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牛瞪着一雙牛眼,大大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
在這一片萬里的地盤上,從來沒有哪個敢來捋它的須,當然它也沒有。
野牛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所以,它每天都來這裡找那個修士,就是想着要對方吃吃苦頭,甚至有可能的話,一口把他給吞了,想必這種實力的修士,血肉一定會非常的好吃。
在這附近的野獸鳥蟲,第一天便遠離而去,兩位高階存在散發的氣勢,早就把它們給趕跑,就是遠在百里之外,那些野獸都是在索索發抖之中,林中的鳥兒閉上了嘴,把頭埋在羽翼裡面,蟲兒僵直不動,彷彿陷入了冬眠。
騰起的氣勢,將那地面一掃而淨,碎石沙礫激射向四面八方,打得遠處的林木都折斷了腰,捲起的塵土直衝雲霄,與天上的雲霧混在一起,白色的天空污濁一片,變作了淡淡的土黃。
兩頭洪荒猛獸在荒野之中角力,每一下的移動,都能讓山川平原震動不已,鼻息間噴吐出的粗氣,如同利劍一般,在地面射出一個又一個的細孔,深不見底。
在野牛的厚皮上,包裹着一層厚厚的泥漿,就算是到了妖帝境,它也沒能忘記自己的本能。
不知道從哪裡裹來的泥漿,如同鎧甲一般護住了身體主要的部位,泥漿絕對不是普通的爛泥,因爲,亂濺飛射的碎石在互相碰撞後,偶爾的往回擊打在野牛身上,砰砰的聲音過後,那泥甲都沒有掉落指甲大小一塊,最多隻是出現幾個白印,大部分的,連痕跡都沒有留下。
在泥甲的下面,一條條花紋淡淡的顯露出來,如果順着勾畫下去,你能夠發現,這些花紋一般的東西,竟然是一個個的天然符文。
就像是妖帝玄龜那樣,到了妖帝這個階段,防禦不再是比誰的皮厚,誰的甲硬,比拼的是,那身體上一道道天成自就的符文。
和香兒的龜甲不同,那個是堅不可摧,堅硬無比,堅若磐石,堅。。。
野牛走的是另外的一條路,這也和它的本體有關,作爲一頭野牛,就算是成長爲妖帝這般的存在,它也不可能長出一副硬殼出來。
怒目瞪着眼前這人,野牛腳下用出了全力,頭上的一雙尖角豁出了老命的往前頂,只是卻始終都停留在原地不動。
張小虎的一雙手就像是鋼鉗一樣,緊緊的把它給卡在了這裡,偶爾的移動一下,卻又馬上的回到了原位,勢均力敵的感覺讓野牛很不好受,心裡的火氣也愈發的旺了。
鼻孔撐大,兩道白氣利劍一般噴出,頭顱更加的低了,兩隻又長又大的牛角用力搖晃着,四隻碗口大的牛蹄踩踏在地面上,全身的勁都涌了出來,心裡只想着一下就把這討厭的傢伙給挑飛了,然後一口把他吞進肚裡。
蠢牛,蠻牛,沒記性的笨牛,這些,都是香兒附送的稱號。
張小虎笑了笑,突然間就想起了這些外號,就在角力的過程中,雖然無法回頭,可他還是用感知往後看了一眼。
雙臂猛地爆發起來,如同往日一樣,壯碩的臂圍比起剛纔更大了一些,繪製在上面的符文不停的閃爍,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光芒越來越亮,刺花了野牛的眼睛。
低吼了一聲,那聲音壓抑在喉嚨裡面,只有對面眼對眼的野牛能夠聽得到。
野牛碩大的牛眼裡面閃過了一絲的驚慌,它記起來了,好像每一次在這樣的一聲低吼之後,它就要倒黴了。
牛角用力的搖擺,原來準備一下挑死對方的動作,現在變成了極力的掙脫,四隻牛蹄不再往後使力蹬,而是轉爲了向前,想要離開這裡,躲掉即將可能發生的傷害。
張小虎看到野牛這個動作,知道這蠢傢伙終於明白了過來,嘴角往上拉了個小小的弧度,然後身子突然往後退了半步,雙手抓住牛角用力的往下一按,雙手雙臂,連同腰子的力量在這一刻,一次性的爆發了出來。
哞,哞。
野牛低吼着,頭顱被這一下按到了地裡面,泥土幾乎掩埋了它半個牛頭,這種姿勢讓它極爲的難過,而且就算是想要掙脫,也因爲頭太低而使不上勁來。
“給我起來”
張小虎大吼了一聲,一根根大筋跳動,肌肉在氣血沖刷下不停的隆起,唯有身上的符文,突然從原來頻閃變作了暗淡無光,消失在了身體表面,使得這個時候,只剩下淡淡的金芒。
