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大就業指導中心主任呂遠福要氣死了。
今年的春季校招，指導中心這邊特別重視。
不爲了別的，只因今年這一屆的應屆畢業生數量太多了！
李有志他們這一屆的學生，正是趕上人口新增高峰出生。這兩年，農大的應屆畢業生也就是一萬八到兩萬人這個樣子，但是到了這一屆，應屆生的數量一下子就飈到了兩萬四千多！
這僅僅是農大一所學校，按照最新統計的數據，今年全國的應屆大學生總數超過了一千四百萬。
可以說這一屆大學生的就業壓力，前所未有的大。
學校方面打三個月前，就開始促進和企業聯繫，以便對這一屆的畢業生進行就業分流。
爲了這一次校招，呂遠福帶着整個就業中心的老師跑了整整一個月，可以說蓉城目前所有有招聘意向的企業，都被網羅了個遍。
這纔有了這麼大規模的校招會。
上午的時候，看到學生們遞交簡歷，甚至很多同學當場應聘成功，呂遠福的心裡還挺欣慰的。
雖然這些當場應聘成功的學生拿到的offer待遇都不高，但是作爲他們走向社會的第一步，至少有了個歸宿，是一份正兒八經的工作。
就是在呂遠福沉寂在“我可真牛逼”的成就感之時，山和海廣告的HR怒氣衝衝的找到了他的辦公室。
聽到好容易找來的企業，竟然被校內的學生給掀了攤位，呂遠福此時的心情，就好比一個辛辛苦苦打工賺錢想給老婆買520禮物的社畜，在打工途中突然看到了一黃毛帶着老婆進賓館是一樣一樣的；
我辛辛苦苦的爲了這個家鞠躬盡瘁，你個賤人竟敢破壞我的家庭！
老子跟你拼啦！
帶着這種心情，呂遠福怒氣衝衝的就走進了男宿4。
然而，剛剛走進男宿4的樓道，他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只見烏壓壓的一大羣學生，此時正聚集在樓道走廊，將通往宿舍樓上的樓梯，堵了個水泄不通！
看着那一張張年輕的面孔，呂遠福身後的幾個老師，以及告狀的山和海HR，也都停下了急匆匆的腳步。
“幹什麼你們？造反了！？”
皺着眉頭將那一張張沉默不語，眼睛裡卻隱隱有怒火中燒的面孔掃了一遍，呂遠福高聲喝到。
“老師，伱們過來是找志哥的吧？”
人羣之前，周原看了看呂遠福身後那個明顯被眼前陣仗嚇到的HR，大聲問了一句。
“怎麼，你們這是要搞水泊梁山？我就是過來找李有志的，這件事情跟你們沒有關係，都別給我惹事兒！”
“怎麼就沒有關係啦！”
聽到呂遠福的再一聲喊話，藏在人羣裡的顧東縮着脖子，夾着嗓子喊道；
“我們受了一上午的氣，李有志同學不過是把我們想說的話說了出來，把我們想幹的事兒幹了出來而已！我要是有他那個膽量，我也掀那些無良公司的攤子！”
“就是！”
“剛纔這哥們兒說得對！爲衆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老師，拆那個招聘攤位我們很多人都參與了，你要處分，就把我們一起都處分了吧！”
“糊塗！”
眼看着一羣不知天高地厚的同學七嘴八舌的聲援李有志，呂遠福氣的頭髮絲都支棱起來了。
“他李有志是保研生，你們是什麼？！”
隨着呂遠福的一聲大喝，堵在樓道之前的學生們沒話可說了。
就在這一片沉默中，樓上傳來了一陣腳步。
衆人一回身，就看到了李有志出現在樓道中的身影。
對一羣自發爲自己出頭的同學笑着點了點頭，一路拍着衆人的肩膀，李有志分開人羣走到了呂遠福的面前。
擡起眼皮看了看山和海的那個HR，李有志聳了聳肩膀。
“老師，我不道歉。其餘什麼處罰，我都接着。”
“你……”
看着眼前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李有志，呂遠福氣的擡起了手指。
狠狠的點了點李有志的胸口，他拿出了電話。
“行啊，你行。我給你導師打電話，你不是願意去校招會搗亂嗎？行，你這個研究生乾脆不要讀了，跟着應屆本科生一起去找工作！”
