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陽謀

朝堂越來越熱鬧,後宮反而開始平靜,度過了剛進宮的那段興奮日子,各宮娘娘們又回覆了往昔在雍王府的生活。五月份,貴妃年氏生下了她的第三個兒子,九阿哥福沛。和歷史記載的一模一樣,這個可憐的孩子沒有滿月就夭折了。鬥爭最激烈的時候遭遇喪子之痛,老四顯得格外的疲憊。或許是最近一年見多了死亡,或許是死的不是我的兒子,我對這個孩子的離去沒有悲傷。生在皇家不是什麼幸福的事情,早早的離開也有可能是一種快樂。倒是年氏,當年的那個小姑娘遭遇之慘讓人同情,但也僅僅只是同情。皇宮永遠不缺這樣的悲劇,比如當年的海蘭珠,比如董鄂宛如。

偌大的皇宮因爲主人的意興闌珊而顯得蕭條,紫禁城在炎熱的夏季並不是一個好住處,宮殿四周沒有樹木,地上的石板和磚會讓這裡格外的熱,高高的圍牆擋住了燻人的風,六月的紫禁城活像一個巨型蒸籠。

老四是最怕熱的,聽說他準備七月份就搬到圓明園去,一是避暑,二是帶年貴妃去散散心,等天氣涼了再回來。皇上走了,皇宮就不在是誘人的地方,可以想像知道了這個消息的衆人是怎樣瘋狂的爭奪一個個隨侍的名額。所以御花園的打掃開小差了,乾清宮的小太監心思用到別處了,六月的紫禁城在炙熱的陽光底下顯得份外無力。

那拉氏決定選一個妃子留下來看皇宮,其他人都跟着去圓明園。我自告奮勇的接下了這個任務,對外的藉口是留在宮裡比較方便照看弘曆。弘時他們幾個阿哥平時是要留在宮裡上課的,除了請安,只有老四傳召的時候纔會去圓明園。當然這種藉口是騙不過後宮那羣人精的,實際上我只是不想跟他們呆在一起,住進了皇上的圓明園不再是我心裡那個寧靜的地方,有了老四我相信那園子鐵定雞飛狗跳,還不如皇宮清靜。

盛夏的到來讓皇宮迅速進入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時代。趁着這個機會,我想好好彌補一下我和弘曆的關係。於是我好像又回到了弘曆四歲那年剛剛上學的時候,早上在景仁宮門口等着弘曆上學經過,賽上一些圓圓準備的小點心給他。中午準備好豐富的飯菜等他回來一起吃,晚上用完飯一起散步,聽他講講課堂的趣事,說說宮外的小事。有時候我還搜腸刮肚的講兩個現代的小故事給他聽。這樣的日子讓我覺得無比充實,倒是弘曆經常擔心我的身體,勸了我好幾次不要這樣勞累。我看着兒子眼裡的擔心和快樂,覺得不管怎樣的勞累都值了。何況我真的沒有出什麼力氣,只是早上起得早一點,其他的都是圓圓做的。

看的出來弘曆對於我這樣的親近有些不好意思,可更多的是開心。從康熙五十八年我搬離雍王府開始,這麼多年我們母子一直沒有好好親近。雖說我們的感情還不錯,可是每一個孩子都是希望父母的寵愛的。而這一點上,我們是虧欠弘曆的。是的,我和老四都虧欠他。

現在的天黑的比較晚,今天弘曆去圓明園請安去了。天快黑了還沒有回來,我有點餓了,弘曆還沒有回來,我有點擔心。拿着一本書翻來翻去,但是怎麼也看不進去,總是不由自主的向外看。理智告訴我孩子這麼大了,身邊又跟着不少人,應該不會有事。可情感老是讓我往壞地方想,別人不敢動他,可敢動他的恰恰是他周圍的人。

天越來越暗,忍不住站起來走來走去,這孩子不會真出什麼事了吧?心裡越來越不安,突然圓圓來報,高福兒來了。我心中一驚,難道真出事了?連忙吩咐圓圓帶高福兒過來。

“奴才給熹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我不耐煩的揮手“起吧。有什麼事嗎?”

“回娘娘,今晚皇上留四阿哥在圓明園歇下,明天在回宮。四阿哥怕娘娘着急,特意讓奴才來給娘娘通報一聲。”

我出了一口氣。沒有事就好。不過弘曆怎麼請地動高福兒“我知道了。皇上知道你回宮來了嗎?”

“皇上吩咐奴才回宮替貴妃娘娘取一些物事。”

“哦。既如此我也不留你了。你去吧。”

“奴才告退。”

我看着圓圓領着高福兒離開。綻開微笑“那孩子沒有事就好。留在圓明園還知道找人給我送信。弘曆還是很細心地。老四看來是真地喜歡年氏。還讓高福兒回來替她拿東西……”

突然我想到一個可能。禁不住一個寒戰。雞皮疙瘩立刻起了一身。不會地。不會地。老四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身爲男人地驕傲還是有地。可是如果不是這樣。高福兒怎麼可能從田莊回來。以老四地小心眼背叛他地人是不會有好下場地。更何況高福兒當年地行爲觸及了他地底線。照理說高福兒能活下來都是意外。可他在被下放到田莊十幾年以後又回來了。現在他雖然不是大總管。可也還是很受重用。但老四怎麼可能重用一個背叛過他地人呢?除非……除非當年那件事他是知道地。或者他本身就是策劃者之一。

我鐵青着臉,想到這個可能就覺得一股邪火直衝腦門。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那老四的心機不是比康熙還要深。也許他一直就在算計我和弘曆,或許在他眼裡弘曆只是一個工具,而不是兒子。弘曆!想到弘曆我突然全身失去了力氣,現在他都十二歲了,還糾纏當年的事情又用嗎?不管當年的真相是什麼,對弘曆來說都是一種傷害。如果他知道當年的情況,恐怕他會恨我們吧。

長嘆一口氣,壓下心裡瘋狂的猜想。爲了弘曆,不管老四當年在裡面扮演什麼角色,這件事都不可以再提及。都這麼多年了,就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吧。孩子,孩子,當年的康熙果然是好算計,一個孩子讓我退了不知道多少,以後恐怕讓步也不會少。不愧是千古一帝,挖了一個大坑,我明明知道卻不得不往下跳。這,就是陽謀嗎?

鬱悶,今天從早上六點就開始停電,一直到晚上八點纔來。據說是檢修線路,據說明天還要停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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