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賦歸來

內屋之中,藍楓盤膝坐着,雙手託着一個密封的小袋子,眉頭微微皺着,腐爛的臉龐上露出些許遲疑之色。

“老頭,你確定這辦法有效嗎?須知,砼沙劇毒無比,一個不小心,可是會鬧出人命的。”

望着少年那幾乎氣急敗壞的樣子,老者脣角噙着淡淡笑意:“怎麼,怕死嗎?”

翻了翻白眼,藍楓撇撇嘴:“好死不如賴活着,我穿越到這世界,可不是爲了英年早逝的。”

不可置否地聳聳肩,視線從少年身上轉移到那裝着砼沙的小袋子上,老者淡淡道:“放心吧,我既然決定出手,便代表着擁有絕對的把握。”

不等少年回話,老者便續說道:“魃毒是一種特殊的劇毒,砼沙也蘊含特殊的劇毒,華夏自古便有一句老話,以毒攻毒,方可解毒,如今你的情況,便是如此。正巧,老頭子我對這方面恰有些研究。”

感受到老者滿滿的自信,藍楓沉默半晌,終於是豁出去一般說道:“行,你動手吧。”

斜瞥了少年一眼,老者那蒼老的臉龐上隱約的笑意緩緩褪去,被一片凝重取而代之。

縱使有着絕對的自信,但他依舊是不敢大意,正如藍楓所言,砼沙蘊含着濃烈的劇毒,稍有不慎,便可能引起極爲嚴重的後果。而這種後果,顯然是藍楓無法承受的。

“你先把所有砼沙吞下去吧。”老者吩咐道。

望了老者一眼,藍楓深深吸了一口氣,旋即將手中密封的小袋子拆開,將袋口對準自己的嘴巴,將其中的砼沙緩緩倒入口中。

蘊含着劇毒的砼沙,一進入藍楓之口,便如脫繮的野馬,又如奔涌的江河,其蘊含的洶涌澎湃的劇毒,肆意在藍楓的體內橫衝直撞,彷彿一團火在內心炙烤。瞬息之間,少年那張稚嫩的臉龐,便變成了醬紫色。劇烈的痛苦,令其臉部的肌肉,隱隱抽動。

待一斤砼沙盡數被藍楓吞下之時,藍楓的臉龐早已扭曲。

然而即使如此痛苦,整個過程中,藍楓依舊是一聲未吭,過人的隱忍,令得老者眼眸之中浮起一抹讚賞之色。

片刻之後,砼沙所蘊含的劇毒,引得藍楓體內的魃毒強烈反彈,兩種劇毒在其體內開始了激烈的對抗。而這種對抗,所帶來的最爲直接的結果,便是咬牙強忍的藍楓,禁不住慘叫出聲,與此同時,一股漆黑的膿水從皮膚表面緩緩滲出。

不知不覺之中,屋子裡已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而這一股腥臭味,比藍楓的身體平時所散發的腥臭味,還濃烈幾分。

老者的眉頭略微皺了一下:“兩種劇毒的對抗,比預料中激烈了一點。”

望着冷汗直流的少年,老者神情之中夾雜着一絲緊張,低聲喃喃:“小傢伙,再堅持一下,抗過了這一關,你的那些願望纔有實現的機會。”

兩股劇毒洪流,在藍楓身體之中衝擊,其脆弱的身體,成爲了兩者對抗的主戰場,每時每刻,都承受着難以想象的痛苦。

在這一股痛苦之下,縱使擁有過人意志的藍楓,喉嚨裡依然是傳出一道道野獸般的慘嚎:“啊……啊……”

瞧着被折磨成如此模樣的少年,老者雙眸之中隱隱閃過一抹不忍之色。但很快,那一絲不忍,便被其強行驅走,猶豫的目光漸漸堅定下來。

他十分清楚,少年此時承受了多少磨難,未來纔會有多大的成就。

約莫一刻鐘後,屋子裡的慘嚎漸漸微弱下來,幾不可聞,藍楓渾身力氣彷彿都在一聲聲慘嚎中消耗殆盡,喉嚨蠕動間,卻是再也聽不到什麼聲音,漆黑的雙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瞳孔渙散,身體癱軟躺地,幾乎陷入昏厥。

在其腳下,一灘黑水散發着腥臭味,這些黑水,盡是從其皮膚滲出來的。

“毒素總量提升了一倍,不過毒性卻溫和了十倍左右,可以爲我所用了。”深呼了一口氣,老者自一旁飄向了藍楓身旁。

蒼老的身影在一旁停滯了一下,旋即驟然一閃,便沒入了藍楓的額頭。

在老者的意識引導下,混合的毒素,似乎受到一隻無形大手的控制,盡數朝着藍楓的丹田瘋狂涌去,最終凝聚成一個個毒素漩渦,恰位於漏斗一般的丹田之處,將分佈於不同位置的九個巨大的丹田漏洞堵住,不留絲毫縫隙。

