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辛彥,你這是做什麼?”
手臂有些疼,舒蔚抿了抿脣將眸子揚起來,她細細打量着男人的表情,才發覺後者一直在生氣。
氣她……這麼反覆無常的麼?
舒蔚張了張嘴想解釋,紅脣蠕動着欲言又止時,男人卻忽然俯身靠近。
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距離極近的地方響起:“你是不是以爲,這裡總是任由你來來回回的?”
顧辛彥一手拍在心口上,眸色不但冷厲,還帶着些許失望和挫敗。
他就這麼死死拽着舒蔚,將人拉在身體最貼近之處,狠狠質問:“你說走就走,說留就留,把我當什麼?把我對你的感情當成什麼?”
“我……”
她愣了愣,想反駁時才發現,自己竟找不出好的理由。
舒蔚下意識握緊了雙手,才意識到其實自己的行爲,不正如他所說的那樣麼?
“這一次,你又打着什麼主意?”男人本已遠離,忽然透過前方車子玻璃反射,看見那道蕭瑟孤寂的身影,心裡某處竟又被擊中一般,逼得他不得不立刻返回。
他有些惱羞成怒了,盯着舒蔚厲聲質問:“顧氏的資料你拿到手,念念也給了你,你還想要什麼!”
舒蔚眨眨眼:“想要你……”
咳!
某人眼角抽搐了下,身軀僵硬在當場。剛剛的盛氣凌人一下子就變成了溫柔可人。
他幾乎是苦笑着,狠狠壓抑着心底的氣憤:“別鬧!”
“我沒有鬧,我就是還想要你。”
到這時候,舒蔚也不矯情了,見着男人瞬息萬變的臉色之後,低低解釋:“念念非要一個爹地,我總不能隨便給他找一個。怎麼想,都還是親生的最好,你覺得呢?”
他覺得呢?
顧辛彥倏然瞪大眸子,恨不得一把將這女人掐死。
該死的他覺得超級好!
舒蔚垂了垂眸子,腳尖點在地面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發出了聲音:“如果你不喜歡,那我就重新給念念找個。反正是隻是說要爹地,沒說要個什麼樣的爹地。”
這聲咕噥落在男人眼底,幾乎將他最後一絲理智挑破。
“你閉嘴,舒蔚、我簡直,簡直恨不得……”他狠狠到,但簡直要將她怎麼樣呢,始終沒有說出口。
對上舒蔚澄澈的目光,顧辛彥竟還感覺心跳漏了一拍。
他重重捏緊拳頭,忽然道:“我就當沒聽說過!”
話落當即轉身,跨出的步伐極大,沒多久便走的遠遠的。
舒蔚訝異地挑了挑眉,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那離去的背影有些慌亂,也有些孤寂落寞。可他就這麼離開了,那是不是意味着……
拒絕了自己?
她像是被人挖空了心一樣,身子裡忽然生出一股無力感。強烈的挫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只能用力掐着掌心,藉此緩和心疼。
他竟然不要自己,那男人,竟就這麼丟下她走了!
舒蔚氣不過,努力深呼吸着往前跑。也不管男人步伐有多大,就非要跟上去。
“顧辛彥,你等等。”
沒有迴應,男人徑直朝着走着,連步伐節奏都不曾改變。
舒蔚
怒:“顧辛彥,你站住!”
“我讓你給我站住!”
她抓狂,閉着眼睛大喊。再睜開時果然就看見了停在眼前不再行動的男人。
好,很好。
舒蔚脣角露出一抹笑容,喜滋滋地朝他靠近,心道這男人看來還是聽話的嘛,至少再不樂意也停了。
等等。
她以爲自己終於追上,以爲顧辛彥終於停下來。
可突然,有一輛藍色出租車停在了男人面前,車門打開,那個她以爲那樣乖巧地等待自己的男人……上車離開了。
“喂!”
舒蔚尖叫,幾欲抓狂。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男人就是在故意耍弄自己。要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要讓她知道出爾反爾的代價。
好,她就做給他看!
舒蔚當下挽起袖子,也不管腳上還穿着幾釐米高跟鞋,狠狠一跺腳,衝到馬路中央攔下一輛出租車。
“快,追上前面的。”
“好嘞。”師傅很是爽快,說追就追,油門踩到底,彼此的速度一下子就被拉近。
但這裡畢竟是機場,車流人流密集。前面的出租車在一連被兩個紅綠燈阻擋了之後,總算是將距離被拉到十幾米。
舒蔚緊緊盯着前方,在紅綠燈交換的前一刻急忙催促出租車師傅:“快快快,快追上。”
“好好好您別急,我馬上追。”司機師傅急忙踩下油門,兩輛車迅速的距離迅速靠近,可就在舒蔚以爲自己能追上他的時候,前方的車子忽然加速離開路口。
司機師傅大驚失色,擡起頭就看見正對着自己的紅燈,於是立刻剎車!
