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中趕人的意味太足,本就跪着的衆人雖是知道嵐淑妃不太待見當今陛下,可都忍不住發起抖來。
嵐淑妃是陛下放在心上的人。
可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可不是,陛下心情不好倒黴的只有她們這些做下人的。
“嵐兒這是怎麼了?”周天子充耳不聞她剛纔的話,走近後一把攬住她的腰肢,臉還往她胸脯埋去。
柳清嵐毫不掩飾厭惡之情,一把推開他:“滾,我今日不想見到你。”
周天子被這麼一說,都毫無生氣徵兆,他聽話的鬆開了手,卻依舊離得很近。
“是誰惹我們嵐兒生氣,你同朕講,朕誅她九族!”
柳清嵐眼裡劃過一絲不忍,可還是悶悶道:“還能有誰,除了你那餘貴嬪還能有誰,她今日可是指着我鼻子罵我是個不要臉的賤人呢!”
原本還滿臉怒容的周天子在聽聞是餘貴嬪後,遲疑了一瞬後纔回道:“嵐兒,她向來被我寵壞了,你就忍讓她兩分可好,再過幾日北原公主來了,我就藉着這事給你升位份。”
周天子已經不自稱朕了,而是像個尋常人一般自稱,顯然已經盡力在哄了。
餘貴嬪不僅是世家送上來頂替元后的世家女,更是周太子的生母,他如何能真誅她九族?
柳清嵐本就是受了西華夫人的授意纔會針對餘貴嬪,事情成不成她都無所謂,她反問道:“晉位份?你這人說話竟是誆騙,三夫人之位都滿了,你要怎麼給我晉位份?”
周天子聽她對位份之事有意,眼裡的喜意都快溢出來了,這些日子她無慾無求對他也是冷眼相待,他生怕這絕世美人會如曇花一般凋謝在這深宮裡。
這一聽她有在意的,豪邁開口:“朕乃是幹安皇帝,再添一個位份難道還有人敢阻攔?”
柳清嵐冷笑道:“那我就靜候佳音了,還望陛下給我選個好聽點的封號,也免得餘貴嬪處處拿位份壓我。”
見着美人語言間不再有牴觸他之意,周天子大手一揮,一衆瑟瑟發抖的宮婢太監們逃命似的出了門。
高高的宮牆擋住了近在咫尺的思念。
直到入了夜,睡夢中的謝風月都還陷在萬千紛雜的思緒中。
第二日,謝風月就將春寒喚進裡屋了。
“你可知道林府在哪裡?”
春寒躊躇了片刻,她不知道主子問這個幹嘛:“林府在皇城內,離這兒乘坐馬車約莫需要半個時辰。”
謝風月聽完這話後,轉頭看向折枝:“備車,讓春寒帶路。”
她一刻都等不及了,她必須要進宮,親眼去見見那個美人,這樣她心纔會安穩,這偌大的盛京城她能用的只有連均還有那日欠了她人情的林齊舒。
若是其他事情還可以找連均,可若是談及進宮那隻能是身爲女子的林齊舒更加合適,她現在只需要找一個合適的藉口,讓林齊舒答應就行了。
白日裡的盛京城熱鬧非常,寬闊的街道足夠兩三輛馬車平行錯道,謝風月沒有閒情去看這些,她在思考着如何讓藉口合理化。
她一個遠道而來的北方世家女,想要入皇宮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若是不把這怪事壓下去幾分,那任誰都會懷疑她的身份。
李小寶趕車還是如往常一般穩當,抵達林府時,正門已經停了一輛金鼎華蓋的馬車了,於是他將馬車停在了林府門側後方。 謝風月隨即遣了折枝去送拜帖。
門口候客的嬤嬤,看了看折枝,又打量了她身上衣服料子,她家女郎並未和謝氏女有何交情。
一時間她有些捉摸不透,可她畢竟在林府數年,良好的素養也沒有當場發難,而是和顏悅色問道:“你家主子的拜帖嬤子我收下了,今日我家女郎已有客人,等明日我再遣人去貴府回信可好。”
折枝見她面上沒有異色,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勞煩嬤嬤先將拜帖送進去吧,我們可以就在外頭等着林女郎待客完後再拜訪的。”
聽她這麼說嬤嬤有些爲難了,哪裡有讓拜訪的客人在外頭等着的道理,她林家又不是給不起一盞茶水一盤點心,她猶豫的是女郎今日已經待了一波客了,再有客人前來會不會太過於勞累了。
她斟酌着用詞,儘量不讓話頭顯得倨傲:“謝氏百年大族,與我們林家累年積好,自然是不能讓貴客在外頭等待的,你家主子若是着急,那可以隨我入府前往偏廳等待。”
她還是不敢替主子做主,將大族女郎拒之門外,只能選了個折中的方式應對。
而此時,被丫鬟簇擁着進府的紫衣女郎聞言,她微微偏頭,臉上帶笑露出一顆虎牙問向折枝:“謝家女郎?”
折枝依舊恭恭敬敬,不曾因爲這女郎突然發問打亂陣腳。
“回女郎的話,奴婢家主子正是謝氏女。”
紫衣女郎聽着這話,臉上笑意更盛了,臉頰邊的梨渦若隱若現,她朝着嬤嬤開口道:“我與謝家女郎有舊,我帶着她進去吧,想必林妹妹也不會說我的。”
嬤嬤像是很熟悉這位女郎一般,聽她這麼說了,笑着迴應:“那老嬤子我就偷懶了,勞煩了連七女郎了。”
折枝這才加快了腳步回了馬車,放下腳凳扶着謝風月下車。
小聲的將剛纔的事說了一遍。
謝風月將連七女郎重複一遍後,心裡已經有了譜,是友非敵。
她大概是知曉了這位女郎爲何會幫她了,許是之前在嶺南幫過他的弟弟,她投桃報李順手幫了這忙。
林家府邸寬廣壯麗,高聳的門楣上刻滿了精美圖案,擡頭可見層層疊疊的檐口,不同於北方世家的府邸,這盛京中的世家更爲注重雅緻。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前庭蝴蝶拱門後,便見庭院中央一座小巧精緻的亭子,一旁種着幾盆嬌豔欲滴的花卉,亭子中,一張紫竹桌與幾把圓椅錯落有致,顯得自然而然。
走過亭子,踏入內室,一溜鑲嵌有雕花的紅木屏風分割出不同的客廳和過道,廳內設有靠墊齊整的軟墊,周邊擺着精美的瑰麗小擺件,內室深處,一面飄着輕紗的寬幔,黑色的牀頭與紅色的窗簾交相輝映,想來這裡是林齊舒的臥房了。
在這盛京的士族還真是不同些,這待客之事竟然還能前往臥房,一想到此,謝風月就忍不住腹誹北方士族那一套簡直就是陋習。
待客非得在正廳,若是夏日春秋兩季還好,一到夏季和冬季,要麼被曬的一身汗,連精心梳妝的妝容都要花掉,要麼就是凍的鼻尖發紅,渾身發冷,怎麼算都沒有像南方士族這邊舒服。
反觀躺在牀榻上的林齊舒,她已經見着有人影了也沒急着起身迎接,想必是和來人十分熟稔。
寶子們,可還記得之前提起的,周天子爲何格外寵愛周太子~
因爲他好看啊!
這是個看臉的畸形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