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嗬……”
似乎是屠文彥的死和這窯中之窯的倒塌讓那些人察覺到了什麼一般,一些藥人兒此時也都盡力的掙扎起來,發出風箱一般的聲音。
“先幫他們收拾體面吧。”白彥搖了搖頭。
就算是他能夠以傳授的方式令一個人瞬間將一部功法參透,但如今的他也只剩下一個傳授的名額而已,相較於眼前這些快死的人而言,簡直是杯水車薪。
更何況,就算他有足夠的名額,他也不會就這樣將功法傳授給這些人,讓這些人擺脫死亡的厄運——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
他也沒有做好將自己的秘密暴露出來的準備。
“是死是活,能扛多久,看你們的命了。”白彥轉身離開。
而當他經過門邊的時候,突然就有一隻手伸了出來,艱難無比的抓住了他的衣角。
“誰!”白彥心頭一驚。
他轉頭看過去,一雙亮晶晶地脈眸子就立刻是映入了他的眼簾,那眸子當中,似乎是光華在流淌一般,連帶着他在那眸子當中的倒影,都似乎是披上了一層華彩。
這是一個看起來只得七八歲大小的孩子。
看清這孩子的時候,白彥心頭才涌出來的焦躁,也是在頃刻之間消散於無形。
不管是什麼人,對於這些沒闖禍的孩子,總是會有一些寬容心的,而那孩子的境遇越是悲慘,這寬容心的底線自然就越低。
“罷了。”白彥輕輕的動了動,見那孩子依舊是扯着自己的衣角不放,似乎是將生命最後的力量都用來做這件事一般,便也不由得嘆了口氣,轉身抱起這孩子往外面去。
……
此時,屠氏,徐氏,樂氏,劉氏以及虞氏五個世家的人,都還在徐氏的大堂當中掰扯着。
除了屠氏以外,其他四個世家的人面前,都放着一隻死透了的信鴿——正是他們昨夜放出去的信鴿。
“各位長輩,藥浴方子,乃是任何一個家族的絕密傳承——昨夜的那人既然能夠拿到我們屠氏的金蟾藥浴方,未必就拿不到你們家族當中的藥浴方。”屠七少爺看着面前幾個世家的人所擺出來的那油鹽不進的模樣,心頭便不由得涌現出無邊的怒火了,再不甘的壓下自己的性子。
幾個世家在西城區的主事人,都是既有經驗的,對他們而言,不見兔子不撒鷹,都只是尋常的本能而已,屠七公子數次企圖用世家之間的大局來說服幾人,最終都以失敗結束之後,便也不得不放棄了這種說法,選擇了用最爲直觀的利益手段來作爲交換。
“罷了,各位前輩就明說吧,要我們屠氏付出什麼代價,你們才願意將這金蟾藥浴方的事給徹底忘掉。”屠七公子攤了攤手,往後一躺,就如同是一隻躺平了任由宰割的兔子一般,“各位長輩要什麼,開個價嗎。”
“我能應的,便都應下,若是不能應的,就只能勞煩各位長輩在這安平街多待一段時間,好讓我們屠氏的張磊過來主持局面了。”
“你這小子,無賴手段倒是耍得精熟。”旁邊劉氏的人笑了一聲,令彼此之間的氣氛逐漸的變得和諧起來。
“各位長輩死都不肯鬆口,我能有什麼辦法呢?”屠七公子依舊是躺在竹椅上,厚實無比的體重,壓得那竹椅嘎嘎作響。
“不是我們不肯鬆口,而是我們真的不知道你們屠氏的金蟾藥浴方。”徐八爺抱着雙手,其他的幾人也是不停的點頭。
雖然他們都通過屠七公子的反應確認了自己手中藥方的真假,但確認歸確認,在屠氏人的面前,卻是萬萬不能承認的。
不要說沒有被抓現行了,就算是被抓了現行,他們也沒人會承認自己手中的,就是金蟾藥浴方。
“那就是沒得談了嗎?”屠七少爺依舊是懶洋洋的道,“屠氏在西城區的事,都抓在我的手裡面。”
“若是在我手裡面的時候,出了這麼大的簍子,我肯定是被族裡的長老們給直接打死的。”
“既然都死定了,那我臨死之前胡鬧出一些事來,各位長輩也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不過我想各位長輩介意也沒有關係,最多我一命賠一命而已。”
“命賠給你們,又或是被長老們給直接打死,都沒什麼區別。”
屠七少爺這麼一說,幾個世家的主事人這才突然想起,他們今天爲什麼會坐在這裡和屠氏談判。
——西城區的駐軍,就守在這安平街的外面,如同是甕中捉鱉一般,將他們所有人的退路都堵得嚴嚴實實。
人爲刀俎,而他們,卻是刀俎上的魚肉。
和以前的談判不同,此時他們眼前的這位胖乎乎的屠氏七少爺,既有撕破臉的力量,也有玉石俱焚的勇氣和必要。
“我這麼說吧,昨夜的時候,我確實是得了一個藥方。”徐八爺慎重無比的斟酌着自己的言語,“藥方當中的藥材,也頗有些值得玩味之處。”
徐八爺一邊說着,一邊思索,自己到底應該如何破局。
對他們而言,眼下的局勢可以說是惡劣到了極致。
同爲世家,他們自然也都清楚世家的行事作風。
若是易地而處的話,換做他們擁有了掀桌子的力量,而剛好自家攸關生死的秘密又落到了對方的手中,那他們絕對會毫無顧忌的掀了這桌子,除非是在掀桌子之前,他們能夠拿到自己對手攸關生死的秘密以爲制衡。
“這樣好了,我們一方換一方。”片刻,徐八爺的眼珠子便是一轉,喚了僕役捧着紙筆前來。
然後他飛快的在紙上寫了一個字,將這個字遞給了屠七少爺。
“一方換一方,有趣。”其他幾個世家的主事人的眼珠子也是轉了轉,立刻就學着徐八爺的模樣,也寫了一個字遞給屠七少爺。
屠七少爺將四人遞過來的字逐一的展開。
兩三個呼吸的時間,他便已經看清看完了這四個字。
然後他的嘴角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這羣老東西!”屠七少爺的目光古怪無比。
——徐八爺寫的那個字,是‘樂’字,樂氏的樂。
而樂氏寫的那個字,是‘虞’字,虞氏的虞。
虞氏所寫的那個字,則是‘劉’字,劉氏的劉。
至於說劉氏,他們所寫的,剛好便是徐氏的‘徐’。
這就是他們所謂的,一方換一方。
用另一個世家的藥浴方子,來換取他們手中金蟾身的藥浴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