所謂的煉化毒素,便是將失去野性的毒素馴養,進而掌控它們。

所謂的修補丹田,便是將馴養的毒素,以穩定的旋轉狀態,堵住丹田的漏洞。

一斤砼沙與一頭魃妖的血液所蘊含的大量劇毒,足以完成這一個偉大而浩瀚的工程。

原理很簡單,但實施起來,卻是無比困難,分毫的差錯,便可能導致災難性的後果。

“嗡嗡嗡……”九個毒素漩渦在丹田漏洞之處高速旋轉着,產生一道道極強的吞噬力量,將藍楓體內各處殘餘的魃毒,從不同的方向吸扯過來,進而將其吞噬,不斷壯大自身。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老者那緊張的神情,略微放鬆了少許。

不出半刻鐘,藍楓四肢百骸的魃毒,便被盡數吞噬,丹田之處,九大漏洞也被堵得嚴嚴實實,沒有絲毫縫隙。

“成功了?”老者臉上浮起一抹淡淡欣喜。

然而意外總是發生在不經意間,老者的笑容還未褪去,便僵住了。

只見九大毒素漩渦,在吞噬完藍楓體內的魃毒之後,似乎並不滿足,竟是朝着其丹田其餘位置蔓延而去,電光火石之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蔓延至整個丹田。九大毒素漩渦,頃刻間便融爲一個巨大的覆蓋了整個丹田的毒素漩渦,霸佔了丹田的位置。

老者的眉頭深深皺起,眼眸深處閃過一抹驚悸:“毒素變異。”

按照他的估計,混合的魃毒與砼沙之毒所構成的毒素漩渦,根本無力吞噬丹田。

但偏偏,不可能發生的事,發生在他眼前。

答案只有一個,那便是……兩種毒素變異了,或者說,融合了。

萬分之一乃至更微小的機率,卻偏偏被他碰上了。

魃毒與砼沙之毒融合成爲新的更爲霸道的毒素,如此,才能夠擁有吞噬丹田的能力。

這一刻,老者有種天快塌下來的感覺。

事情,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

一想到藍楓爲此吃過的苦頭,以及對此懷着的希望,老者便有些揪心,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藍楓。在此之前,他再三保證過,而今,事實證明,他失敗了。失敗的後果,卻是需要由藍楓來承擔。

偏逢此時,藍楓醒了過來。

略顯虛弱的聲音,從藍楓口中傳了出來:“情況怎麼樣了?”

聞言,平日裡頑童般的老者,如今竟是意外地沉默下來。

“恩?”

未等來老者的回答,藍楓剛要開口,卻又忽然停住了。

雙眼合攏,意識沉入丹田,變異的毒素漩渦,首先呈現在其眼前。

那是一個覆蓋了整個丹田部位的毒素漩渦,不,那不是漩渦,而是一個巨大的球體,高速旋轉的漆黑球體,形狀與丹田無異,只是整體由變異毒素構成,並且每時每刻都以驚人的速度旋轉着,如同宇宙黑洞一般,產生一股股瘋狂的吸扯力。

“這就是新的丹田?”藍楓有些懵了。

整個青州大陸的歷史上,似乎也從未出現過如此怪異的“丹田”。

所幸,其身體殘餘的魃毒,已盡數被“丹田”吞噬。

藍楓整個人,從內而外,都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如同魚兒回到了水裡,鳥兒回到了空中。

而這種對常人而言十分正常的情況,卻是令藍楓感動得幾乎落淚。

三年了,他從未如此輕鬆過,彷彿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是如此的自由。

那稚嫩的肩膀上曾經壓着的山一般的重量,那一根沉重的枷鎖,剎那間煙消雲散。

放鬆了片刻,藍楓的意識再度沉入丹田,這裡纔是他最期待的地方。

隨着他意識一動,那巨大的高速旋轉的漆黑球體,所產生的吸扯力,驟然加大,甚至透過其身體,傳遞到了外界,而外界遊離的元氣,竟是在這一股巨大的吸扯力作用之下,透過其身體的毛孔等諸多地方,瘋狂涌入各條經脈,又從各條經脈匯聚於漆黑球體之中。

短短片刻,漆黑球體之中便積蓄了大量的元氣,若按照境界劃分,藍楓體內的元氣量,已然達到了聚元一重的高度。

而曾經,他足足耗費了半個月之久,才堪堪踏足這個級別。

“嘶……”

饒是擅於隱忍,但在這一幕面前,藍楓仍舊倒吸一口冷氣,雙眸之中,滿是駭然。

曾經失去的天賦,終於歸來,不止如此,他的天賦,更是增強了十倍不止。

如果說他曾經只是依靠刻苦的修煉才壓過一衆天才,自身卻算不得真正的天才,那麼此時此刻,他便稱得上一個真正的天才了。這等天賦,莫說是小小的豐鎮,即便是放在周遭那些大城池裡,也是拔尖的存在。

三年隱忍,只爲今朝。

一切,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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