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饕餮
“我是誰？”
“爲什麼我會擁有邪月妖瞳？”
“我是應無邪，還是紫荊妖君？”
“我究竟是誰……”
少年腦中不斷地問着自己，身體也不斷穿過濃霧，向下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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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
眼看着應無邪墜入萬丈深淵，刑天少昊雙眼驟然赤紅，渾身上下不斷散發出猶如波浪般層層波動的暗紅色妖力，帶起一股股遠古凶煞之氣，宛如兩尊上古兇獸降臨。
“吼！”
仰天一聲怒吼，刑天少昊的身形逐漸模糊，化作兩道模糊的巨大虛影，漸漸匯合在一起。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上古魔化？”石臺之上的血紅身影緩緩飄落在地，竟是一個妖豔如蛇蠍的美人，女人臉上不見悲喜，看了看楊蓮亭被化爲灰燼的地方以及昏睡過去的雪沫，目光便被刑天少昊所化做的巨大虛影所吸引，不禁微微驚歎道：“你真是有兩個好兒子啊，夭青。”
“少主，終於還是沒能逃過宿命的安排，唉，老門主，黒翼沒有保護好少主，黒翼愧對你啊。”刑天少昊身邊的一位黑袍老者看着逐漸化爲一體的二人，眼中掩不住露出一絲擔憂之色。
“吼！”
又是一聲震天巨吼，一道暗紅色的妖力沖天而起，衝破烏雲，直抵九霄。紅芒中，一個巨大的身影逐漸顯露出來。
待得紅芒散去，衆人才看清了着巨大身影的真面目——這時一隻巨大的銀色獅子，只獅頭便有兩丈之巨，巨大的獅蹄每踏一步都會留下一個巨大的深坑，渾身紅芒閃爍，威風凜凜。然而這銀色巨獅卻又有着三條尾巴，獅首之上更是有一根血紅色的螺紋長角，不斷有紅色電芒閃爍其上，背部更是生出一對並不完整的羽翼，顯然，這巨獅還沒成長完全，否則不可能擁有一對並不完整的雙翼。
“呵，果然是白川麼，真不愧是夭青的兒子啊。”血衣女子接着對身邊的一衆護衛說道：“你們連楊蓮亭都保護不了，自己去刑堂各領五百鞭吧。”
“是，宗主。”一衆護衛恭恭敬敬地拜倒在地。
原來這妖豔的紅衣女子竟然就是威震一方的修妖界第一大宗——妖蓮宗的宗主，擇天宗主！
“哼，若不是本宗在閉關之時被那妖瞳現世之氣所幹擾，以致現在氣脈不順，你的兩個寶貝兒子早就死了。”擇天宗主說完，戴在她光潔白嫩的脖頸之上的一顆青色吊墜忽然閃過一絲絲青芒。
“血煞門見過宗主！”正在這時，血煞門的一衆長老也急忙跪拜在地。
“哼，你們眼中還有我這個宗主麼，在我閉關期間竟公然與楊蓮亭爲敵，甚至殺了他，若是不給我一個令我滿意的解釋，就是蚩尤來了也保不住你們的腦袋！”
黒翼長老正要開口辯解，身後刑天少昊所化的巨獅白川卻先他一步，一躍而起，撲向石臺之上的擇天宗主。他們是因爲應無邪的墜崖而導致上古魔化的，這時他們第一次上古魔化，所以並沒有多少本身意識，只是憑藉着化身前的一絲執念，認定擇天宗主是將應無邪打下幽冥澗的罪魁禍首，所以本能地撲向擇天宗主。
“刑天少昊，休得放肆！”雄渾蒼老的聲音傳來，下一刻，蚩尤渾身散發出紫紅色的妖力，瞬間來到巨獅白川面前，伸手握住一隻巨大的獅蹄，硬生生用力量穩住身形，爆喝一聲，將白川扔回血煞門一衆長老之中。
這本就是刑天少昊第一次上古魔化，本身力量就弱，經過蚩尤妖力的衝擊，巨獅白川竟就這麼緩緩消失了，二人的身形也顯露出來，倒在泥水中，昏了過去。
“呵呵，蚩尤門主果然寶刀不老啊，您打算怎麼和我算這筆賬呢？”擇天宗主冰冷卻又動聽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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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一朵巨大的水花濺起，一道人影飛速墜入水中，帶起一串串氣泡。冰冷的湖水令少年一個激靈，腦中瞬間回覆清明。
