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水痕找了一圈,看看桌子底下,又看看植被後面,最後開始喊着主子翻那堆棉花,八嬸看到她在棉花堆裡找不禁說道:“那麼大一個人,怎麼會跑到棉花裡去?你別翻了,別把棉花弄髒了……”
“根據我的經驗……”她還沒說完,就聽到水痕驚叫起來:“主子,主子醒醒……”
戀月竟然真在棉花堆裡,不知她怎麼爬的,竟然爬到這堆棉花的最中間,舒服地躺着,身上纏滿了消失找不到的線,幾乎把她整個小小的身體纏了好幾圈,身體周圍也是被扯開的線軸。
“你這是怎麼弄的?”八嬸過來一看,半天沒反應過來,柳一眼沒了線軸發放,聽到這邊的動靜走過來,透過棉花堆上掏出的洞看進去,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怎麼弄的?”
戀月本來覺得暖呼呼軟乎乎的,現在有點冷也有點亮,小白兔般揉揉眼睛,睜開眼睛無辜地看着外面。
水痕嘆了口氣道:“我就知道……”
只是鋪棉花縫袖子,戀月怎麼會跑到棉花堆裡,還把線軸扯得亂七八糟呢?其實事情是這樣的:太陽曬得暖烘烘的,戀月處於半睡眠狀態,把棉花均勻整齊地鋪滿幾乎整個桌子,然後就拿過線軸,扯出線頭,扯啊扯,越扯越長,越扯越長……然後戀月就傻傻地想:怎麼不斷呢?然後又想:到底多長啊?出於一種“本能的好奇”,一卷線軸就被光榮地她全扯亂了,這時,她又拿下其它線軸來,靠在棉花堆上一起放線,棉花很軟,開始她只是給自己挖個坑坐得舒服點,然後這個坑越來越深……
八嬸看着從棉花堆裡被拉出來渾身沾滿棉花的人,氣道:“你故意的吧……”
水痕一邊摘掉主子身上的棉花球一邊道:“主子真不是有意的,有意的哪有這本事弄成這樣啊……”
八嬸:“……”
“戀月侄女,怎麼弄成這樣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弄到這麼狼狽除了我這個戀月姐姐,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後面是少女脆脆的言語,循聲望去,竟是二夫人帶着女兒柳思思過來了。
“二伯母,您來了?好幾個日子沒見着您,戀月最近忙,也沒顧得上去給您請安。”戀月施禮道。
“哪裡的話,聽說太爺爺欽點你是族長了,以後我們來拜見你纔是。”二夫人一身黑底紅線繡花天錦地衣裳,喜氣得緊,看來她相公被關了起來,她並不怎麼關心,她對自己相公也是涼了心了,想着還在女兒嫁得好,以後就靠女兒不靠相公了,“戀月啊,二伯母有個事求來族長,你看行不行?”
“您說。”
“過幾日你妹妹出嫁,能不能讓人將你二伯放出來?”二夫人壓低了聲音道。
“可以啊,”戀月一口答應下來,“婚禮是大事,一輩子只有一次,父親不在場怎麼行?當然可以啦。”
“真的行?你能做的了主麼?你父親說不管,六叔公和七叔公可都不答應。”見戀月答應的這麼痛快,二夫人不能相信了,她去找過六叔公和七叔公求情,都說罪大惡極不能答應,戀月的父親一向是不管事情的,這一次也是說不管。戀月這裡答應,能做的了主麼?她很是懷疑。
“原來二伯母把人都找遍了纔來找我,根本沒把我當族長,哎……”戀月傷心道,“那您就不要信吧,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怎麼不把你當族長呢,”二夫人趕忙道,“伯母的意思是,你可要幫忙啊,到那天他們不放人,你可要幫忙去說說,畢竟你是族長不是。我也不是要放他出來,我也知道他闖了大禍犯了大錯了,就女兒大禮的時候能來就行……我也不想見他,可是你說大婚時……”
“嗯。”戀月打斷她淡淡說道,“我知道了。”
二夫人討個沒趣,閉上嘴眼睛四處尋找。她雖然不相信戀月的能力,可是戀月是太爺爺指定的族長,名義上是有族長這個頭銜的,而且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柳製衣!”二夫人找到她要找的人,連忙走過去說道,“柳製衣,小女的嫁衣可縫好了麼?”
