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以璃王慕夕辰爲首,衆官員早已對凱旋歸來的依仗等候多時。慕夕辰將視線投在嶽靈惜所坐的雲錦馬車上,眸裡的眷戀和思念無法掩飾。這一刻,知道她平安回來,他的心終於可以安定下來了。
嶽霖軒的馬車在最前列,他率先下了馬車,繼而隨行的其他官員也相繼出了馬車。那些早已在城門口恭候多時的官員立刻迎上前慰問起此番凱旋迴來的同僚,臉上笑得一片歡喜,心裡卻忍不住一陣發酸。
當初皇上派這些同僚去災區的時候,他們可都覺得這是件燙手山芋的事情,可是卻沒想到災區的瘟疫真的就解除了,這可是立了大功啊,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當初他們就應該在皇上面前搶着去。哎,此刻心裡那個悔啊!
想到這裡,那些官員不由得都瞟向嶽憐惜所坐的那輛馬車上。據傳到京城的捷報所言,是相府的小姐妙手回春解除了災區的瘟疫。他們實在難以置信曾經臭名昭著的相府小姐竟然如今能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本事。
自古以來瘟疫都被視作天災,感染了瘟疫的人只能眼睜睜等死,還從未有任何一個醫師能治瘟疫的,這個相府小姐立下如此卓絕功績,前途不可限量啊!
“相爺,犬子今年剛好十六,尚未娶親,品性純良,長得也是一表人才,不知相爺是否有意和我結爲親家?”
這時朝中一個爲人滑溜的官員頓時滿面期待地對嶽霖軒說道。心裡的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有了這麼一個有本事的女子做妻子,又有堂堂丞相作岳父,他兒子的仕途今後必定暢通無阻。
能在朝爲官哪個不是精明善籌的,此官員的話一出口,其他同僚立刻也爭先恐後地開始攀親。
“相爺,我兒子也到了而立之年,人不但儀表堂堂,而且有功名在身,相爺不妨考慮一下他。”
“相爺,我孫子絕對優秀,人帥又專一,嶽小姐見了一定會喜歡的。他們絕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不,相爺我侄子他……”
原本該接待從災區返回的同僚卻變成了竟相向嶽霖軒提親。嶽霖軒訝異之餘,頓時心花怒放。他以自己的惜兒爲驕傲。他的女兒是普天下最優秀的,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竟相說親呢。
念此,他不由得轉眸看了慕夕辰一眼,見慕夕辰的一張俊臉黑沉無比,心裡舒爽無比。誰叫當初的璃王有眼不識金鑲玉呢,現在後悔了吧。
wωω ★ttκǎ n ★¢〇 “咳咳……”就在那些提親官員爭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慕夕辰發出兩聲沉悶的咳嗽聲,像是無意,更像是有意地警告。
那些官員也只是怔愣了片刻,隨即繼續剛纔的話題,彷彿根本不知道慕夕辰的不悅,心裡暗自腹誹。當初可是璃王自己沒有眼光休棄了相府小姐,難道他還不得要求別人跟他一樣不成?
嶽霖軒原本還擔心自己的女兒被璃王休棄怕閨名受損,今後恐難找到一個託付終身的好歸宿,如今眼見這些同僚爭先想與他結親,頓時像吃了一顆定心丸,笑得合不攏嘴。
馬車裡的嶽憐惜聽着外面官員向嶽霖軒說親的討論聲,頓時滿頭黑線。來到這個異世,她可從未想過要嫁人,尤其是這些官宦家的紈絝子弟。
“各位大人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所謂娶妻娶淑,那麼嫁人嘛自然挑選越優秀的夫君越好。不瞞各位,小女子已經和天下第一公子花非霽私定終身了。如果在場的各位覺得自家的公子有勝過花非霽的,那小女子也不欣然接受提親。”
清脆如出谷黃鶯般的聲音自馬車裡悠然飄出,在場的官員皆是一愣,隨即一頭黑線。論長相、才能、身份,天下第一公子花非霽都是最頂尖的,這世上還有誰能優秀過花少主呢?