“我還沒死。”這是少年第一個念頭，旋即想起，自己現在是在水中，便掙扎着向水面浮去。
正在少年轉身之際，一種沒來由的悸動自身後傳來，那是一種危險的信號。現在的應無邪只有一隻手臂，本身活動就不靈活，再加上是在水中，若是遇到什麼危險，那還不如直接摔死算了。
心念電轉之間，少年已然有了決定，既然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都沒有死，那他就一定要活下去，無論是爲了孃親、琅琊還是雪沫，他都一定要活下去。
握緊手中的嘯月長劍，反身一劍劈下，將體內所剩無幾的仙力盡數凝結在這一劍上，龍嘯九天呼嘯而出，向着危險的來源狠狠劈了下去。少年也藉着這一劍的反震之力，飛速向水面上竄去。同時，應無邪也藉着這一劍的光芒看清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危險。
光芒閃過，一條巨大的怪魚張開滿是利齒的大口，向着少年飛速游來，渾身鱗片張開，猶如一隻刺蝟一般，甩動身體，無數尖利的鱗片向着少年飛射而來。而且，光芒掠過之處，少年看到不止這一條怪魚，十數條怪魚同時向着他游來。
應無邪不禁苦笑一聲，但他並沒有放棄生存的念頭，用僅存的右臂用力划水，一點點向着水面游去。
但這樣的速度怎麼能和怪魚的速度相提並論，只是不一會的功夫，少年便感到身後寒意逼近，想必是魚羣越來越接近了吧。
正在此時，水面之上突然響起了一聲蒼涼遙遠的巨吼：“我好餓，我好餓啊……”
這聲巨吼彷彿來自千萬年前，那樣的空曠，那樣的遙遠，彷如來自地獄的吶喊，又好像是遠古的悲涼呼喊。
蒼涼的呼喊還在山谷間迴盪，應無邪猛然發現，離他三丈遠處的湖水忽然被一股巨力牽引，向着半空之中盤旋而去，水中不知多少怪魚在這一刻如同見到了天災一般瘋狂逃竄，就連追趕應無邪的一羣怪魚也紛紛逃竄，不再追趕。
應無邪瞬間從血色羅剎中摸出一顆灰白色的丹藥，輸入一絲絲仙力，身旁扔去。
“轟！”
轟然巨響中，灰白色的丹藥瞬間爆炸，強橫的力量將少年斜斜地推出水面，重重落在岸邊。
應無邪摔得暈頭轉向，過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而一醒過來，少年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一頭幾近透明的灰色怪獸張開巨口，將那湖中的湖水如同水龍般吸入口中，然而那怪獸的身體好像虛無一般，吸入口中的湖水連同怪魚都直接穿過身體，掉落子岸邊。然而湖水可以流回湖中，怪魚卻永遠留在了岸上，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
應無邪只覺眼皮越來越沉重，這一天所發生的事情節奏太快，尤其是邪月妖瞳的覺醒，更是讓少年身心俱疲，此時的少年再也經受不住精神上的疲倦，頭一歪，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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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後，漆吳山，應無邪所居住的的獨門小院。
“雪沫，節哀順變吧，你平安回來，我想無邪也會很開心的。”蚩尤摸了摸雪沫的頭，緩聲道。
“不，爺爺，我相信無邪一定會回來，我要在這裡等他，等到他回來。”雪沫搖搖頭，依舊坐在房頂，看着遠處的天空發呆。
“唉，那爺爺也不多說什麼了，你放心，宗主那邊的事有爺爺，如果無邪能夠回來，爺爺一定不會讓他被宗主處置的。”蚩尤緩緩騰空而去，向着招搖山的方向飛掠而去，“擇天，老子還有一大筆賬要找你好好算算呢！”
“無邪，我會等你，你說過你會回來，你就一定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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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餓，好餓啊……”