柳一眼抱歉道:“這幾日太忙了,放心,等大婚之前一定給做好。”
柳思思不依不饒拉着母親的袖子搖晃:“娘……”
這可是自己期盼的婚事,沒有最漂亮的衣服怎麼行呢?裁縫做上七天七夜的衣服,她還要好好挑一番呢,趕工做出來的她可不要。
“這怎麼行?還要試試合適不合適呢!樣式上也得……”二夫人急道。
這句話可捅了柳一眼的馬蜂窩,他氣呼呼道:“夫人要是覺得不會合適就另請高明,這幾日柳某忙着我們滄河守軍的軍服,正好沒空得很!”
你不放心,我還不想給你做呢!柳一眼就是這個意思,有本事的手藝人大多有傲氣,搞得二夫人傻眼了。
她府上最近準備女兒的婚事,也是熱鬧得很,可是戀月這裡一開始,就被比下去了,當然這是不能比的,沒有可比性,戀月這不是在準備嫁妝什麼的,可是潛意識裡,她就是有點比的意思,這倒好,沒這邊熱鬧不說,連裁縫也都被這邊拉過來了。
柳思思也怨憤地看了戀月一眼,搞什麼軍服,雖然她知道是好事,她也準備成婚後跟相公一起去城外殺敵殺異獸,可是現在不行,她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婚禮,怎麼能容得了一點點破壞?
柳一眼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戀月還沒睡醒一般,傻乎乎地繼續拿掉身上的棉花,便道:“戀月小姐,你的嫁妝還沒做吧?就交給我吧,我那有個最新的樣式……”
他的話還沒說話就被八嬸打斷:“有你什麼事?戀月的嫁衣我早就做上了,你想賺這個錢,晚了點。”
“誰說我是想賺這個錢了?我說免費贈送,你聽我把話說完啊。”
“免費的也不要,怎麼,我的手藝比不上你嗎?!”
戀月見他們要吵起來,忙道:“兩件都需要的,水痕也應該嫁人了,我早就想給她備好嫁妝呢,等忙過了這一氣,我們去看看,一人一件正好。”
水痕臉一紅道:“主子,好好的你扯上我做什麼?”
二夫人臉上陰沉,柳思思氣得臉都綠了,她是有什麼說什麼的性子,當下就道:“怎麼不給我做,卻搶着給姐姐做?她給的銀子多麼?還是她能有我好看,穿上更顯得你們的衣裳好?!”
柳一眼涼涼地道:“怎麼敢不伺候您這樣的大美人,是你們不放心我的手藝,我有什麼辦法?只好請你娘給你另請高明瞭。”
這邊正吵着,又進來幾個柳家的年輕人,四下看看,便徑直走過來對戀月道:“我們怎麼領不到月錢了?給我們月錢!”
“是啊是啊,你這個族長怎麼當的?”
“發月錢!賬房說找你要,現在就給我們!”
……
“月錢?”戀月瞅瞅他們幾個,都是族裡出了名遊手好閒的子弟,“你們找錯人了。”
“賬房說找你要!”
“你別想賴賬!你不是族長麼?!”
“你說實話,是不是像傳聞那樣,柳家沒錢了?被二老爺敗光了?”
……
說着他們又吵吵起來,柳思思一見,樂在一邊看笑話,剛想說話被她娘拉住了,二夫人在一邊看着不敢說話,這錢多是自己相公敗光的,聽說一大半店鋪和銀子都被騙了,無影無蹤,現在柳家能發出錢來倒是奇怪了。她想着看來戀月只能跟他們訴苦求大家寬限幾日了。
沒想到她聽到這麼一句:“錢,有,丟的錢,我也已經找回來了。”——本來就是她騙走的。
“那爲什麼賬房沒錢?你也想私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