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視死牢?”三天之後,白彥便接到了新的調令。“看來這位鐵總捕頭也是有意要拿我釣魚啊。”
那飛龍觀的道人所謀求的東西,不管是被關在死牢裡的人,還是藏在死牢裡的某件東西,都脫不開死牢這個點。
在白彥被調動到了死牢之後,飛龍觀的人必然會再次出現在白彥面前,告訴白彥他們需要白彥替他們做什麼,鐵林他們再藏於背後,有心算無心之下,飛龍觀的人藏得再怎麼嚴實,他們的行跡也必然會暴露出來。
至於說鐵林拿自己釣魚這件事,白彥在送出那封信之後,心裡面就早有準備了。
甚至,白彥對進入那死牢,本就充滿了期待。
——死牢裡面關押了的兇犯,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拿手絕活,保不齊誰的身上就會藏得有什麼秘典,對白彥而言,這樣的地方,就是一處任他取用的武學盛殿。
這是其一。
其二,這死牢乃是屠氏的自留地,白彥進了死牢之後,在死牢裡面轉上一圈,自然就能夠勾描出死牢的地形圖來,到時候隨便用些手段就能夠令死牢發生些許變故,到那個時候,屠氏必然不會坐視不理,而他們一動,自然就會露出更多更大的破綻來。
像這種紮根上百年的世家,盤根錯節,就如同是一個龐大無比的森林一般,想要將他們連根拔起,並不是一件那麼簡單的事——就算是有強者殺進了屠氏,將屠氏中人都殺得一乾二淨,但那又如何呢?屠氏的產業會很快被人接手,其間的罪惡,依舊不會有絲毫半點的減少。
“不動則已,動當如火山雷霆,不但要將屠氏給徹底打廢,便是其他的世家,也不能輕易放過。”
……
又兩天之後,白彥如約到了幽蘭小築。
幽蘭小築,名字聽起來有些香豔,但實際上卻並不是白彥所想象當中的那地方,而是一處三教九流匯聚的隱蔽之所。
“虞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當白彥被帶着到了蘭花亭之後,蘭花亭裡面一個穿着粗布衣服的青年立刻就有些陰陽怪氣起來,他上上下下的在白彥身上審視着,“我們這個聚會,可不是誰都有資格加入的。”
“是啊,虞兄。”旁邊的一個女子同樣也出聲幫腔,同樣也以審視的目光看着白彥,“皮膜,血肉,臟腑,筋骨,你這師弟走到了哪一步?”
其他人也都是見此,也都是冷眼旁觀的想要看笑話——白彥細細的看過去,只覺得每個人的身上都有着濃濃的鬱結之氣,頗有一種死去的白彥被屠氏點了名之後的感覺。
“你等會不要求着白兄弟便好。”虞星文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便邀請了白彥在旁邊坐下,“如今局勢爲妙,這幾位朋友都苦求武技而不得,故此心態有些失衡,還望白兄弟不要放在心上。”
“嗬,我還以爲這是虞兄你的師弟,卻沒想到還另有來歷,不知道這是哪一家的大公子,才讓虞兄你這般的看重,可我細細回想一遍,回水城的世家大族當中,也沒有姓白的啊。”剛開始出聲的那人又忍不住譏諷道,而其他看熱鬧的人聽道虞星文說他們心態失衡的時候,臉色也是極其的難堪。
“心態失衡……嘿,若是易地而處,有沒有安館主這位真氣宗師庇佑,你虞兄還能保持這安穩心態,那我就真的佩服,若不能,這種話你還是少說的妙。”
“各位內煉都已經有所成就,想要謀求一門武技,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虞星文絲毫不在意衆人的態度,而他這麼一說,所有的人瞬間就對此提起了興趣。
“難道是安前輩鬆口了?”一個人身體迫不及待的往前傾——若是這樣的話,別說虞星文只是帶一個新人進來,就算是他將武館裡面所有的弟子都帶進來,大家也絕對不會有意見,至於說虞星文之前說他們心態失衡這件事,大家也權當是聽不見。
