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室友過來實習？”
莫問擡頭看站在對面的林晚，對方的眼下一片鴉青色，之前鍾餘來找他也說她最近一直在趕試驗。
他貪婪的看着她，這幾天他發了瘋一樣的想她，可是他知道這次如果不等林晚自己想明白，他去找她還可能會加重她的緊張。
就忍着，想她，忍着。
“對，她說是學校的課外實踐，要算學分什麼的，你看要是可以我讓她過來面試。”
林晚自從進了辦公室就一直低頭看着莫問辦公桌前的桌沿，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爲什麼碰上他就開始變得彆扭。
明明來之前已經已經想了很多的說辭，想了很多要聊的話題，但是來了之後自己就成了啞巴，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無意識的用手指摩挲着辦公桌，這是她緊張時候的習慣性小動作，莫問看在眼裡，內心升起一些期待，她在緊張，是有什麼話要和自己說嗎？
“你有什麼要和我說嗎？”
這句話問出口，他又是期待又是緊張，兩種情緒夾雜在一起，他知道林晚不會說出什麼分開的話，但是這樣的恐懼縈繞在心頭讓他覺得一時間有些難以呼吸。
“啊，對，是有些話想和你聊聊。額，比如你最近是怎麼想的？”
其實她是想問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能不能緩緩，她不想這麼早結婚。
鬼曉得她怎麼就問了個這麼傻傻的問題。
唉！
莫問看着她用右手扣住辦公桌的桌沿，心裡猜到她大概原本想問的不是這個問題，正在懊惱，但也沒有直接說出來，她這麼問讓原本擔心她會說出分開的危機散去，他心裡悄悄鬆了口氣。
“我最近？在想你，每時每刻都在想你。”
他低沉的嗓音裡帶着輕輕的嘆息。
林晚原本要說的話被他堵進喉嚨裡，擡起頭就看到他從座位上站起來繞過辦公桌走到她面前。
她以爲的擁抱沒有到來，和往常不一樣，莫問只是停在她的面前沒有繼續上前。
“晚晚，今天我們聊一聊好不好？”
林晚：“啊，好呀，聊點什麼？”
“去茶館好不好？”
他說的是之前兩個人經常一塊出門談工作的地方。
果然聽到老地方，林晚的態度放鬆下來，點點頭跟着他出門。
兩個人很多天沒見面，身周的氣氛也變得稍顯的幾分凝滯。
茶館的包廂裡，服務員把茶放下就退出去，莫問很自然的給林晚倒了杯茶放到她手邊。
“晚晚，你不想這麼早結婚還是，還是不想和我結婚？”
莫問沒有直接開門見山，有些話越是委婉敲邊鼓越是說不出口，這時候直接問出來反而兩個人都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
林晚拿起桌上的茶杯，溫度剛好，茶葉在熱水中舒展，茶香縈繞在鼻息之間。
“我現在不想這麼快結婚，但是如果是將來，實話說結婚對象是你的話，我覺得很好。”
她這幾天認真考慮了結婚這個話題，在她原本的人生規劃裡三十歲之前都沒有婚姻這件事的地位。
她接着說：“我的事業肯定是第一位，所以我的打算是三十歲之前不會結婚，如果結婚我也不會立即要孩子。”
這是很現實的話題。
一個女性如果在事業的上升期選擇要孩子，她需要面臨自己身體的問題還要面對孩子生出來哺乳帶孩子的問題。
每個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並不是幾句母親偉大就可以讓這些女性爲了生育付出的巨大犧牲和痛苦合理化。
“你考慮一下吧，你比我大五歲，我知道很多時候我們兩個人對於人生的規劃還不同步，你已經擁有自己的公司，只要好好經營就能更上一層樓，至少目前你是不必爲了生計發愁的。”
林晚雙手握着茶杯擡起頭看着坐在對面的莫問，對方一直沉默着聽她傾訴。
“你知道的，婚姻不僅僅是兩個人相愛這麼簡單的，我的規劃裡婚姻被排在我個人的發展後面，或許會有很多人在事業家庭方面做出不錯的兼顧，可是我知道我做不到。”
林晚完全無法想象自己一邊懷孕一邊在實驗室裡趕項目進度的場景。
那些前世見過的女博士畢業抱着孩子拍畢業照的新聞涌上記憶的浮舟。
那些看新聞的網友們會羨慕女博士們紅袍加身，抱着孩子原來學業和家庭看起來似乎輕輕鬆鬆搞定的樣子。
背後那些人懷着孕一邊孕吐一邊水腫，有些還孕期高血壓高血糖牙齦出血到吃不了東西，身體情況極差的時候還要一邊耗費心神的趕進度寫大論文。
破腹產肚子上的傷疤還在，就要一邊背奶一邊在實驗樓裡穿梭。
那些身邊女性的辛苦讓她覺得恐懼，明明這些都不是必須要承擔的，女性並不是理所應當要承擔這些。
莫問聽完長長的一聲嘆息。
她沒說之前他其實也想過會有哪些顧慮，可是當她一件件說出來的時候，光是聽着他都覺得好苦。
他當然想要和林晚的孩子，想要和她的血脈融合一起的孩子，他甚至幻想過如果長得像她還是像自己。
會不會和她一樣可愛，會不會像他小時候一樣的調皮。
身邊的朋友們有孩子的似乎是很簡單就有了。
結婚之後一兩年大家都自然而然有了孩子。
偶爾抱出來玩香香軟軟的小娃娃都很招人稀罕。
那時候曾經的妻子就變成了孩子TA媽。
朋友聚餐，如果聊起來，那些男性朋友也會吐槽自己老婆生了孩子身材走樣，或是吐槽生完孩子脾氣變差，人也變得邋遢，說完一聲嘆息，有的還會嬉笑着帶些顏色的說，還是沒生孩子的小姑娘好。
至於具體好在哪裡自然在那些人不言而喻的笑容裡。
兩個人同時陷入沉默。
莫問突然無法像之前和朋友聚餐的時候一樣對這樣的話題一笑而過，這是他心愛的女孩交給他選擇的機會。
她把這些事說出來是在讓他選擇，有些話要說現在就得立即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