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皓影正跟着王宏參觀營地,結果還沒走幾步,就看到夜蝶被人劫持着,那一刻他腦子一空,什麼也顧不上,直接衝了過去。
人影一閃,夜蝶脖子一鬆。緊接着咔擦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
夜蝶扭頭,夏皓影一腳踢飛了那個人。人撞在樹上,又摔在地上,徹底沒了動靜。
“他,死了?”突如其來的變故真的嚇到了夜蝶,但她腦海中第一個想法是這人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夏皓影手裡。
“不知道。”夏皓影一臉漠然。
他捧着夜蝶的臉,看着她那白嫩的脖子上多出的血痕,覺得很刺目。
夜蝶拿開他的手,跑到那人身邊,把手放在他鼻子下面,然後鬆了一口氣。
“你關心他幹什麼?”夏皓影拉起夜蝶。
“他要是死了,你就犯法了。”此刻夜蝶真的怒了,之前種種的不愉快,都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說完夜蝶不願再看夏皓影轉身就走。
夏皓影看她又生氣了,不明所以。但還是追了上去,脖子上的傷口不大,卻還是要處理的。
回到他們的帳篷裡,夜蝶坐在牀上,盯着地面出神。
夏皓影坐在她身邊,垂着眼眸。他大概明白了夜蝶爲什麼總是跟他生氣,或許他應該竊喜,但眼眶發熱,眼睛也有些酸,這一刻他對自己的恨山雨欲來。
母親說他需要真相,他覺得可笑,自己需要什麼真相,真相不是已經很明白。蘇曙屠了他滿族,而她或許就是那個下令的人,又或許是蘇曙擅自做主。可是這重要嗎?不重要,這世間再無英女一族。
夏皓影緊緊抓着手裡的被子,努力剋制着自己。刺啦——
夜蝶扭頭,看到夏皓影臉色鐵青。
“你怎麼了?”撲到夏皓影眼前。
“你到底怎麼了?”夜蝶急了,抓着夏皓影的胳膊,蹲在他下面,眼中全是擔憂。
夏皓影擡起手捂住了夜蝶的眼睛,夜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他把夜蝶抱起來放在牀上,坐在牀邊盯着夜蝶看了很久。
帳篷裡越來越黑,咔嚓——夏皓影拉開了電燈,暖黃色的燈光瞬間充斥整個帳篷。夏皓影站在她身邊俯視着牀上的女人。
母親說他需要真相,那他就給她一個真相。如果證實,就是她下的命令,那他就再不會猶豫,如果不是,他……夏皓影想了很久。如果她沒有,那麼一直錯的就是他自己,他當如何……他會好好愛她,再不會傷她分毫。腦海中閃過夜蝶的父母,這一刻他忽然想把真相掩埋。
他拿出手機,想了一會兒,眼神由猶豫慢慢堅定。
再次撥通了那串奇怪的號碼。
“鬼魅,去把夜錢明和米悠的屍體弄回來。”
“公子,他們的屍體不見了,這兩天他們也在找。”
夏皓影皺起眉頭掛了電話,屍體不見了,鬼司也找不到。
又過了一會兒,夜蝶睜開了眼。
“我怎麼突然睡着了?”她坐起來問。
“可能是太累了。”夏皓影心中有事兒,語氣不免有些敷衍。
“是嗎?”夜蝶很疑惑,她不應該困啊!揉了揉頭,整個人昏昏沉沉,很不舒服。想不出個所以然,夜蝶也不想糾結了。
手隨便摸了摸,沒摸到手機,又想到手機落在那羣人販子哪裡了,蘇曙要是打不通電話估計該急壞了。這樣一想,又有些擔心蘇曙了。嘆了口氣,她還是擔心自己跟夏皓影吧!
脖子一疼,夏皓影坐在她身邊正在認真給她清理傷口。他摘掉了眼鏡,這還是夜蝶第一次見他不戴眼鏡。原來夏皓影的睫毛很長,但卻不是純黑色的,光線打在上面有些泛着金黃色。
眼角也有些上挑,眉目流轉間,如圭如璋。
“怎麼,看上我了?”夏皓影忽然擡頭,兩人目光撞在一起。
夜蝶扭頭,“誰看上你了。”
脖子上一疼,“你輕點兒。”夜蝶皺起了眉頭。
“不想去,你不會拒絕啊!這麼不小心。”夏皓影一副教訓的口吻說。
“我也不想啊!可是掙不脫。”
夏皓影上下打量夜蝶,“還是這麼弱。”語氣頗爲嫌棄。
一聽這話夜蝶不服氣了,“那你還讓我跟你一起來。”
夏皓影嘆了口氣,真是欠她的。上輩子都是她哄自己,這輩子還回去了。
“你到底打算怎麼辦?我怎麼覺得他們想要把我們留下啊!”