黑水城中,那些世家大族對武技的把控異常嚴密,絕大多數的人,都是靠着內煉之法練出了一身的氣力,卻找不到如何使用這氣力的辦法。
再加上如今城中的局勢越發緊張,那些武者們想要獲得一部武技,以求獲得更強自保之力的心思,也就更加的急迫——非要舉個例子的話,武者的氣力就是一個水池,根據功法的不同,根據武者的進境不同,這水池的水量自然也有所區別,而武技,則是使用這水流的辦法。
沒有武技的人,要使用水流的力量,要麼就直接一池子的水壓過去,力大飛磚……要麼就只能任由那水流本身緩緩溢出……
而武技,便是更加效率的使用水池當中水流的辦法,或是使之形成高壓水流,或是形成高壓水刀等等……相比之下,這其間的差別,可見一斑。
說的更簡單直白一點,不曾修行武技的話,就算是內煉到了筋骨階段,也同樣只能算是一個身強力壯的普通人而已,被七八個拿了兵器的普通人圍住,便只能束手就擒。
但修行武技之後,情況就完全不同了,他們本身的力量便能夠徹徹底底的發揮出來,別說只是七八個普通人,邊就算是被七八個精銳軍卒圍住,也並非是沒有一搏之力。
奈何,城中所有人都知曉武技珍貴,每個學會了武技的人都對自家的武技異常看重,敝帚自珍,等閒不示之人。
想要學到武技,要麼就得去世家門下當個走狗,什麼時候討得了主人的歡心,自然就能夠得到賞賜。
又或者,去那些幫派當一個打手,給人家衝鋒陷陣,若是立下了功勳,又願意受人束縛的話,自然也同樣能夠學到武技。
而第三條路,自然便是去那些武館學藝。
但武館的傳承同樣也是其安身立命的根本,不是自家的弟子,武館館主憑什麼要將自己的武技傳給外人——萬一學藝的人心術不正,將自家武技的秘密暴露於外,更甚至於是叫自家武技的破綻被放在陽光底下,那自家弟子以後豈不是任人宰割?
白彥眼前的這些人,從認識虞星文開始,一直到現在,不知道是有多少次試探虞星文,想要請虞星文幫他們旁敲側擊,看看安長明的態度,看看有沒有辦法能夠在安氏武館學到武技,如果能的話,有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但每一次他們的試探,都被虞星文和安長明言辭拒絕,無一例外!
眼下見虞星文突然提起了武技,衆人都以爲是安長明的態度有了鬆動,這又如何不令他們欣喜異常?
“看起來,這武技的價值比我所想象的,還要來的高啊。”看着這些人陡然間變化的模樣,白彥的心頭,也是微微一動。
武技也好,功法也好,在白彥這裡就如同是地裡種出來的蘿蔔一般,要多少有多少,在這樣的情況下,白彥縱然是對武技的價值有些估計,但他所預估的價值,和武技真正的價值相比,也依舊是太保守了。
“看來,在用武技獲利之前,還得先確定武技的具體價值纔是。”
“非也。”虞星文搖了搖頭,衆人一瞬之間就又低沉下來。
“不過……”虞星文拉長了聲音。
衆人的心情,也是隨着虞星文的言語,忽上忽下的。
“這位白兄弟,就正好是機緣巧合之下得了一部武技,就不知道各位願意付出什麼代價來換取一觀這武技典籍的機會。”
“當真!”衆人一下子的譁然,之前那位對白彥冷嘲熱諷的人更是直接在白彥面前低下頭,當着衆人的面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我老牛不會說話,還望白兄弟萬萬不要在意。”
道歉完以後,這老牛纔是繼續試探着小心問道,“不知道白兄弟的這一部武技,是個什麼品階?”
這種自己打臉的事,沒幾個人會做,但一部武技的誘惑在前——這誰還能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