“衝過去。”
她顧不上那些,見旁邊車流量比較少,便拽着方向盤要求司機衝過去。一邊喊一邊道:“罰款我來交,你趕緊追。”
司機師傅看了她一眼,見身邊這位太過激動,可平日裡養成的習慣,還是讓他下意識減速。
舒蔚一見就急了,前面跑了的那個可是她兒子的父親。
“他如果跑了,我兒子誰來養!”
舒蔚心裡忽然涌起一股慌張,她是知道的,顧辛彥故意要將自己堵在這裡。他這麼做的意思,就是不肯聽她的了麼?
她不怪他,只是心裡不自覺地開始疼起來。
當即狠了狠心,在紅燈亮起的前一秒,用力拽着司機,讓他朝前行駛。
司機被她這麼一拽,右腳正好踩在油門上,本欲停下的車忽然朝前飆去,讓旁邊的人露出驚恐之色。
“您這是做什麼!”
尖銳的質問聲在耳邊響起,舒蔚還來不及解釋,目光掃過旁邊,忽然看見從旁邊行駛而來的一輛卡車。
那人竟在綠燈亮起之前就要通過路口,如今兩輛車一前一後,正好在路中央相遇。
加上在出租車加速比較突然,舒蔚幾乎是眼睜睜看着那輛卡車朝自己靠近,尖銳的剎車聲幾乎真破耳膜。
她只感覺到整個身子都晃了起來,一陣頭暈目眩之後,頭便撞在了車窗上。
好疼!
“哪有你們這樣開車的?明明就是紅燈怎麼還闖,造成什麼後果你能負責嗎?我上有老下有小,出事了你幫我養
。”
卡車司機是一名中年大漢,粗壯的身軀隨意往旁邊一站便讓人心生戒慎。
出租車司機幾乎是立刻爬下車,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而後小心翼翼地陪着不是:“我十幾年的經驗肯定不會亂來,是這位客人非要衝過去,如果造成什麼損失,都是她的責任。”
猛然間被人一隻手指指了過來,舒蔚撫着被撞疼的額角,呆愣地看着她。
有人走到她身邊,直接拉開車門:“出來,出來!”
“我……你做什麼?”
舒蔚只感覺手臂被人拽住,猛地將她抓了出來。
她驚呼一聲朝外跌去,膝蓋碰着地板,傳來錐心的疼痛感。
拽她出來的中年男人面色陰沉,上下打量了她一陣之後,嘲笑地道:“看來人沒事,可你看看我的車,撞成那樣,必須賠!”
“我的車也是,如果不是你亂來,怎麼會車禍。客人,這次事故你必須全權負責。”
他們一人一句追着自己逼問。舒蔚當場就愣了。
她只能愣愣地站在那,任由兩人把自己來回拉扯。額頭本就碰了一下,這麼晃悠着,更覺得身體要散架一般。
她小聲開口:“你們別這樣,放開我。”
“什麼別這樣,放開你?放開你你跑了怎麼辦?我找誰去理賠,小姐,這是很嚴重的交通事故,你到底有沒有常識?”
“現在的馬路殺手是越來越多了,坐在副駕駛座上也能造成車禍。”
舒蔚暈乎乎的,想解釋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說到底這場車禍還真是因爲她,她太過着急,因爲要追上那個男人……
是了,耽誤了這麼久,他怕是早就走遠。
想到顧辛彥的離開,加上又被這麼多人圍觀指責,舒蔚忽然悲從中人,用力甩開那兩人,就這麼蹲在地上。
“這……這算什麼?別以爲你哭我就會饒過你?”
舒蔚咬牙,眼圈紅紅的:“我沒哭,我頭痛行不行?”
她恨恨地站起來,過大的動作導致身體又晃悠了一陣,差點跌倒在地。
知道顧辛彥已經走遠,舒蔚乾脆也不想他,瞪着卡車司機道:“對,我是做的不對。但你也一樣,你開過停止線的時候,綠燈亮了沒?”
“就算追究責任,那也是雙方的!”
她心裡越發煩悶,辯駁起來時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卡車司機擼起袖子,滿臉橫肉的樣子讓人看了有些害怕。他那模樣,好似就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教訓舒蔚。
舒蔚下意識瑟縮了下,小心翼翼縮着肩膀。生怕他就這麼揚起手甩下來。
畢竟自己也沒有對到哪裡去,她說到底還是心虛的。
如今又被人盯着罵着,舒蔚只覺得頭更疼了。
“躲什麼躲,當老子會打你還怎麼着?”
舒蔚越發覺得胃裡翻滾着,也不知是因爲額頭撞到還是怎麼樣,如今胃裡像被什麼掐着一樣,翻江倒海的。
直到那人看見許多人圍觀,也有交警過來拖車了,便狠狠淬了一口道:“特麼的也不知道誰教出來的,拿着雞毛當令箭,自己違規還敢找老子的麻煩!”
“是我教的,怎麼、你有意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