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女徒弟的戰鬥力

“徒兒。”

簡小樓正跑神的功夫, 禪靈子拂袖掃開隔音結界。

她應道:“師父。”

一枯道君詢問:“稍後單獨隨貧道去一趟瘋魔島, 你害怕麼?”

“去瘋魔島?”簡小樓微愣,一句“當然怕啊”險些脫口而出。然而一枯道君面前,不能這麼慫蛋給師父丟臉。繃了繃脊背, 她道,“晚輩不怕。”

嘶, 舌頭疼。

“怕的話可以直說, 不妨事。”

禪靈子蹙了蹙眉, 他同一枯道君僵持不下,人家仗義相助,他不好太強硬。於是決定詢問她的意願。畢竟他這徒弟向來沒臉沒皮, 直說害怕不願意去一枯道君總不好再堅持。

至於丟人什麼的,在禪靈子的世界裡沒有這個概念。

奈何簡小樓和他的腦回路完全不搭邊。

她腦筋轉的飛快,心想這該不會是試探和考驗吧?

心領神會,簡小樓此刻猶如半邊蓮附體,雙手合十唸了聲佛, 目光朗朗:“爲救蒼生於水火,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弟子何懼之有?”

“……”禪靈子懵了。

“不錯不錯, 不愧是紅蓮佛寶選中的繼承者。”一枯道君捋着長鬚又誇讚一句,看向簡小樓的目光明顯溫和了許多, “那就隨貧道走一趟吧。”

言罷不給禪靈子反應的時間,手中浮塵一甩,裹着簡小樓掠空而起。

還真去啊?!

簡小樓悚了一悚, 一眨眼的功夫,已被帶出千里遠。

從南靈洲海岸線,沿着亂魔海一路飛到瘋魔島。

不知是一枯道君速度快,還是兩地直線距離短,竟不到十天便已抵達。

簡小樓坐在葫蘆上,遠遠看到一座座的浮空島。

這些浮空島呈圓環狀分佈,距離海平線約有五十丈高,正中一座巨島,外圍十二座稍小一些的大島環繞,再外一圈則是數不清浮空小島。粗略估算一下,恐怕得有五六千個。

最爲奇特的是,經過簡小樓仔細觀察,除卻正中那座宛如太陽一般的巨島,所有浮空島並非固定不動的,它們全都圍着中心巨島在做緩慢移動。

十二大島移動的速度極慢,小島羣則相對要稍稍快上一些。

“咱們即將登陸瘋魔島,你可受得住這些魔氣?”一枯道君回頭問。

“晚輩還好。”

有紅蓮在,她其實感覺不到魔氣存在,但也不能將話說的太滿了。

一枯道君點點頭,浮塵一甩,葫蘆加速前行,衝破瘋魔島的壁壘禁制,落在中央巨島上,對睜大眼睛惶惶然看着他的魔人守衛道:“北仙天道宗一枯,攜南靈迦葉寺禪靈子座下大弟子簡小樓,前來拜見魔聖天尊。”

簡小樓囧了個囧,站在他背後雙腿直哆嗦。

守衛立刻去報。

“聖尊人在何處?”

“海底死牢。”

——御天嬌正盤膝坐在死牢內,在她面前擺放着一副棋盤。

執黑子的是她,執白子的也是她。

“楚封塵,本尊已經一樁樁一件件的講給你聽,你仍是不肯相信本尊是你師姐?”她側了側目,看向水籠裡的男人。

“世人皆知,我楚封塵纔是第一劍宗大師兄。即便師父曾經收你爲徒,你也不過是個野徒弟!”被四條鎖鏈捆住手腳,楚封塵沉在充斥着魔氣的水籠內,原本古銅色的皮膚被泡的有些發白。

他的心情極度不美妙。

原本好端端待在迦葉寺養傷,卻被人引走抓來此地。一天到晚面對這個瘋女人,說一些莫名其妙的瘋話。

御天嬌冷笑道:“你還真以爲規元是個什麼好東西?”

