矯枉過正,以至於這條至理名言成爲很多不會居家過日子的女人的口頭禪。想想真是好笑。社會鼓勵女人出去工作,忽視家庭的重要性,不過是那些男人沒本事養家餬口而已的藉口。
程箏然揮着鍋鏟,“蕭逸,你先出去。”
蕭逸從來不乖乖聽話,伸手摟住她的腰,“老婆真好。”
程箏然身體僵了一下,“你先出去,我這邊忙。”
“哦。”
蕭逸不情不願放開手,眼神微閃,“老婆,圍裙的帶子鬆了。”
“嗯。”忙碌中的程箏然沒理會蕭逸。
蕭逸手指微動,圍裙的帶子解開,程箏然“呀”了一聲,蕭逸說:“老婆別怕,我給繫上。”
程箏然配合他站好,蕭逸趁機雙手握着她的腰,停頓一下,有條不紊地繫好。
“你先出去。蛋炒飯馬上就好。”
蕭逸乖乖走出廚房,在沙發上正襟危坐。剛纔那一觸碰,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好細的腰,幾乎一掐就斷。想着,額頭冒出冷汗。
程箏然端着餐具出來,“發什麼愣?不是早就吵着要吃飯?”
蕭逸下意識彈跳起,“哦。”
程箏然狐疑地打量蕭逸。究竟發生什麼事,讓他如此失態?
蕭逸掩飾自己的慌張,大口吞飯,堅決不看程箏然的反應。
看着蕭逸狼吞虎嚥,程箏然自責不已。早知道他餓到這種程度,她應該去24小時便利超市給他買麪包。
蕭逸吃了大半,才愣愣地問:“你不餓?”
程箏然看着他,不好意思說自己餓,“是不是不夠吃,我再去做。”
蕭逸暗自揉着發脹的肚子,“你吃吧,我看着你吃。”
程箏然拿起勺子,卻沒動。她擔心蕭逸是故意遷就自己,於是把她的那份推到蕭逸面前,“還是你吃吧。我不餓。”
程箏然說的果斷,但眼神卻對誘人的蛋炒飯戀戀不捨。她是真的餓啊。
蕭逸笑得無力,“還是你吃吧。我真不餓。”
程箏然搖頭。既然決定讓他吃飽,怎能半途而廢。“我也不餓。”
看着滿滿一盤子蛋炒飯,蕭逸幾乎要哭出來。張嘴,打嗝,“你看……我……咯……”
程箏然漂亮的眼睛眯起來,“原來,你真吃飽了。”
女人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你猜不着。
蕭逸扶額長嘆,這話誰說的,真他母親的有道理。他明明說的很明白,爲什麼程箏然還是生氣?
程箏然瞪了他一眼,深覺自己浪費感情,與其擔心這個腹黑的傢伙,還不如慰勞自己的五臟廟!
大口大口嚼着食物,眼睛瞪着蕭逸。蕭逸有種錯覺,她吃的不是食物,而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