隨着一聲大吼，呂遠福撥通了陳舒婷的電話號碼。
……
陳舒婷的辦公室。
看着茶几上那份蓋着省話紅章的聘請書，陳舒婷長長的舒了口氣。
啊哼哼哼哼……
最近這幸福，來的總是這麼突然。
先是副教授的職稱，這又是省話的聘請，我陳舒婷……
()事業旺來了啊！
不過……
陳舒婷的面色一時間又複雜了起來。
雖然不清楚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但是陳舒婷估摸着自己這個聘請，並不是省話的真正意圖。
畢竟剛纔來人和聊了一個多小時，話題左左右右都是自己那個學生啊！
一想到自己這一次被省話聘請，大概率又是買一贈一，是附贈，陳舒婷一時間有些心情複雜。
雖然很幸福……但多多少少欠缺了那麼一點點的成就感啊。
就在她這麼想着的時候，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起。
看到是就業中心那面打來的，她狐疑的接起了電話。
“喂？呂主任。”
“什麼？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騰的一下從沙發上起身，想要去宿舍區那面的陳舒婷一下子停住了腳步。
剛纔起的太猛，身風帶起了那張蓋着省話紅戳的聘請書……
看着那紙張厚實的聘請書在空中飄來蕩去，最後落在自己的腳下，陳舒婷的嘴角一陣抖動。
“咳咳，呂主任，你把這渾小子給我送到我辦公室來，你看我怎麼收拾他！”
……
“你到底長沒長腦子！你一個保研生，去人家校招會搗什麼亂！？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幹對學校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不就是實習期工資一個月五百塊嗎，啊？不就是欺負咱們農大的應屆生沒有社會經驗，招聘全是套路嘛，啊？”
“這有什麼不能忍的！就業指導中心都覺得沒問題，你一個保研生你當什麼出頭鳥！”
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聽着陳舒婷劈頭蓋臉的罵着李有志，呂遠福只覺得老臉火辣辣的疼痛。
“行了陳老師，你也不用指桑罵槐了。”
沉下臉打斷了陳舒婷蹩腳的表演，呂遠福從沙發上站起了身來。
“我們就業中心辛辛苦苦找來這麼多企業，也是爲了讓學生們多一些出路。你學生帶着人把人家企業的招牌給扔了，讓其他參加招聘會的企業怎麼看？你的態度我體會了，既然這件事兒你這個當導師的不管，那就讓學校來處理！”
看着憤然離去的呂遠福，陳舒婷無奈的嘆了口氣，回身看向了坐在沙發上沒事兒人一樣的李有志。
“你啊，就不能把渾身的刺兒收斂一下嘛！”
身上的刺兒收起來，那不是要扎到自己？
面對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陳舒婷搖了搖頭。
“行了，你就在我這兒呆着吧。我去一趟校部看看，儘量別讓學校給處分。”
看着陳舒婷拎起電話就出了門，李有志默默的打開了手機。
同塵社的核心成員微信羣裡，劉猛剛剛發過來一個視頻。
那是劉猛投遞簡歷的現場錄像，他投遞的是一家看起來規模不大的公司。
面對HR各種PUA，一心只想拿到OFFER的猛哥伏低做小，最後成功的幫自己刷了份面試機會。
“志哥，現在大傢伙已經投遞成功二十份了簡歷了，還繼續嗎？”
看到劉猛@自己的消息，李有志勾起了嘴角。
那必須繼續啊！
志哥還指着晚上接到多多的面試電話，明天刷個A級寶箱呢！
……
有了陳舒婷的拉扯，李有志接下來的時間沒有接到什麼進一步處分的消息。
到了下午五點多鐘，他的手機陸續的收到了短信。
下午同塵社幫衆幫着刷的那些簡歷，逐步顯現出了成果。