“你再罵一句試試?!”

“他收弟子只爲尋找認同感,只爲傳承他的道統證明他是對的,從不在乎自己徒弟心中究竟是怎樣想的!”

“收徒弟不爲傳承道統,收來陪吃陪|睡不成?”楚封塵同樣冷着臉,周圍都是水,一張嘴咕嘟咕嘟冒泡泡,只能通過傳音,“作爲弟子不傳承師父的道統,心中另有其他想法,那還拜師作甚?”

啪一聲砸了棋子,御天嬌怒道:“你傻子不成,難道沒有一丁點自己的想法?他說什麼便是什麼,就從不曾懷疑過?難怪他要收你們這羣傻子爲徒,是想證明本尊還不如一羣傻子嗎?!”

“師父時常說,人傻不自知,看誰都是傻子,果然如此。”楚封塵有些同情的覷她一眼,這女人既瘋又傻,怪不得師父將她逐出師門。

御天嬌額角青筋跳的亂七八糟:“還真是人傻不自知!”

楚封塵點點頭:“你現在知道也還不晚。”

“你……!”

御天嬌快要氣出內傷!

自從抓了楚封塵,她先後派來十幾名能言會道的魔典教導者,希望在楚封塵心中種下魔種。結果一個個全都被他氣的直吐血,豎着進去橫着出來,寧肯被自己打死也不願再來同這東仙第一瘋說教。

沒辦法才親自上陣。

她真不信,她連區區一個金丹都對付不了。

這顆魔種一定要種進他心裡去,她要看着他成魔,徹底摧毀規元的信念!

說規元死了?

她連一個字都不信。

魔風匆匆走來稟告:“聖尊,天道宗一枯道君來了,還有迦葉寺紅蓮繼承人。”

“他們來做什麼?”御天嬌黛眉微蹙,交代一聲,“看好他。”

轉身出了海底死牢。

簡小樓跟在一枯道君身後進了聖魔殿。

站在殿中等待傳說中的魔聖天尊。

約莫等了小半個時辰,御天嬌才從殿外走了進來,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徑自走去寶座坐下:“一枯前輩,您果然是藝高人膽大,是仗着您已化神,還是您背後的葫蘆,絲毫不將我瘋魔島放在眼裡?”

簡小樓暗自打量她。

她的腦補終於靠譜了一回。

果然是經典御姐款,苗條細腰大高個,一身黑色獸皮衣袍將曲線勾勒的恰到好處。

一枯道君捋須笑道:“聖尊如今真是越來越有乃曾祖父之風範了。”

御天嬌呵呵一笑:“還得多謝當年前輩手下留情,留我這孤女一條小命。”

“貧道當年並未手下留情。”一枯道君錯過此事,直切主題,“貧道此番前來,是同聖尊商量忘羽森林濁氣外泄一事,魔小葫現世,聖尊想必已經做好搶奪的準備了吧。”

御天嬌不說話。

她的目光鎖在了簡小樓身上,透着一股子森然冷意。

有一枯道君在前面頂着,簡小樓挺直了腰板,淡然處之,一副寵辱不驚。

心中卻在憂慮:這樣下去她會不會變成女版半邊蓮。

“聖尊想要搶奪,前提條件是得先散去濁氣,因此貧道同禪劍佛尊商討過,決定以七星逆輪陣,在封山陣內劈開一處虛空界域,送五名金丹以下的弟子入內。”

“七星逆輪陣?”口中喃喃自語,御天嬌蹙眉道,“此陣非同小可,需要五名化神修士,所以前輩是來邀本尊加入?”

“正是。”

“本尊爲何要爲你們出力?等送人進去,你們將魔小葫和法寶一併收了,我們還搶什麼?”