一聲聲無力的呼喊如同夢魘般迴盪在應無邪耳邊，少年慢慢自黑
暗中甦醒過來。分開沉重的眼皮，應無邪昏昏沉沉地坐起來，揉了揉疼痛的額頭，眼前漸漸聚焦起來。
然而待得少年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後，卻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只見那頭將小湖中無數怪魚吸入口中的幾近透明的灰色怪獸正坐在他面前，一雙巨大的渾濁雙眼正盯着少年胸前的紫色吊墜，不知在想些什麼。
近距離的觀察下應無邪才發現，這怪獸似乎是一團霧氣，或者說膠狀物體，朦朦朧朧，看不真切。胸腹間似乎開了一個大口子，似乎它吃進去的東西根本沒辦法保存便會直接從體內流出來一般。
怪不得它總是喊餓，原來根本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吃到過東西，所有吃到的東西全部從胸腹之間的開口處流了出來。
“你，爲什麼看着我？”僵持了半天，應無邪看那怪獸沒有什麼動作，便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我好餓，怎麼吃也吃不飽，能不能把你胸前的眼睛給我吃？”怪獸語調沉長蒼涼，略帶沙啞，卻問出了這麼一句孩子氣的話語。
“呃，這麼小的一顆吊墜怎麼能填報你的肚子？”應無邪很是無奈，面對這樣一頭怪異的怪獸，卻聽到了這樣的問題。同時也暗暗運起體內恢復了一些的仙力，這吊墜是他的孃親給他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弄丟。
“琅琊……”怪獸卻又是低聲嘆息一句，突然張開大嘴，猛吸一口氣。
應無邪以爲怪獸想要吃掉他，轉而一想，即使吃掉他也可以從怪獸胸腹之間的開口出來，所以也就沒有動，任由怪獸胡鬧。
突然，應無邪感到體內剛剛恢復一些的仙力迅速流失，大片大片的金色仙力向着怪獸的巨口彙集而去，衝入怪獸體內卻並沒有從傷口流失出去，而是慢慢充斥在怪獸全身，怪獸的身體慢慢光亮了起來。
“你是琅琊？你是誰？”怪獸將應無邪全身的仙力吸收的一乾二淨，渾身都散發出一種灰濛濛卻又金燦燦的光芒，神智似乎也恢復了一些，不再只是想着填飽肚子。
“你說什麼？你認識琅琊？”應無邪一愣，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這個終年迷霧不散的幽冥澗的深處居然會碰到認識琅琊的怪物。
“你不是琅琊，可是你卻擁有他的氣息，這是爲什麼？”怪物突出以後濃厚的白色霧氣，卻並不回答應無邪的問題。
“他是我師傅，我體內有傳承自他的龍威，你認識他麼？怪物？”
“他現在怎麼樣？”怪獸又問。
應無邪眼底閃過一絲悲涼，緩緩說道：“他被追殺，逃到人間界，收我爲徒，最後還是難逃一劫。”
“是月隱乾的吧？”
“你怎麼知道？”少年很奇怪，爲什麼這頭吸收了他仙力從而恢復一絲神智的怪獸會知道這麼多。
“唉，都死了，都死了，我這個樣子，又有什麼意義呢？”怪獸一聲悲涼的長嘆，揚起碩大的頭顱，對着峽谷上方發出一陣悽愴悲涼的長哞。
應無邪嚇了一跳，以爲怪獸又失去了神智，想要吃了他。
長哞過後，怪獸似乎發泄夠了，緩緩轉過身，向前走去，同時對身後的應無邪說：“跟緊我，這裡很危險，你這點能量若不是有琅琊的龍威怕是早就被我吸收乾淨，失去神志了，不過現在也支持不了多久了，快跟我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說罷也不等應無邪反應過來，當先向前走去。少年看了看，這頭怪獸似乎對自己沒有惡意，便提起腳步，跟了上去。
“還有，”怪搜突然回過頭，金色的光芒穿過它灰色的身體漫射開來，一種遠古時期的蒼涼悲壯之感赫然散發出來。怪獸盯着應無邪慢慢說道：“不要叫我怪獸，我是饕餮！”
今日說好的一更！
主角終於要開始變得強力的了，這章往後，主角將不再是人人欺辱的廢柴了。
無牙的朋友今天過生日，加上無牙一天的課，所以只有一更了，對不起各位大大了，無牙在此鄭重致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