“沒你想得那麼嚴重,是我打算留幾天,瞭解瞭解他們這裡的情況。而且我還知道紅姐的上線是誰了,只是恐怕情況比我們想的更加複雜,你在這裡再忍幾天。王宏是個不錯的人,這裡對我們來說是安全的。”夏皓影安撫的說。
雖然心裡還是不願意留在這了,可就是幾天,也沒什麼無法忍受的。夜蝶點了點頭。
“我的手機和我們的揹包還在紅姐那裡,我想回去拿回來。你明天能陪我去嗎?”沒有手機,蘇曙聯繫不上自己,過幾天要是還沒音訊,蘇曙又該擔心了。想到這兒,夜蝶恨不得馬上把手機拿回來。
可是往外看了看,外面關於飛蟲的音樂會已經開始,黑夜噬攫着所剩無幾的光明,只是他們說話間,周圍的帳篷已經徹底泯滅在黑暗中。
“後天吧!”夜蝶一聽這兒有些急了,但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夏皓影又說:“王宏他們邀請我,明天跟他們一起去個地方,你要不要也去?”
夜蝶想了想,雖然她不願意瞭解那麼多,但她更不願意自己一個人留下。
“我跟你一起去。”沉默了一會兒夜蝶又說:“夏皓影有時候趨舍有時,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夏皓影勾起嘴角,安慰地拍了拍她。夜蝶留下了,但以他對蘇曙的瞭解,過不了多久他絕對能找過來。
如他所想,此時蘇曙正在查全國的天氣,大致鎖定了夜蝶的位置。這幾天他打算再跟夜蝶多通幾次電話,那麼他就可以知道夜蝶具體的位置了。
夜裡夜蝶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白天睡得太多了,現在滿腦子都是爸爸媽媽和蘇曙。萬一她回不去,他們該多擔心,噼裡啪啦,又下雨了,夜蝶有些煩躁,這鬼地方雨水似乎特別多。
外面都是泥土,一下雨又是水,又是泥,讓生活在城市裡的夜蝶很不適應。越想越煩躁,夜蝶索性坐了起來。沒有城市的燈火通明,只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隱隱可以聽到有人說話,夜蝶知道那是夜裡站崗的。
夏皓影睡在夜蝶不遠處新添的牀上,他睡眠很淺,夜蝶剛坐起來他就睜開了眼。
“不困?”他問。
“白天睡多了,你不用管我,睡吧。”黑暗中看不到人臉,不知道對方的表情,但語氣中的情緒卻更容易分辨。夏皓影沒說什麼。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太陽剛露頭,夏皓影早早醒了,叫了還在熟睡的夜蝶。
夜蝶翻了個身,顯然不太願意這麼早起牀。夏皓影正在糾結還要不要繼續叫她,夜蝶翻了過來,睡眼惺忪的看向夏皓影,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沒精打采地坐了起來。
“幾點了?”夜蝶揉着眼睛問。
“六點五十。”夏皓影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一聽才六點多,夜蝶的臉皺在了一起,嘭——一聲悶響,一頭倒在了牀上。嘴裡還唸叨着,“叫我那麼早幹什麼,再讓我睡會兒。”
夏皓影無奈地搖了搖頭,拿出手機打開一個閱讀軟件,開始看書,這段時間他幾乎沒有看書,有些想念地府那些古籍了。
時間悄然流逝似須臾之間太陽已經升高,再看已經將近八點了。夏皓影放下手機,夜蝶睡得依然香甜。
“該起了。”手拍着夜蝶的臉。
這一番操作夜蝶噌坐了起來,睡眼朦朧。接着問:“幾點了。”
“九點了。”夏皓影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
夜蝶眨了眨眼,低聲說:“九點了,該起了。”
“是該起了,再不起太陽該曬屁股了。”說着幫夜蝶把她的鞋子拿過來,放在她腳邊。蹲在地上,夏皓影看着自己擺放的鞋,嘆了口氣,這習慣竟然還在。
起身,把桌子上昨天晚上拿來的牙刷和牙膏遞給夜蝶,刷好牙,夜蝶用手把涼水捧在臉上,瞬間睡意全消。收拾好兩個人並肩走了出去,半路碰到來接他們老二和老李。
“看,我就說這個時間剛好。”老二笑着說。
“就你貧。”老李拍了老二一下,“走,我們去吃早飯。我們這兒早中午,飯菜都是統一在東南角,靠營地出口的那個帳篷裡吃。”
“怎麼沒見王哥?”夏皓影問。
“他先行一步,在那裡等着我們。”老二答。
沒說幾句話,就已經到了。裡面密密麻麻坐了四五十人,夜蝶心中很震驚。
夏皓影倒沒有絲毫意外。
“皓影,這裡。”王宏在最裡面衝他們招手。
走上前,桌子上的東西很簡單。五個盤子,裡面一人一個煎雞蛋和一片面包,盤子旁邊擺着一碗熱騰騰的白粥,中間有四分炒菜。
“今天大夥難得聚集這麼多人,我就自作主張來食堂裡吃,順便介紹大家都認識認識。”王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