“這五名弟子中,你魔族可以出兩人。不得超過金丹,否則我們的法陣無法負荷。而且神魂力必須夠強,雖然大半的濁氣將會反噬在我們身上,可藏寶地內不知是個什麼情況……”

簡小樓聽的直皺眉。

這等於是把大戰爭濃縮爲小戰爭,只讓這五人去搶。

還是條件非常惡劣的情況下。

對於濁氣,魔人的耐受是最強的,因此魔人出兩個比較公平。

而且簡小樓覺得,剩下三個人選中肯定得算上自己一個,並不是紅蓮壓制濁氣,而是紅蓮壓制魔人。

她能想到的,御天嬌自然也想到了。

她看向簡小樓:“小禪師,聽聞紅蓮佛寶在你手中?”

簡小樓點頭:“是。”

“本尊欲要一觀,可敢?”

“自然。”

有什麼不敢的?

蓮燈與自己神魂一體,又搶不走。

簡小樓自靈臺一抽,蓮燈入手。

殿中侍女們紛紛倒吸冷氣,抱着臂瑟瑟發抖。

御天嬌卻有些想笑,她與蓮燈打了近千年交道,何時見過這般微弱的內焰。

什麼紅蓮選中的繼承者,呵,怎麼感覺這蓮燈到了她手中算是廢了?

於是御天嬌接受一枯道君的建議。

約定好日子,一枯道君帶着簡小樓離開瘋魔島。

前腳剛走,後腳魔風衝進魔聖殿:“聖尊!楚封塵被人救走了!”

“海底死牢遍佈法陣,機關重重,怎麼可能?!”

“法陣全破,機關失靈,無聲無息。真難想象來人是個什麼境界……”

御天嬌微微一怔,旋即冷笑:“是昊天眼。”

“昊天眼?”

“師父,您現身的是不是太早了些,看來,您當真很疼愛他啊……”

****

東南海域,無名小島上。

黑衣修士半躺在藤椅上曬太陽,斗篷帽檐遮住大半張臉。

只露出嘴巴,也不知在曬什麼。

滿臉哀怨的妙妙蹲在他腳邊,將剝好的葡萄一顆顆送去他口中,絲毫不敢怠慢,否則他手裡那柄一尺長的戒尺就會變長兩三丈將厲劍昭拍飛出去。

如今除了褲襠裡那塊肉,厲劍昭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不是腫的。

這黑衣修士終日閒着無聊,花樣百出的虐待他。

捱打都是小事,扒光了掛在魚鉤上用他去釣鯊魚纔是最慘無人道。

“開始。”

黑衣修士指了指厲劍昭對面的一個青衫儒修。

是他抓來給厲劍昭當陪練的。

“前、前輩……”那金丹初境的青衫儒修戰戰兢兢,“晚輩可以出幾分力?”

“全力。”黑衣修士吐出幾顆葡萄籽。

青衫儒修定了定神,祭出自己的硃筆:“這位師弟,請多指教。”

說着硃筆在胸前一劃,抑揚頓挫的念道:“山雨欲來風滿樓。”

狂風倏忽而起,如風龍向厲劍昭席捲而去。厲劍昭驅動體內的浩然正氣去擋,奈何早就被那黑衣修士給鎖上了,一瞬被風龍擊飛出去。

“不!這不公平!”

他就指望浩然正氣,如今正氣被鎖,拿什麼同一名金丹儒修鬥法!

青衫儒修道:“這位師弟,我們儒修以文氣入道,文以載道,你體內的浩然正氣極爲厲害,但你若無文氣作爲基石,便是無根浮萍,無法在儒道上行走太遠。”

“誰他媽要修儒道了!”厲劍昭從地上爬起來,呸呸吐出幾口血水,“小爺願意走多遠就走多遠,關你這窮酸書生鳥事!”

青衫儒修面色訕訕。

“渾小子,我看你就是欠收拾。”就聽黑衣修士冷笑一聲,黑影一閃已經瞬移去他身邊,沒有使用絲毫法力,劈里啪啦將厲劍昭暴揍一頓。

這招“手撕厲劍昭”他已經修煉的爐火純青。

“恩公!”妙妙嚶嚶嚶哭着就要撲上去,卻無法動彈。

“前輩,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青衫修士牙槽骨霍霍的疼。

這特麼也太兇殘了,打人如打狗,有這麼教徒弟的麼?