這個問題,在第一次與野牛爭鬥的時候他便已經發現,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在赤象幾個身上都從來沒有過。
符文剛開始的時候逐漸加快閃亮的頻率和亮度,可是等到張小虎發力到了最大的時候,反而是隱藏進了身體裡面,而且這樣之後,張小虎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身體再一次的加強了。
試着去控制符文,可能是時間太短,還摸不着頭腦的原因,反正符文該閃繼續閃,沒有因爲他的想法而有所改變,張小虎雖然沒有因此就放棄,卻也不打算每天就靠研究這個過日子。
來這裡是爲了測試自己的實力,而不是符文閃亮與否,張小虎分得清輕重。
隨着吼聲的響起,張小虎雙腳一沉,踩破了那一直託在腳下的勁芒,一直陷到了腳踝,地面上,一條條龜裂以他雙腳爲中心,迅速的往四面八方延展出去,就這麼一下,地底深處彷彿炸響了一聲悶雷,轟隆隆的,整個大地都在不停的晃動。
野牛突然飛了起來,飛得不高,也飛得不遠,幾萬斤的野牛,再加上它一直與張小虎爭鬥的力量,使得它平着地面,不高不低的被扔出去了十幾米遠。
天地不斷的旋轉,四隻牛蹄怎麼也踩不到熟悉的大地,野牛想起來了,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好像這幾天來,它已經承受了好幾次了,而且,一次比一次摔得要重。
恥辱,這是恥辱。
在被扔出去之前,野牛想的是逃離躲避,可被扔了,瞬間就轉變成了怒火。
大大的牛眼睛變得通紅,鼻孔重重的往外面噴着白氣,翻身而起的野牛兩隻前提不停的做着刨地的動作,頭顱低下,牛角彎彎的對準了張小虎,並沒有急於動手,而是在不停的蓄勢。
張小虎哈哈大笑,山不就我我就山,大笑聲中,他大步的邁了過去,兩隻手大張,五指如鉤,看似隨意的走動,眼睛卻緊緊的盯着野牛的動作不放。
接下來,野牛就要猛地撞過來了,這套路,連着幾天,張小虎都熟悉透了,一點新鮮感都沒有。
野牛後背聳起,一下就撲到了面前,如同張小虎所想的一樣那般。
一陣狂風呼嘯着颳了過來,捲走地上殘留的碎石沙礫,十幾米的距離,對妖帝來說,眨眼的功夫都不用就到了。
張小虎在它眼裡不斷的放大,牛角微微調整,對準着他的胸膛,這一下使出了它全部的力量,又快又狠,兩隻尖角破開空氣,發出嗤嗤的滲人的聲音。
站立的身子一動不動,兩隻牛角瞬息穿透了過去,野牛露出殘忍的笑容,牛頭用力一甩,就要將人給撕成碎片扔出去。
空氣晃了幾下,牛角不受力的甩動,使錯勁的野牛一下沒有站穩,腳下一歪,身子就往旁邊倒了下去,然後,碩大的牛眼就看到剛纔被穿透的身子化作了虛影,逐漸的消失不見。
嘭。
巨大的疼痛從腰腹傳來,野牛鼻涕口水都流了出來,痛苦的哞哞叫着,再一次的天地旋轉,飛向了遠處。
這一下,張小虎除了沒有用上隔山打牛去毀滅野牛內腑,所有能調動的力量都使了出來,一擊,本就站立不穩的野牛翻滾着飛了出去,比剛纔還要飛得遠,摔得痛。
看着半天沒有爬起來的野牛,張小虎搖了搖頭,很是有些無奈,因外按照習慣,接下來,野牛就要逃了。
張小虎不想就這麼打死它,這麼好這麼蠢的陪練,打死了就再也找不到了,而且,張小虎也很有興趣知道,今天的野牛,會用什麼方式逃走。
野牛吭哧吭哧爬了起來,紅色的牛眼怒瞪着他,雙蹄再一次的聚力,牛頭放低,兩隻大角遙遙的對準了張小虎的胸膛。
張小虎歪着頭,心中在猜,今天是衝到一半轉身逃走,還是怒吼幾聲,直接掉頭?
蓄力逐漸到了頂峰,野牛後背高高聳起,兩隻前蹄重重的在地面一踏,低着頭就衝了過來。
張小虎楞了一下,往後退了半步,這野牛改了性子?還是今天打得它太痛了,一定要死拼到底?
想歸想,卻是不敢就這麼擋在它的面前,蠻牛之力太足,特別是蓄力之後,不是他能夠正面頂撞得了的。
腳下微移,時刻準備着躲閃,只是再等,也迎不來野牛的攻擊。
視線中,野牛早就逃得沒了影蹤,它那蓄力的一撞,也就是衝出了半米不到,就在半空凌空一轉,瀟灑的往後逃走了,除了漫天的塵土,什麼都沒有留下。
香兒笑得腰都直不起來,這最後一幕,她是百看不厭,每一次都笑得肚子痛去。
“打完了”
張小虎悻悻的走了回來,帶着尷尬,略略的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