“咳咳……”嶽霖軒最新從怔愣中回過神來,尷尬地含笑道:“各位大人,小女的婚事還得從長商議,不急不急。各位大人有心了。”
嶽霖軒精明強幹,此刻焉能聽不成這些不過是女兒的推脫之辭,目的就是要讓這些攀親的官員知難而退。既然女兒看不上這些官宦子弟,他也不願意勉強。比較他也年輕過,知道什麼是兩情相悅,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
那些官員自然也聽出了嶽憐惜的弦外之音,如今嶽霖軒的話無疑是給了他們臺階下,頓時訕訕地說了幾句場面話。
嶽靈惜剛纔的那番話讓同在車裡的採茵和巧鳶一陣欣喜,雖然兩人都知道她家小姐多半是以花少主做擋箭牌,但是起碼沒有以前那般排斥花少主了,實在太好了。
有人歡喜就有人悲傷。馬車外的慕夕辰半天沉着一張臉,錦袖下的手越收越緊。明明當初是這個女人對他死纏爛打,糾纏不清,可是現在形勢逆轉,倒成了他配不上她。他有眼不識明珠,的確是配不上她。
聽到外面終於不再繼續提親的話題了,嶽靈惜一改剛纔的柔聲細語,聲音冷然道:“璃王殿下,小女子看京城的治安還有待加強了。此番從災區回來的大人們任勞任怨,不辱使命,差點兒卻在京城喪了命。”
慕夕辰和其他候在城門口的官員聞言,這才注意到了幾輛馬車後面都拉着黑衣人。剛纔他們都只顧和嶽霖軒寒暄,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其他上面,再加上那些黑衣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早已奄奄一息了,所以他們纔沒有發覺。
此刻嶽靈惜的一番話無疑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那些遇襲的官員便開始嚮慕夕辰大肆傾吐口水。慕夕辰一張俊臉越聽越黑,試問天子腳下還有誰敢如此大膽半路襲擊解除疫情的有功之臣呢?隱忍未發的怒氣在慕夕辰的胸口不斷盤旋,讓他的臉色難看了極點。
所有官員見狀,頓時識趣地不敢再多言。心裡一琢磨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那些黑衣人襲擊的目標是相府小姐,太后、青櫻郡主和相府小姐的過節他們都有耳聞,在京敢如此沒有顧忌的除了這兩人還能有誰?如今璃王臉色又這般出奇的難看,想必十有八九是這二人所爲吧。
此刻,慕夕辰那雙鷹眸中的神色變幻不定。半路劫殺嶽憐惜,只有他的母后對嶽憐惜有這樣的仇恨,也只有他的母后纔可以辦到。母后還真是好本事啊!上次去相府的途中他及時攔住了母后鬧事當時已經鬧得怨聲載道,現在嶽憐惜解除瘟疫有功,是整個藍璃國的大功臣,母后卻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殺嶽憐惜,當真是老糊塗了嗎?
聰明如嶽憐惜,必然也知道了是母后所爲,想到這裡,他有種抓狂的衝動,實在不想嶽憐惜對他誤會和成見更深,雖然今生他和她不能共結連理,但是他還是不希望在她的心裡對他印象壞起來。
此時慕夕辰不知自己該怎麼做出決斷,嶽憐惜遇襲他需要查明真相替嶽憐惜討回一個公道,可是偏偏這是他的母后所爲,難道要讓他大義滅親?
一時間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俊眉深鎖,心裡充滿了矛盾與糾葛。他真要佩服母后了,給他出了這麼大的難題!
就在慕夕辰半天不發一語時,嶽憐惜清冷的聲音自馬車裡緩緩飄蕩出來。
“小女子和諸位大人這次總算有驚無險,相信諸位大人和小女子一樣也不想深究。”
朝堂上的官員哪個不是人精,既然已經猜出來是多半是太后所爲,他們要深究絕對是自找苦吃。所以嶽憐惜話音剛落,那些官員立刻附和連連。
便在這時,嶽憐惜突地話鋒一轉,道:“不過,京城重地,天子腳下,賊人敢如此張狂,如是什麼都不有所表示,恐怕會更加肆無忌憚。不如將俘獲的那幾個黑衣人吊在城門上,以儆效尤。”
嶽憐惜心中冷笑,雖然她不追究太后,但是絕對要給這個老妖婆添堵,讓這個老妖婆知道她嶽憐惜絕對不是好欺負的。
“這……”
慕夕辰一瞬間心思百轉千回,他剛纔還詫異嶽憐惜何時這麼好說話了。原來她的後招在於此。將這些黑衣人吊在城門上,無疑是打母后的臉面,可是比較母后這次做得太過分了。況且若是不答應嶽憐惜的要求,這件事若鬧大了必定會暴露出母后是幕後黑手,在見識了嶽憐惜各種不凡的手段後,他相信這個女人絕對可以辦到。
“那就依嶽小姐所言。”慕夕辰淡淡的聲音裡不辨喜怒。
衆官員一剎那全都驚愕萬分地注視着嶽憐惜所乘的那輛馬車,心裡唏噓不已。這相府小姐這樣做,無疑是打太后的臉面和太后的積怨恐怕要結得更深了。
嶽霖軒的眸光裡也閃過一抹擔憂,不過隨即便想通了。太后一向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即便他的惜兒這次什麼都不做,依太后的性子也絕對不會就此罷手的,既是這樣倒不如給太后也添添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