厲劍昭被打趴在地,黑衣修士一腳踩在他的左臉上,極盡羞辱:“走不遠的下場,便是如此遭人欺凌,誰都能踩你兩腳,明白不明白!”

“明白了明白了!”這段日子以來,厲劍昭惡人自有惡人磨,早就怕了這個比他還狠還毒的人,一直都處於認慫的狀態。

只在心中暗暗發了狠誓,不是要栽培他麼,那就來吧!

日後待他有能力時,一定連本帶利全討回來!

收了腳,黑衣修士一瞬又回到藤椅上躺着:“繼續。”

厲劍昭再次從地上爬起來,一路捱打被虐待,他這一身骨頭早就成了鋼條:“文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儒修忙道:“天地間存在諸多靈氣,文氣因才而凝結……”

“你說的太複雜。”黑衣修士截斷他的話,“簡單而言就是詩詞歌賦,肚子裡的墨水越多文氣越足,你師父任卿是位飽學之士,浩然正氣亦是在文氣的基礎上形成的。因此你無須凝結文氣,只需掌握即可。”

“你說的簡單,怎樣掌握?”

“初期時,儒修鬥法時需要吟詩,類似於道家法訣,佛家經文。形式花哨的令人作嘔,但卻是儒道基本功。待你修至元嬰以上時,便可直接馭氣,不必再被招式所累。”

黑衣修士指着儒修道,“你示範一下。”

儒修忙不迭催動文氣,舒展長袖,筆尖輕輕在頭頂一劃,低吟道:“亂雲低薄暮,急雪舞迴風。”

隨他話音落下,只見上空雲卷霧起,風獵雪急。

“懂了沒。”

“似乎懂了。”

“那好,繼續。”

儒修會意,指尖一動,那些風霜雨雪立刻向厲劍昭砸了過去。

厲劍昭也祭出一杆硃筆,腦海中拼命想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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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詩句?

怎麼一片空白?

他之前明明有被逼着背過一篇啊!

攻擊近在眼前,厲劍昭腦袋一熱大筆一揮:“X你大爺!”

咻咻……!

筆尖竟真凝結出一個一丈寬的“X”飛了出去!

“哇哈哈哈!”厲劍昭大笑,“小爺可真是個天才,無師自通啊!”

“厲害厲害!”妙妙巴掌拍的啪啪作響,“恩公太厲害啦!”

頭頂巨“X”,那儒修臉上一個大寫的懵逼。

“噗……咳咳咳咳。”

黑衣修士一顆葡萄滾下喉嚨,咳了好一會才吐了出來。

捂了捂頭,起身進了山洞。

再待下去一定會忍不住撕碎了厲劍昭,不行,他得平息一下。

他從東面洞口入內,西面洞口出去:“小雪。”

一頭威風凜凜、通身雪白的豹子從土坑裡躍了上來,走到他腳邊,伸出前爪撈了他一下,腦袋伏低撅起屁股:“喵嗚……”

“前輩,您究竟想做什麼?”

土坑裡傳出戰天翔壓抑且憤怒的聲音,這土坑埋着一個精鐵籠子,他已經被關在籠子裡許久,不知爲何,每日午時三刻都有數道雷電劈下來,盡數被這鐵籠子吸收。

雖然劈不到他,但這籠子每一寸都嘶嘶泛着電弧。

雷電之息折磨的他十分痛苦。

“廢物,一丁點兒苦楚都忍受不得。”神識在戰天翔身上探過,黑衣修士道,“戰家怎麼出了你這個沒種的東西。”

“前輩莫要太過分!”

“怎麼,你這孫子窩囊,還不許爺爺我說了?”

戰天翔是真惱了,氣紅了臉:“前輩爲何總是隨意辱罵於我?!”

