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去學校都是葉千耀騎自行車來載我。擁着他就像擁有了全世界。
家裡有很多部車,只是從來沒有人送我。
小安,以後我們去江南好不好,找一個經濟發展不那麼迅速的小鎮平平凡凡得過一生。
迎面吹來的風讓他的聲音有些不真切,但我知道這樣的打算都是爲我,因爲我不太會交際。
不去,我們要去大城市,你應該是開大公司的人。
你是想說我胸無大志?他悶悶的笑。
我只是覺得你的才華不應爲了遷就世俗而埋沒。而且我想做你背後那個女人啊。不知你可願意?
沒有你我怎麼成功,哪裡還有不願。昔日沉浸在愛情裡無法自拔的我竟然沒注意到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高考前倒數第二次模擬成績公佈了,葉千耀一如既往穩居第一。至於我的名次雖然距葉千耀還有距離不過也不再是遙不可及。
下自習他帶着小點心來找我。我不吃東西卻拉着他的手不放開。
終於他忍不住奇怪得問:怎麼了。我磨磨蹭蹭半天才開口:馬上就要高考了,你在高考前別來找我了。兩個班級隔着兩棟教學樓呢。
你不想見我,老實交代是不是想出去偷腥!!
見他目光灼灼得盯着我連忙解釋:當然不是,擔心影響你的成績而已。
見我服軟,他笑笑說:爲了讓你安心,聽你的,我不來,不許盯上別人噢。
我沒答話只望着他傻笑,他知道的,我心裡只有他。
次日我坐在課桌前看見昨天做過個卷子上有了細心的批註。
是他,我開心的想。忽然就忍受不了見不到他的日子。
打過電話,把座位換到了葉千耀對面那棟樓,透過窗戶剛好能看到他。
於是我每天又多出來一件事:盯着葉千耀的側臉看。僅僅看着就能讓我感到滿滿的幸福。
他會給別人耐心地講題,會搶着替別人勞動,會溫柔得對待所有人。
可是他只會對我露出大大的笑臉,只會對我噓寒問暖。。這是這個男人小心翼翼的體貼。
此生有他就夠了。—————————家裡早就準備好了,準備送我去任何我想去的大學。事實上分數線對我來說是完全可以被無視的。
高考成績公佈後,忽略掉分數我直接和葉千耀報了全國最好的那所。
當初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都和大學無緣,更意外的是,曾經口口聲聲說永遠的葉千耀在我的生命裡只是過客。
和大部分甜蜜的小情侶一樣,我正在和葉千耀躲在冷飲店裡吃冰。他一直餵我,我也不拒絕。
即將迎來的新生活讓我無比期待。我們會手牽手走在校園裡,會手牽手看電影手牽手上自習,不用再偷偷摸摸了,我可以向全世界宣佈對這個男人的所有權。
想什麼呢,別犯花癡了。
葉千耀捏捏我的臉,笑的特別欠揍。
雖然是事實,我仍然賭氣得瞪着他:沒有。
好好好,沒有!沒有!
其實我更想離開父母一段時間,理一理思緒,最近莫名其妙很煩躁。
傍晚時分,夕陽將彼此的身影拉得很長。我偎在他懷裡聽他講理想,講愛情。
我們都逛得累了。
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爸爸。
你在哪啊,我去接你。一家人吃個飯吧。
我壓住狂喜得心情答應,畢竟家裡人一起吃飯的日子屈指可數。上一次,還是在小學畢業的時候。
告別了葉千耀依依不捨的目光,我坐在副駕上。爸爸的臉有些陰沉:今天家裡會有客人。
嗯?不是家裡人吃飯嗎。
嗯,是你二叔。 我瞭然點頭,不去管憑空冒出來的二叔。能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飯就很滿足了。
車子停在別墅門口,一箇中年男子就迎了出來,他說:哥,你回來了。
我望着他嘴角溫潤的笑意一時間有點愣神。他說:小安,我是你二叔。
我沒理他,收斂了情緒,去廚房找媽媽,我知道那個不會表達的女人一定在廚房做她的愛心晚餐。即使爸爸從沒認真品嚐過。
小小的飯桌上坐着四個人顯得很擁擠,因爲以往多則也只有兩個人。二叔滿臉關懷得問起我們的境況,熟絡的樣子彷彿昨天才見過。其實我剛剛知道自己有叔叔。
嫂嫂,廚藝見長啊。不知我以後能不能常來蹭飯。二叔望着母親的眼神居然有緊張的成分。我以爲是這莫多年不見疏遠的緣故。
嫂嫂,小安今年幾歲啊,出落得好漂亮,和你當年很像。
嫂嫂和大哥這莫長時間怎麼不聯繫我呢? 二叔的話語句句不離母親讓我略微感到不自然。
可能是見沒人回答有點尷尬他就停了絮叨安心吃飯。
可是沒過多久,他頓了頓,又說:兄嫂近年感情可好,以前哥哥就不顧家整天出差在外。現在小安已經這莫大了。時光過得真快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確定什麼。
話音未落一向淡然的母親竟顯得有些侷促。反而是父親幫母親夾了菜。柔聲安慰着。
那樣自然的神情好像真的是情深似海。我看得恍惚。
二叔你真調皮,我調侃着出聲提醒。
呵呵,我不想住在賓館,小安你歡迎我來你家嗎。 我看向父親,他不着痕跡的點頭。
這兒也可以是你家,不是嗎?就這樣家裡多了一個被我稱作叔叔的人。
古念希,父親的親弟弟,他是個溫文爾雅的人,眉眼並沒有父親那樣深邃。他身上隱約有淡淡的香味。勾人心魄卻微不可查我一度以爲是幻覺。後來想想也許是歲月沉澱的味道吧。
這是個月亮一樣溫暖的男子,好像能散發柔和的光,給人心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是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悲涼,濃濃的悲涼。
不管他以什麼樣的方式出現,我都破天荒地接受了這個陌生人。
甚至毫無理由相信他。我不懂什麼是血脈相連,但是我似乎內心深處認爲這個男人和別人不一樣。我沒想過,不久後,他就會毫無顧忌地背叛我的信任。
這個願意擁抱世界的男人會通過那樣的形式深深刻在我腦海裡,任憑我如何努力都洗涮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