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我所見的父親儒雅風流,彬彬有禮,鮮少見他失態。
此時,父親雙目圓瞪,臉頰顫抖,牙齒之間,摩擦着,發出“咯登、咯登”的響聲。
“父親。”我焦灼的握住父親的雙手,想使他平靜下來。
“流雪,沒用的。”
明雅走來,神情嚴肅,雙眸泛着凌厲的厲光,他的赤紅色雙眸,朦朦朧朧,漾着如煙似霧般的霓虹。
我詫異的凝眸,明雅看上去與平時不一樣。
“伯父像是中了一種很深的咒術,這種咒術平時與普通人一樣,但一旦有東西將咒術開啓,就會變成另外一種人。”
明雅顧不得理會流雪,伸指連點水蘭幽數處穴位。
我憂心如焚的看着父親,漸漸的,父親激動憤怒表情平和下來,恢復風度翩翩的神態。
我長長的鬆了口氣,緊張的心,終於安妥了許多。
“哐當。”
一聲清脆的金鐵之聲忽然的響起。
我尋聲望去,見一柄寒光耀眼的匕首掉落在父親的腳下。
我倒吸一口涼氣,驚訝的看着茫茫然的父親。
“父親。”
“什麼事?”水蘭幽疑惑道。
我指着地面上冷冰冰的匕首,“這是爲什麼?”
“咦。”水蘭幽從地面上撿起匕首,驚道:“我的衛道刀怎麼掉下來?”
“父親,你剛纔的神情好奇怪……。”我將剛纔所見悉數道出。
水蘭幽沉默,不一會,緩緩道:“這些事情是屬於衛道門的隱蔽,雪兒,你不是衛道門之中的人,還是不要知道的爲好。”
回想着之前的話語,我心隱約猜到幾分,“父親,是不是因爲血……”
父親的神色立時不對勁,我急忙住口。此時,忽然傳來輕風拂拭的聲音。
緊接着,一股寒意從身體蔓延到身體的各個角落,卻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滲入心間。
……
……
“你是誰?”焰歌冷視着流雪的身後,喝道。
我急忙轉身舉目相望。
一位蒙着白紗的男子,黑髮如瀑,白衣縹緲,如若天仙,瀟灑飄逸的凌空飛至殿內,手握白扇,輕輕的揮動,臉頰旁的鬈髮如輕風吹柳絮般搖曳不定。
“門主。”
水蘭急忙跪拜在地,叩首行禮。
白紗男子淡淡的揮揮手,“聽她說,你不想讓流雪做衛道門的聖女。”
水蘭幽神色一緊,雙眸中,卻是凜然不懼,沉聲道:“是,門主。”
“你應該知道違背誓言的後果。”白紗男子淡然道。
“水蘭幽甘願承受。”
“等一下。”我走上前去,毫無畏懼的擡眸直視着白紗男子,冷聲道:“是我自己不願意,與父親不相干,有什麼事情衝我來。”
“流雪,你爲什麼不想當衛道門的聖女。”白紗男子的聲音極其輕柔。
我反覺訝異,白紗男子的聲音似曾聽過。
“我只想做自由自在的自己。”
“可是成爲衛道門的聖女並不拘束你的自由。”
“會嗎?”我似笑非笑的反問,
白紗男子忽然停止勸說,默然不語,過了良久,輕聲嘆道:“我知道你,最不喜被人束縛。”
心中突的一動,聽白紗男子的口氣,他似乎早已認識我。
“你是誰?”我好奇道。
白紗男子輕笑一聲,卻不迴應。
“水蘭幽,你跟我回到衛道門。”
“是。”
“父親。”我急聲道,他怎麼能自投羅網。
“雪兒,不要擔心。”水蘭幽安慰。
“父親,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在這裡,父親肯定會比其他的地方安全的多。萬一,他在衛道門裡遇到其他的危險怎麼辦,就算想去救都怕來不及。
水蘭幽堅決的搖了搖頭。
“雪兒,我必須與門主一起回去。”
“父親。”
“不要再說,我意已決。”說罷,水蘭幽徑直走到白紗男子的身邊,躬身行禮。
我急的在旁跺腳,卻無可耐何。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父親。”
一縷細若蚊語的聲音突兀的傳入腦海中,令我心頭一震。
我愣然的看着面前的白紗男子,他到底是誰。
“雪兒,一定要珍重。”水蘭幽雙眸中掠過一絲不捨,聲音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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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白紗男子握住水蘭幽的手腕,凌空飛起,如來時般飄逸的離開。
……
……
“父親。”我追出殿外。
殿外,白紗男子與父親已杳如黃鶴,不知所蹤。
我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淚如雨下,心中痛極。
“流雪,擦擦眼睛。”
一塊潔白若雪的絹帕送到我的眼前。我舉目視去,是焰歌。
“謝謝。”我接過絹帕,拭去淚水。
“雪雪,要不要我將那個什麼衛道門的門主抓過來。”明雅氣憤。
“不用。”
什麼衛道門的門主,都不重要。如果父親執意要回衛道門,我又如何能阻止。
“皇上,皇上。”
一道急促慌張的嘶喊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來人氣喘吁吁、連滾帶爬的衝到了焰歌的面前,啞着喉嚨嘶喊:“皇上,北天城被攻下,柳天將軍殉國,城中無一活口。”
我震驚的站起來,撲到來人的面前,緊攥着來人的前襟,不敢相信,“怎麼可能!”
來人大哭,不停叩首,用額頭猛烈的撞擊大理石。
“咚、咚、咚”
我回眸望着焰歌,他的臉色慘白的嚇人,清亮的雙眸睜的圓圓,一時之間,驚愕的無法言語。
“雲國軍隊現在攻向哪座城池。”停了停,焰歌輕輕的、緩緩的道,輕柔的聲音透着強行壓抑的怒火。
我與明雅彼此相視,皺眉不語。
“不知道,是飛鴿傳書。”來人驚慌莫名。
焰歌閉上眼睛,長呼一口氣,彷彿將心中的憤怒與悽愴盡數的瀉出。
“明雅,當初不該讓你跟我回來。”我雙眸噙淚,難控此時的心潮澎湃。
“不會。”明雅搖搖頭,“我所佈的結界如果被打破,我一定能感應的到,可是,一點感應都沒有。”
“或許是雲青兒得到麒麟玉佩後,力量強大的許多,所以你無法感知。”我悽然道。
“就算雲青兒的力量強過我,但我也一定能感應到結界被破壞的訊息。”明雅篤定至極。
“那雲天城怎麼可能會被攻陷。”我不解。
“我的結界可以保護北天城,但如果有人在北天城的內部結應,想方設法破壞,那就另當別論。”
我霍然一驚,無法置信的注視着明雅。
怎麼可能,北天城中的百姓與官兵,會主動的結應雲國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