“我辱罵你?”

黑衣修士微微笑了笑,緩緩放下他的帽檐,露出廬山真面目。這張臉同戰天翔六分相似,只是棱角更加分明,顯得凌厲且成熟。再加上髮色灰白,隨意披散着,平添幾分滄桑。

戰天翔整個人傻在那裡:“祖、祖父?!”

戰英雄單膝一屈半蹲在坑邊,眼神帶着一絲促狹:“小子,我罵你‘孫子’還罵不得了?”

“祖父罵得。”氣惱的情緒煙消雲散,戰天翔驚訝過後,老老實實在坑裡行大禮,“孫兒拜見祖父。”

“出來吧。”戰英雄站起身,手指一捻,籠門打開,“這聚雷地的雷力對你已經沒有影響了,經脈只能打通四成,日後勤快些多多打坐運氣,可恢復個八成左右。”

戰天翔飛了上去,嘗試運氣,靈脈果然通暢不少,汗顏道:“原來祖父是爲孫兒通順經脈,孫兒誤會了。”

小雪乖巧的蹲在地上,不時拿腦袋去噌戰英雄的小腿。

戰英雄只揹着手,直直望着戰天翔的眼睛:“你爲何沒有天魂,還滿身妖氣?”

“天魂是出生時就沒有的,而妖氣則是因爲母親曾被魔蛟奪舍……”

戰天翔解釋一遍。

猶豫了下,連地魂的事情也一併說了。

當然,瞞過他母親那一茬。

“我久不回族中,竟出了這等事。”

聽上去似乎有些蹊蹺,而且這是蛟的血味麼,怎麼像是比蛟更高等級的存在。可這孩子並無被人奪舍的跡象,身體與魂魄是完整一體的。

戰英雄沉眸深思,月光透過樹隙落在他的臉上,越發顯的深重,“戰承平果然是個廢物,無論何事落在他手中永遠一團糟。”

“父親他……”

“行了,我生的兒子我比你清楚。”

嗖……!

正說着話,一道光箭面朝戰英雄刺了來。

手掌一開一合,將光箭抓在手中,光箭頃刻化爲一枚玉簡。

戰英雄抽出一抹神識入內,乃是一枯道君邀他幫忙的信函。

脣角不由流出一絲玩味兒。

他將玉簡收進袖籠:“缺失天魂無甚妨礙,不知人定勝天麼。”又摸出一把匕首,遞給戰天翔,看一眼腳邊的小雪,“將它殺了。”

小雪喵嗚一聲,跑去戰天翔腳邊蹭了蹭他的腿。

話鋒轉的太快,戰天翔反應不過來:“祖父,它不是您的戰寵麼?”

“是我的戰寵,又不是你的,你下不去手?”戰英雄拂了拂袖,小雪翻了個身,露出粉嫩的肚皮,“殺了它。”

“無緣無故爲何要殺?”

“這世上哪來這麼多爲何?旁人殺你還得先給你一個理由不成?”戰英雄收回匕首,“果然如此,你之所以地魂分裂,並非缺失天魂的緣故,而是你性子太過軟弱,你強他則弱,你弱他則強的道理你不懂?”

“這與軟弱堅強無關,濫殺無辜乃是惡……”

“小雪,我得出島一趟,這倆混小子交給你來照看。”戰英雄懶同他爭辯太多,低頭囑咐小雪幾句,重新戴上斗篷連帽,遮住自己大半張臉。

離開時,又回頭指着戰天翔沉沉道:“記住了,世間萬物之所以存在不是因爲善,而是因爲強。這個道理,趕在旁人讓你明白之前,我會先讓你明白。”

***

如離弦之箭,一枯道君操縱葫蘆飛快的離開瘋魔島。

快要進去亂魔海海域時,才漸漸放緩了速度,最後索性停了下來:“規元,你也太慢了。”