從五點多到八點，李有志陸陸續續的接到了二十多個短信或電話。
一一將這些進了面的公司記好，並安排好了明天最具效率的面試路線，李有志洗了個澡後便上了牀。
次日。
特地早起一個小時完成了健身的李有志，稍作裝扮，便拎着書包踏上了公交。
二十分鐘後，來到自己第一家面試公司的辦公樓前，李有志將手機連接了充電寶。
想了想，在抖手直播界面編輯了個“應屆畢業生，在線直播面試現場”的標題，便開通了直播間。
大清早，直播間裡的人氣不高。
看着稀稀落落涌進直播間中的六七十個網友，李有志將手機往包裡一塞，便推開那家“星燦傳媒”的公司大門。
按照記事本上的公司信息，李有志很快來到了二樓東側的人事部辦公室，跟人事部的妹子填好了表格之後，便安靜的坐到了走廊裡已經有兩個求職者的長椅上，上等待叫名。
此時，李有志放在包裡的手機，彈幕已經刷到了飛起。
“昂哈哈哈！小哥真的去應聘啦！聽剛纔的聲音，好像還進了面試？”
“蕪湖！果然我們家小哥最聽勸啦！”
“啊……聽到這熟悉的人事妹子語氣，不禁懷念起了當初畢業找工作的悲慘時光。願上帝保佑小哥不要被現實蹂躪的太慘，阿門！”
“花生啤酒已備好！畢業就進大廠，目前月入12K的職場老鳥表示；這幾天看到小哥的歷程，比殺了我都難受！今天，我終於可以找回自信啦哈哈哈航！”
“咩哈哈哈，期待看到小哥被HR強叉！”
直播間裡樂子人們的彈幕，李有志自然是看不見的。
耐心的等待了片刻，他終於聽到了剛纔那妹子探出了身，叫了一聲自己的名。
對同是打工人的妹子道了聲謝，李有志拎着包走進了面試現場，坐到了面試官的對面。
一大早就開始面試，HR的情緒看起來不是很高。
將李有志打量了一番，他拿起了手中的那份簡歷。
然後，便皺起了眉頭。
把簡歷到面前，看了看簡歷上的照片，他又看了看李有志，眉頭皺的更緊了。
“這照片是你嗎？”
“是我。”
“是嗎？”
“是！那時候，我還很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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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看了眼照片上一臉橫肉的壯漢，HR吸了口氣。
“那好，劉猛同學。我們開始面試，我直來直去，直接說總經理助理這個崗位的要求啊。我們老總比較喜歡機靈的員工，你會來事兒嗎？”
李有志的直播間。
聽到HR那透過書包傳來的悶悶的提問，在線的500多個樂子人瞬間發出了一陣“哦吼！”
“死亡提問！”
“牛逼了，今天第一場就遇到這種靈魂HR，只要回答會來事兒，那妥了！以後小哥又是跟班又是保姆，又是牲口又是奴隸，公司就有了大牲口啦！”
“哈哈哈哈哈，小哥慘哦，我上一份工作就是應聘總助崗位，然後當初HR問我夠不夠聰明，我說夠。結果特麼的，老闆兒子寫作業都我輔導！幹了十個月離職了，走的時候人事部老大還說我不夠聰明……都是淚！”
在一羣場外觀衆刷到飛起的彈幕中，李有志望向面前的HR，咂了咂嘴。
“我要是會來事兒，公司給我放產假嗎？”
()……
一時間沒有跟上李有志的腦回路，HR整個人一愣。
“不是你是不是有什麼大病？你是女的嗎公司給你放產假？算了！”
HR揮了揮手，轉頭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咱們傳媒公司主要做的是網紅孵化業務，也包括網絡主播的帶貨業務，所以經常要熬夜，你沒問題吧？”
“熬夜可以。”
“嗯，那咱們……”
“但加班不行。”
()……
再次被李有志一個大閃給暈住，HR整個腦神經，徹底打了死結。
相對於辦公室詭異的沉默，李有志的直播間……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