簡小樓瞪大眼,轉過頭,就瞧見一道劍光嗖的飛來。

巨劍之上規元道君站在劍尖處,而劍身上躺着已經昏過去的楚封塵。

“前輩您化神,我只不過元后修爲而已。”規元道君的娃娃音還是那般清脆,苦着臉向一枯道君抱怨兩聲,又笑眯眯的看向簡小樓,“小道友,許久不見啦。”

“規元前輩……”簡小樓見到他很開心,卻並不意外,之前他和大葫在一起,如今小葫現世,大葫一定會來,他八成也會跟來。

一枯道君冷哼一聲:“貧道爲你引開御天嬌,還以靈氣封住整個聖殿,你才能順利救出徒弟,你可是欠了貧道一個人情。”

規元道君不甘示弱:“晚輩答應教您七星逆輪陣,還償還不了這舉手之勞了?”

“哼。”一枯道君不再搭理他。

簡小樓這才知道楚封塵竟被魔人給抓走了。

葫蘆和劍繼續南飛。

抵達出發時的南靈洲海岸時,禪靈子還在原地站着。

“師父!”簡小樓飛下葫蘆,落在他身前。

“此行可還順利?”禪靈子上上下下將她檢視一遍,好像他徒弟才從刀山火海回來似得。看的一枯道君心中不滿。

他可是化神修士!

步入化神五千年了好嗎?

連一個小姑娘都照顧不好,他還混什麼啊!

“談妥了?”禪靈子問。

“妥了。”一枯道君回,“尊者那邊呢。”

禪靈子默了默:“也妥了。”

一枯道君鬆了口氣:“下面選三個小輩出來,集中教導一番。”

規元道君將昏迷的楚封塵丟去一邊。

然後來向禪靈子請安:“晚輩見過佛尊。”

禪靈子從未見過規元,卻是知道他的,不僅僅因爲他破了天意盟定山陣:“你就是御天嬌的師父。”

簡小樓眉毛一抖,原來令規元道君死遁的徒弟竟是御天嬌。

她豎起耳朵繼續聽。

討厭的一枯道君一揮手設下隔音結界,又把簡小樓給隔外面了。

她撇撇嘴,走去楚封塵身邊坐下。

“那可不是麼,除了有教無類的規元道君,誰能教出如御天嬌這般優秀的徒弟。”一枯道君左右甩着浮塵,趕蚊子一樣,當年他們斬草除根,偏偏被規元救走一個,此事兒在他心裡一直是個疙瘩。

“是,我教出個御天嬌。”小手攏進袖筒裡,規元道君笑道,“前輩不也教出一個秦明莎麼?”

一枯道君的臉立馬烏黑:“貧道那徒弟可比不上你徒弟。”

“總之都一樣坑師父就是了。”規元道君嘆氣。

“女弟子不容易教啊。”一枯道君眨眼像是找到了知音人,“永遠也無法從她們臉上猜出她們心裡在想些什麼。一旦教導不好,害人害己。”

“哎。”規元道君又嘆氣。

一老一少對視一眼,同病相憐惺惺相惜。

“呵呵。”禪靈子聽着覺得有些意思,輕輕笑了一聲。

“尊者笑什麼?”一枯道君看向他,“你也有個女徒弟。”

規元道君補充:“而且您那女徒弟絕不是個省油的燈。”

禪靈子云淡風輕:“男女無非色相,無甚不同。”

一枯道君和規元道君誰也不和他辨,一副咱們走着瞧的臉,爾後又相視苦笑一聲,這可真是經歷過纔會懂的痛啊……

“師父!”

楚封塵從地上猛然坐起,瞧見簡小樓他眨了眨眼睛,“小樓,我似乎看到我師父的鬼魂了?!”

“什麼鬼魂,你師父好端端活着呢。”簡小樓指給楚封塵看,“他之前只是詐死,爲了躲避瘋魔島你那位大師姐。”

瞳孔劇烈收縮,楚封塵祭出無我劍,死死攥住劍柄:“詐死?”

簡小樓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怎樣,是不是很驚喜?”

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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